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陳大哥。”
她低低地叫了一聲。
陳遣農(nóng)有些氣急敗壞，他遣走了別的衙役，只留下陳安在刑房內(nèi)。
“你和這人什么關(guān)系？他到底是誰？”
“他把我從那兇徒手下救出來，他是我救命恩人。”
他一把揪住她的衣襟，眼里幾乎冒出火來：“別把我當傻子耍，逼我對你用刑不成？”
“我說的是真的。”
她仍是不承認。
死不承認便是。
陳遣農(nóng)眼里閃了一下微光：“他可是子蘇的人？”
白子蘇？
“不，不是！絕對不是！”
“若他是子蘇的人，此事可到此為止。若不是，我可是要追查到底的?！?p> 這可真是個巨大的誘惑。
要不要把屎盆子扣到子蘇哥頭上呢？
一邊是子蘇哥，一邊是阿燦。真是難辦！
可萬一這是陳遣農(nóng)的詭計，只是誘我供出子蘇哥，等落了口證，他正好對付子蘇哥呢？
不行，絕對不行！
“不是，他跟子蘇哥半分關(guān)系都沒有。我是今日被他救了才認識他的?！?p> 衣襟被慢慢松開，陳遣農(nóng)瞇著一雙長目細細地看她。
良久，他對陳安說：“把這人的尸首用冰凍起來。我把他送到京城，掛在城門口，正好讓人辨認一下，重金之下，必有線索?！?p> 好狠辣的計謀。
他是容燦的書童，總歸有人認得他的。
且不說容家那么多奴仆，萬一那幾房側(cè)室里有心思不單純的，巴不得正室出點事，那也是不管什么同杚連枝的。
難免會查到容燦頭上。
“陳大哥，求求你，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不要這么對他好不好？”
“我信，他對你這么好，不說今日救你，之前在京城幫你殺了王二生一家，看得出來也是對你恩重如山的。既然不是子蘇，想必子蘇也好奇得很，還有什么人如此待你？”
一道靈光閃過。
“陳大哥，你查了會后悔的。”
“為何？”
陳遣農(nóng)有些遲疑，他還未見識過桂熙編瞎話的功夫。
“因為......”
她勾勾手，湊近他的耳邊，用低得連屋內(nèi)的陳安都聽不到的聲音說：“他是安王爺?shù)娜恕！?p> 看陳遣農(nóng)頓住的身形，七八分他是信了的。
安王爺在京城時，一次幫她撈福來，一次撈她，陳遣農(nóng)是知道的。
他不敢冒險，惹了安王爺，他這個總捕頭的“總”字便若有似無了，若是再狠一些，被穿小鞋的底線是無限低的。
官場黑暗，他不是不懂。
“既如此，結(jié)案。兇手畏罪自殺。”
看著她嘴角壓抑不住狡猾的竊喜，陳遣農(nóng)心里有些氣悶。
拿王爺來壓他！
他不敢惹王爺，還不敢跟白子蘇告狀么？
她也得了自由，出了衙門胡亂轉(zhuǎn)了幾圈，確認身后沒有尾巴，徑直往桃葉巷去。
背后有人拍拍她，回頭一看，是容燦，臉色不太好看。
“阿燦，你怎地沒有離開？”
“小五怎樣了？”
“他死了?！?p> 她垂下頭，腦海里突然又閃過一道靈光。
小五七竅流血，是服毒自殺，死狀和白子蘇地窖里那個送信的一模一樣。
陳遣農(nóng)還未得到他的口供，絕不會先弄死小五。
她要幫小五的傷處上藥，他卻不肯，遮遮掩掩，似乎肚腹處見不得人似的。
不會吧，若小五跟那些山賊是一伙的，那阿燦......
難怪他要把那個死掉的兇犯帶走，他知道是他們的人。
山賊里的頭領(lǐng)白袍男子，她第一眼見著時便覺著和阿燦有些像，若他跟阿燦有血緣關(guān)系，那豈不是容家或主母的親戚？那豈不也是她阿熙的親戚？......
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容家和主母的家世顯赫，豈會出山賊？即便是親戚也不可能。
服毒自殺又不只山賊一家會的。
“可知道他怎么死的？”
容燦打斷她的浮想連翩。
“服毒自殺。不曾招認?！?p> 他吐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釋然還是壓抑，可是看他臉色郁郁，也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阿燦，我讓你離開，你怎的還在這里？”
“你什么時候讓我離開了？”
“我讓小嬋帶信給你，讓你買梨。梨！離！離開！”
容燦莫名其妙：“她說你讓她寄封信，她便去寄信了啊。我看是寄給白子蘇的，何曾提到我了？”
“我，我......”
一口氣堵在她胸口，這個笨小嬋，榆林腦袋！
還好阿燦保住了，暫且不跟她算帳。
“你暫時還是躲躲風頭，先回京城吧，別讓人發(fā)現(xiàn)我跟你有來往。我說小五是安王爺?shù)娜?，陳遣農(nóng)才不曾查下去。若是讓他知道我有跟你來往，必定會來查你?！?p> “我這幾日原本也打算離開此地的。”
“回京城么？”
“我先去惠州處理一些事情，等辦好了我再來看你?！?p> “好。路上小心?！?p> “好，保重?！?p> “阿燦！”
她叫住他，她想問他：王二生一家是不是他殺的？
“怎么了？”
他看著她，即便仍有些郁郁，眼里剩下的都是溫溫和和的關(guān)切。
罷了，不問了。
“無事。”
“嗯?！?p> 他垂下眼，從懷里掏出荷包遞給她。
最實在的關(guān)心便是銀子，不是么？
她推還給他：“不用，我身上還有銀子。你出門在外，花錢的地方多?！?p> 他抱了抱她，轉(zhuǎn)身離開，背影有些落寞。突然他又回轉(zhuǎn)身來：“阿熙，這幾天你住哪里？”
住哪里？不外乎是衙門和小嬋家。
她想了一下：“住衙門吧。這段時間還是和小嬋少些往來，免得被順藤摸瓜了?！?p> 容燦點點頭：“好，那我過段時間再來找你?！?p> 身形一晃，他消失在寂寥的小巷外。
他原本想一把火把衙門燒了，既然阿熙住在那里，暫且放一放。
君子報仇，幾個月、幾年，都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