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地窖空了一半
涼涼的手慢慢撫向她的脖頸,他眼里的黑氣越來越濃:“是誰?”
她的牙齒有些打戰(zhàn):“阿燦,他也是職責(zé)所在?!?p> “是陳遣農(nóng)么?”
“他武功不弱,你不一定能占得了便宜?!?p> 她即便怕得要死,也仍是掛念著他。他的手暖了起來,眼里的黑氣倏忽間散去:“別怕。別怕?!?p> 不知他說的別怕是什么意思,是不用擔(dān)心他打不過陳遣農(nóng),還是讓桂熙不用擔(dān)心他會殺她?
她伸手摸摸他的臉。
他的這張面孔,和小時已經(jīng)不一樣了。八歲前的他,從未讓她有過一絲懼怕。
可如今,他的身體里,似乎多了另外一個人。
她越怕他,卻越心疼他。
阿燦,怎么會變成今日這般模樣?他娘親沒了,小五沒了,他還失去了什么?
她抱住他:“別怕,別怕。有我在?!?p> 他哭了。
他緊緊抱住她,滾燙的眼淚落在她肩上、背上。
這世上,他只有知畫妹妹了。還好,即便他在她眼前殺了不少人,她卻仍愿意抱著他,安慰他,像是他從未見過的娘親,把他這個唯一的兒子抱在懷里:“別怕,有我在?!?p> 可是,阿熙若知道了他更多的秘密,她還會像今日一般,無比溫暖地包容著他么?
想到此,內(nèi)心的絕望席天幕地,暗無天日。
那個老孫頭,對,就那個賣藝?yán)项^,已經(jīng)潛入祝家,在梁上蹲了三日,摸清了放銀子的地窖位置,連鑰匙也已經(jīng)趁他們睡覺時取到了模子,只等接下來的幾個夜里,他們將祝家的銀子一點(diǎn)點(diǎn)運(yùn)走了。
桂熙睡時聞到一種熟悉的香氣,未還想明白曾在哪聞過,便已經(jīng)掉入了夢鄉(xiāng)。
小嬋也是,聞著香氣便睡著了。
容燦靜悄悄地離開了桃葉巷。
他的人已經(jīng)等在祝家大院的后面。蘇四郎先翻墻進(jìn)去,一棟小樓的檐下掛的燈籠無風(fēng)自動,明明滅滅,那是老孫頭向他發(fā)出的信號。
蘇四郎往后花院一招手,院墻邊靜悄悄地放下豎梯,黑衣人像一只只巨大的螞蟻從上而下,次第走近。
兩人往小樓每間住人的屋里吹進(jìn)迷香,等了半刻,房門被順利地打開,地窖里堆疊的銀子一包包地被運(yùn)出去,穿過小樓,穿過后花園,翻過院墻,被送到街盡頭一家無人居住的空屋里,只等天亮再用馬車運(yùn)出城外。
一個多時辰,地窖已經(jīng)空了一半。
值夜的更夫只知道在經(jīng)過祝家后院墻時,夜色中多了幾絲厚重的凝重,卻不知在身側(cè)的院墻邊,蹲了十?dāng)?shù)個穿著黑衣的漢子。他打了個寒噤,包緊了衣裳,敲著更一路走了過去。
祝家大院里值夜的家丁,要感謝他的偷懶與疏忽。他們以為,天寒地凍,竊賊也會冷得不愿出門。若是他們勤快,說不準(zhǔn)便死了。
天色快要微亮了。
他們收了工,只留著老孫頭仍蹲在祝家大院的某個角落里觀察動靜。因?yàn)?,地窖里還有銀子未曾搬完。
桂熙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容燦正側(cè)身睡在另一張床上,呼吸平緩。
想起昨晚聞到的香氣,她覺著很是奇怪。
這香氣,之前聞到過兩次,一次是在香廬觀的石室,一次是在莊園里容燦與白子蘇對峙時,每次都是聞著便睡著了。
想必這次的香氣,又是阿燦搞的鬼。他昨晚去做什么壞事了?
他卻睡得平平靜靜,直到她使勁搖他的肩膀,才睡眼惺松地醒來:“什么時辰了?”
“你昨晚把我做什么了?”
“什么?把你做什么?”
他未曾想到她會這么想,不過,也難怪她這么想。第一次把她迷暈了,是從香廬觀運(yùn)到城外莊園,第二次,原本是想她從莊園帶走。
這一次,只是想讓她睡一覺罷了。這樣,她便不會察覺他出去了。
“我明明聞著香氣了。”
“什么香氣?”
她盯著他:“別裝糊涂。一有這香氣我就睡過去了?!?p> “哦,你說這個。我這幾晚睡得不太好,昨晚原本是給自己助眠用的。你看,我們倆都好好地在這里睡著,能把你怎么樣。”
他似仍未睡醒,言語含糊,隨她壓著胸口,自顧自地合上眼睛繼續(xù)睡。
她一臉狐疑,可在他臉上終未看出端倪,只得一肚子疑問地回了衙門,直怕哪個衙役沖上來告訴她,昨晚衙門里死了人,或是走了火,那說不準(zhǔn)就是容燦趁她睡著時出來干的。
還好一切平靜,陳安在給衙役們排年關(guān)值班的日子。
“阿熙,這陣子怎么不在衙門住?住哪個小寡婦屋里了?”
“小寡婦哪輪得到我?不有陳哥你在前頭擋著么?!?p> “哦,那是哪個小媳婦?”
“小媳婦不有小甲小乙在前邊排著隊么?!?p> “喲,難不成還是黃花大閨女留你宿呢,有這等好事?難怪悶聲不響,也不跟我們說一聲。說,哪家的閨女?我們備個號,往后誰娶娘子別把她娶了去,免得跟你做了連襟?!?p> “是我的義妹,屋里頭沒人,我去替她看家護(hù)院去?!?p> “不會是桃葉巷那個老賭棍的丫頭吧?你不在的時候問過你幾次?!?p> “對,是她。”
“那老賭棍呢?”
“不知。小丫頭說出門討生活去了?!?p> “她倒放心你,讓你住屋里頭?”
陳安上下打量她,這小子雖說眉清目秀不像個壞人,但怎么說人性復(fù)雜,保不齊哪天便出了事,除非那丫頭自己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