第一百二十五章 去把燕兒叫來
每次私會,門窗都關得緊緊的。
燕兒還會在窗上另外糊上一層窗紙,屋里暗得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信炯睜大眼睛仔細瞧她,才信了這可人兒真的是玉環(huán)。
“怎會這樣?”
信炯喃喃道。
“你這是何意?”
信炯搖搖頭,不知如何回答,他雖然滿腹疑問,但此刻并不想出賣燕兒。
見他不語,玉環(huán)也顧不得了:“表哥,我有了?!?p> “有什么了?”
“大夫說我有喜了?!庇癍h(huán)也不顧害不害臊,摟住信炯,“我們私奔吧?!?p> 信炯卻呆呆地,不動也不回答。
“信炯,你聽見沒有?”
“你說什么?”
“我們私奔吧?!?p> “往哪里奔?”
信炯自言自語。
“哪兒都可以,我們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把孩子生下來,往后我們便好好生活下去?!?p> 信炯搖搖頭:“我們靠什么生活?我若走了,我母親怎么辦?不,不能走?!?p> “那你跟我家提親好不好?”
“拿什么提親?姨夫若知道我覬覦你,會把我和母親趕出去的?!?p> 信炯下了床,往門口走去。
玉環(huán)喊了一聲:“信炯,你不管了我么?”
“我怎么管你?我連我自己都管不了。”
信炯回頭說了一聲,便開門走了。
只聽著他輕輕的腳步聲下了樓,四周一片黑暗與寂靜。
玉環(huán)呆呆地在床上坐了小半個時辰,也出了燕兒的院子。
想著燕兒說的往后的日子日日遭人唾棄指點,父親母親一輩子抬不起頭,玉環(huán)徑直進了自己的房間,也未讓丫環(huán)們知曉,找了一根長綾,甩上房梁打了個結,自盡了。
次日,丫環(huán)柳兒發(fā)現玉環(huán)懸梁身亡,急報了沐連海與夫人。
眼看便要成親了,女兒卻無緣無故地上吊了。
沐連海夫婦自然不會認為是玉環(huán)自盡,隨即報了案,卻被查出玉環(huán)已有身孕,像個晴天霹靂炸在沐家。
一時將眾人震得頭昏昏。
等陳安和捕快們帶著玉環(huán)的尸體走后,沐連海夫婦將平時侍候玉環(huán)的丫環(huán)們召到院子里,又一個個喚進屋里審問。
先是叫了玉環(huán)的貼身丫環(huán)進來。
“柳兒,我們不追究你的責任,你且把小姐去了哪里,見了什么人細細道來,莫要疏漏?!?p> 柳兒緊張萬分,思緒紛亂。
玉環(huán)平日里性情有些乖張,她讓丫環(huán)們怎么做,她們便怎么做,少有忤逆。
若是出外,柳兒是緊隨的,不過是逛逛街,買些她喜歡的物件,不曾見與哪個男人私會。
昨日里玉環(huán)說身子不太舒服,她陪著去藥堂問診,大夫卻說玉環(huán)有喜了。
她倆都大吃一驚。
玉環(huán)嚴令她閉嘴,回來后便去了二小姐屋里。
玉環(huán)常去二小姐屋里,有時會留宿在那邊。
可二小姐是女的呀。
難不成二小姐屋里有男人?
“夫人......”
柳兒期期艾艾,不知該不該把自己的猜想說出。
“你盡管說?!?p> “小姐除了上學堂和二小姐院里的時候不要我們跟著,平素里我們都緊隨著,未曾見有特別的。”
夫人低下聲音,身子向柳兒傾過去:“小姐可曾偷著溜出去?”
柳兒想了想,搖搖頭:“若是小姐在自己院里,她進出我們都看得到。除了夜里睡覺,白日里我都跟著,若是小姐偷偷出去,我們必會發(fā)現。除了......”
柳兒抬眼望望沐夫人。
“除了什么?”
“除了在二小姐院中時,小姐常把我們趕回去。我們想著二小姐那邊也有人侍候著,便沒在那邊留著。不過......”
“你倒是說呀?!?p> 沐夫人急了。
“不過,信炯少爺常往二小姐院里去?!?p> 柳兒說完,伏低身子不再言語。
沐連海和夫人倒抽一口冷氣。
當年留下俞氏和信炯,是姐妹連心,看著他們可憐,信炯看著也是個老實孩子。
之前聽過丫環(huán)說三人常在燕兒屋里玩耍,不過大白天的,屋里又不是孤男寡女,怎會惹出這種風流韻事。
再說即便有事,那也應該是信炯和燕兒,怎地會是玉環(huán)呢?
沐夫人看著沐連海:“還要問其他丫頭么?”
沐連海鐵青著臉:“去把燕兒叫來?!?p> “是?!?p> 柳兒應著退了下去。
一刻功夫,燕兒進來了。
今日燕兒比平日里更素凈了,穿了一身淺白色的衣裙,鬢邊只插了一顆白色的珍珠,眼睛紅腫得像一顆桃子,進來便跪倒在地哀哀哭泣:“父親,母親?!?p> 見燕兒如此傷心,沐連海夫婦的臉色稍稍松了些。
沐夫人壓住心中猜疑,和顏悅色地說道:“燕兒,玉環(huán)平日里與你最親近,她昨日里也是從你那兒回院后便懸梁了,想必你也知道些什么吧?”
“母親。”燕兒哭了兩聲,“昨日姐姐過來,說她最近胃口不好,去看了大夫,大夫卻說姐姐有喜了。姐姐驚慌失措,還托我去幫她買落胎的藥,我今日一大早便去了藥堂,回來卻聽說姐姐她......”
“她可曾說過肚里的孩子是誰的?”
“不曾。我昨日問了,可姐姐未說。”
“平日里可曾聽過她說過有哪個喜歡的男子么?”
燕兒迷茫地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未曾聽說,只聽過她提過兩次未來的夫婿,聽著像是歡喜得很?!?p> 像是迷霧中透進來一絲亮光,莫不是那未來的女婿唐西巖?
唐西巖是鄰縣的縣丞之子,年十七,雖然家世并不顯赫,卻早已考中秀才,約摸很快便能考上進士,前途一片光明,長得又俊俏白凈,斯斯文文。
莫不是玉環(huán)與唐西巖偷偷見面,吃了禁果?
可很快便能成親了,何苦自盡呢?
難不成是玉環(huán)臉面太薄,沒臉去見未來的公婆么?
可這會兒也不便直接去問唐西巖。
萬一不是他呢?
沐夫人想了半晌,又問道:“信炯是不是和你們常一起玩耍?”
“是?!?p> “他與玉環(huán)......”
沐夫人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燕兒抬頭望了一眼,看出她的意思:“表哥休沐的日子里是常來找我們玩耍,只是我們都在一起,說說話玩些棋罷了,要么去后花園游玩,不至于......”
“玉環(huán)常宿于你處?”
“是?!?p> 屋里沉默了一會。
燕兒又抬頭看看沐夫人和沐連海,一臉莫名。
“不過......”
燕兒吞吞吐吐。
沐連海夫婦異口同聲地急問:“不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