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難得出來見見世面的
江南風(fēng)景秀麗,風(fēng)光比起江北來更勝一籌,
湖泊眾多,清水幾與地面平。水中荷葉如圓盤,覆了半池,荷莖高出水面,引來蜂蝶飛舞。
桂熙和小嬋脫了笠帽,摘了荷葉扣在頭上,一路蔭涼,鼻尖聞著荷葉清洌的香味。只是馬兒不能快奔,若是快了,荷葉便要往下掉。她松了韁繩,由著馬兒信步前行。
反正是游玩,不趕時間。
眼看著姑蘇城近在眼前。
官道上的人也多了起來,馬來車往,進(jìn)進(jìn)出出。
桂熙扔掉頭上已經(jīng)發(fā)焉的荷葉,準(zhǔn)備將笠帽戴上。
馬卻停了下來,她抬頭一看,前頭橫了一匹馬。馬上騎著一個人,灰色長袍,身板挺直,笠帽上遮了一層布簾,看不清面容。
她不跟那人計(jì)較,勒了馬頭繞過。
那人卻跟了上來:“你像不像話?”
什么叫她像不像話?
她怔了一下,怎么是白子蘇的聲音。
馬兒靠得很近,她伸手撩開那人的帽簾,里面一張清俊面孔,眼睛清亮。
“子蘇哥!你怎么在這兒?”
真是意外和驚喜,他怎么會在這里,怎會知道她在這里?
他嘲諷似地哼了一聲:“要問你的阿燦哥哥?!?p> 這是何意?
她勒住馬,回轉(zhuǎn)身去。
容燦一臉莫名其妙:“問我什么?”
白子蘇盯著他,意味深長:“我接到阿熙了,你可以放心地回去做事了。”
容燦張了張嘴:“啊,白公子這是在趕我走么?”
“你不急著走么?如今可是方便了。”
“什么?哦,我也不在此礙眼了。小嬋麻煩你們照顧一下。”
容燦說著,掉轉(zhuǎn)馬頭便走,像是不愿礙了她倆。
“阿燦!”
她喊了一聲,可他沒聽見似的,一溜眼地?fù)P長而去。
“子蘇哥,是阿燦告訴你我在這里的么?”
“哼,被人賣了還不知道。”
阿燦怎會賣了她,總歸是他們之間又起了誤會。
可此刻都已經(jīng)到了江南,難不成就這么回去么,可是好不容易告的假。
她望望白子蘇,眼里露出一絲企求:人家是個小鄉(xiāng)巴佬,難得出來見見世面的。
“走吧,我們?nèi)氤侨ィ瓮鎺兹赵倩厝??!?p> 白子蘇心領(lǐng)神會,一勒馬頭,向姑蘇城走去。
小嬋坐在桂熙的身前,桂熙此刻感覺像抱了個大拖油瓶。
早知子蘇哥要來,早些讓小嬋坐在容燦馬上,此刻順便帶回去多好。
不過容燦絕不會順便把小嬋帶走的,他特意留下這只油瓶讓她扶著。怎么可能留她和白子蘇過這二人世界呢?
城外有座矮山,城里出來的人群多往那邊去,想必是有什么勝景或有趣的地方。
“子蘇哥,我們?nèi)タ纯窗伞!?p> “好?!?p> 問了旁人,知道這座矮山名紫陽山,山上有一個紫陽洞,洞內(nèi)很是寬敞,幾乎可以做一間酒樓或客棧,妙的是里邊冬暖夏涼,四季如春。
石壁上還有著天然生成的孔洞透進(jìn)日光,洞內(nèi)溫度和光線適宜,有人擺了小桌矮凳,在賣甜酒或果漿。酒桶旁擺了肉脯、各式糕點(diǎn)。
桂熙和小嬋的眼睛亮得可以當(dāng)蠟燭,口水流得可以洗地。
“想吃什么,自己拿?!?p> 像是得了大赦令,兩人上下其手,搬了一堆肉脯和糕點(diǎn),要了兩壺果漿,又貼心地替白子蘇要了甜酒。
白子蘇站在一旁,心里嘖嘖。
才十來日不見,這阿熙似乎又黑了些。這做捕快在外風(fēng)吹日曬的,也真是苦了她了。只是此刻若說她是個女子,他也不太相信了。
哪有一點(diǎn)女子的端莊模樣?
不過,她也從來不曾端莊過。
她身邊那個小嬋,瘦巴巴的身板,也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怎么跟他們混到一處的。
他前兩日在下關(guān)處轉(zhuǎn)悠,時已午后,街上賣雜貨的掌柜在門口喊住了他,說上午有人托他轉(zhuǎn)交一封信給一位姓白的公子,特意說明是外鄉(xiāng)人,年約二十出頭,長得俊。掌柜估摸著是他,因著這幾日見過。
信上寫著:若要熙平安,撤人,往姑蘇尋。
他去桃河縣衙門,說她一大早便告了假走了。
若那晚船上的人是容燦,那大約是他帶走了阿熙。為的是讓他撤走盯梢,安生地做販賣人口的事情。
容燦這等能做出滅門慘案、販賣人口之惡事的人,若是他不加理會繼續(xù)擋他的生意,難說會不會把沒有利用價值的桂熙當(dāng)一只冬瓜砍了。
再說他也不是要追查販嬰孩的事。
撤便撤罷。
他往姑蘇追了兩日,果然跟她在一起的是容燦。
這小子再怎么裝糊涂,他白子蘇也不是傻子。
不過阿熙平安就好。
這傻阿熙,在她眼里只有好吃好喝。
他斟著甜酒,一杯一杯,慢慢飲著。
“子蘇哥,你的事情辦好了么?”
“嗯?!?p> “那我們可以好好游玩了?”
“這幾日,好好游玩吧。”
吃飽喝足,又見有人往洞的更深處去,他們也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