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此時不踢,更待何時
寺廟果然有個后門,一扇黑色的木門,門上邊有光透出。
仔細(xì)聽,里邊有馬的鼻息和踢踏聲,還有人的說話聲。
白子蘇和桂熙把耳朵貼在門上,屏息聆聽。
一老一年青兩個聲音:“還能治么?”
“治是能治,明日我下山再買些傷藥和補(bǔ)品,慢慢養(yǎng)著,總歸能養(yǎng)好。”
“養(yǎng)好了還能為我們所用么?”
“總要試一下。”
“低估了那兩個人,竟然能傷了魈?!?p> “這兩人這會兒都不曾回來,想必是被困在谷里了。過幾日便餓死了?!?p> “餓死也太便宜他們了。明日我去把他倆抓回來抽筋剝皮,替魈報仇。正好少主說想要兩張上好的人皮做鼓,這不現(xiàn)成的么?”
少主?
她驚了一下,一時重了呼吸。
里邊頓時安靜。
白子蘇慢慢立起身,把她往后稍稍推開些,持劍對著木門,思忖著是否將它一腳踢開。
那門雖是木制,看著卻甚是結(jié)實(shí)。
他身邊未帶部屬,沒有打頭陣的。若是一踢不開,或是腳卡在門里了,豈不尷尬?
還是晚些靜悄悄地翻進(jìn)院里比較可靠些。
門卻靜悄悄地開了。
他與那年青僧人正好看個對眼,天雷勾起地火,一眼定生死。
此時不踢,更待何時!
哐當(dāng)!
“嗷!”
等桂熙手忙腳亂地拔出劍沖進(jìn)去,年青僧人正捂著一側(cè)肩膀嚎叫。他的肩膀正噴涌著血泉,整一條胳膊帶著無限遺憾滾落在地上。
年老僧人正左右騰挪,像一只靈活的老猴子躲過白子蘇的攻勢。
白子蘇竟不用他的寒鐵劍,只拿著刀鞘往老僧人身上招呼,下手似處處留情。
那是他爹呢?一個老頭子都搞不定。
留給她來殺的吧?
纏斗中老僧人的后背全數(shù)暴露在她眼前,此時不刺,更待何時?
先刺為敬!
噗!
劍雖不算鋒利,但她用盡了全身氣力,將老僧人從后背穿到前胸,老僧人只來得及看一眼劍尖,便當(dāng)場涼涼。
白子蘇都來不及喊出“別殺他!”,不想殺的人已經(jīng)死了。
死透了,不能告訴他少主是誰,在哪里。
那個被砍掉一條胳膊的人似乎還沒死透,還在像一條上岸的大魚般張著嘴大口呼吸,茍延殘喘。
他沖過去:“你們少主在哪?”
“在......惠州?!?p> 年青僧人臨終遺言也是指往惠州,看來大抵是沒錯了。
只是沒搞清楚惠州哪里。
劃開兩個僧人的衣裳,腰間確有火焰紋刺青。
院中還躺著一個,那受了傷的山魈。身上纏了幾層布,顯然是包扎了傷口,探探還有鼻息,仍活著,可能在昏迷中。
噗哧!
寒鐵劍不帶商量地捅進(jìn)它的脖頸。
“子蘇哥你殺它作甚?”
“怎么?留著做你的子蘇哥?”
“......”
瞧他那拽樣,殺了只猴神氣得跟個什么似的。
“他這個子蘇哥是比你俊俏?!?p> 白子蘇無言以對,掉頭往屋里奔去。
嘁哩哐啷,哐啷嘁哩!
他拎著寒鐵劍在幾間屋子里大刀闊斧地砍了幾圈,能藏人的櫥柜、水缸都被砍得七零八落。
他仍是不放心,奔到院中:“阿熙,把燈籠拿來。我們找找可還有人藏著?!?p> “沒有了。”
“你怎么知道沒有?”
“這里活著的只有兩個人,兩匹馬。沒有其他的了?!?p> “別懶了,再找找。萬一再藏著人就糟了。”
她聽到的明明只有兩個人和兩匹馬的呼吸聲。若是再有人,那也是死人了。
可坳不過他,她還是提著燈籠和白子蘇細(xì)細(xì)地又找了一圈,也未摸到什么機(jī)關(guān)。
他總算放了心,長吁一口氣。這里再往前便是惠州了,他要找的仇人近在眼前了。
她心里卻有些打鼓。
那個被稱為少主的白袍男子在惠州,阿燦也在惠州,總覺著他們長得有一絲相像,不會真有會關(guān)系吧?
不會,絕不會!
天下相像之人如此之多,便是一只猴,也跟子蘇哥長得一模一樣。有一絲相像又有何稀奇?
嘩!
一桶水潑在院中。
白子蘇已經(jīng)開始清理殺人現(xiàn)場了。
荒山野嶺,真是埋尸好地方。
總算給谷底的累累白骨報了仇,也不枉它們帶出一條路來。
這一刻他有些后悔把屋里的家俱都砍壞了。若是他走了,小南國的人又來了,發(fā)現(xiàn)兩個假僧人不見了,屋里又被砍得亂七八遭,會不會打草驚蛇,棄惠州而往他處?
可惜砍壞的櫥柜、水缸已經(jīng)復(fù)原不了了。
他還想安排些殺手在這里守著,活捉前來聯(lián)絡(luò)的人。
不過,這山和寺廟,誰都能進(jìn),怎么分辨來的人是小南國的呢。怕是見不著那兩假僧人,那些人也不會露出真實(shí)身份。
還是先入惠州打探了再說。
這一番折騰下來,兩人精疲力盡,倒頭便睡。
直到蟬鳴又起,滿室日光,白子蘇才醒了過來。
他側(cè)頭望望門窗,頂在門窗上的桌椅爛木仍和昨晚頂上去時一樣歪七倒八。
聽床上桂熙的呼吸聲,她應(yīng)該還未醒。呼吸聲輕緩綿長。
他身下雖是墊了被褥,但這被褥著實(shí)有些薄,底下的磚石地面硬硬的,硌得人渾身疼。出門在外的人,睡個床都難。原本是有另一張床的,但他不放心把阿熙放在另一屋,只得她睡床,他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