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仿若她是他的娘
梨花巷,桂熙的住處。
容燦仔細(xì)查看著她臉和耳上的傷口:“涂些傷藥,應(yīng)該留不了疤。若是留了疤嫁不出去,我養(yǎng)你一輩子。不過這殺手連你也干不掉,看來武功稀松得很,這樣也敢刺殺朝廷的大臣?”
“那個殺手一劍下去便干掉了兩三個人。原本我以為我要死了,結(jié)果那劍往邊上斜去了。”
“殺手見你長得俊俏,不舍得殺你?”
“我看也是?!?p> “算你命大。遇上刺客、殺手,你這個小捕快就往后邊躲躲,比你強(qiáng)的人多了去了,哪輪得到你上去搶功了?”
“不是搶功,我見著被刺的官員以為是......父親?!?p> 容燦停下給她抹藥的手:“所以你奮不顧身了?”
“嗯?!?p> “你不是怨父親對你不好么?”
“可那總是......父親?!?p> “傻丫頭。你還記得那殺手的模樣么?”
她使勁回想,當(dāng)時眼睛只盯著那柄劍了。那柄劍,是把軟劍......
子蘇哥也有把軟劍,在山莊的屋頂上,他把那把軟劍舞得劍花四起,煞是漂亮。
難怪覺著有一絲熟悉感。
不會是他吧?
身量也似他。
不過雖然當(dāng)時眼睛盯著劍了,可虛光里也看到那殺手蒙著面紗的面孔,那雙眼睛,并不是白子蘇。
容燦看著她的眼睛,低聲問:”不會是你的子蘇哥吧?“
“怎會,臉不像。若是子蘇哥,我怎會認(rèn)不出?”
“你怕是不知道易容這回事?”
“沒聽說過他有這本事?!?p> 容燦輕笑一聲,不再糾纏這個話題。舍掉近在眼前的刺殺目標(biāo),只為留她一條性命,在這世上,他容燦做得到,白子蘇也有可能,其他人,他想不到了。除非她這個妹妹本事通天,又招惹了什么人。
他看看她那張未施脂粉的臉蛋,還算俏,但還未俏得石破天驚。若是打扮一下,倒也算得上美人。
“我有些怕?!?p> 她突然說了一句。
“怕什么?”
“陳遣農(nóng)說宋學(xué)士替我在皇上面前表了功,若是他們深究,我女扮男裝的身份一旦暴露,會不會算是欺君之罪?欺瞞的罪名總歸逃不掉?!?p> “那如何是好?這會兒也推托不掉。不過別擔(dān)心,若是他們捉了你,我便去劫牢。”
“呸呸。你也呸?!?p> “好,呸?!?p> 兩人和衣躺著,聽著外間屋里細(xì)微的噼剝聲,小嬋提了一大籃子花生在外間剝殼。他們像普通的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個檐下,過著普通的日子。
“四郎和阿粟呢?”
“在宅子里?!?p> “還是大宅子住著舒服?!?p> “嗯。往后我也置辦個大宅院,你跟著我住。你想住哪里?”
“惠州那個宅院是你的,還是南云信的?”
“他的?!?p> “哦。往后那邊空置了,可惜得很。”
“往后我們也可以往那兒,清清靜靜的。我把圍墻再砌高些,加一些機(jī)關(guān),這樣就無人可以闖進(jìn)來了。在里邊住上一輩子也行。你看如何?”
“那兒離城太遠(yuǎn)了,冷冷清清,想吃個糖葫蘆都難?!?p> “那就在城里,你想在京城,還是江南?要么在江南吧,那邊風(fēng)景好,住江南郊外也不錯,大宅子建在一座小山上,開門便是桃紅柳綠,山下還有大片的湖泊。湖上有船、有鳥,夏天開滿荷花,秋天蓮蓬、蓮藕堆滿整個小船。或者我們?nèi)ド钌嚼狭忠残?,不過深山老林太危險,不定什么時候冒出一只兇猛的虎來......”
身邊的桂熙安安靜靜。容燦側(cè)頭一看,她已經(jīng)入了夢鄉(xiāng),呼吸聲輕輕緩緩,面容沉靜,安生得很。容燦側(cè)身輕輕摟住她,低頭聞聞她的脖頸。
她的身上有一種女子的溫香。
娘親身上也有這種香氣吧。若是他那時未與娘親分開,他也會這般靠在她身邊,摟著她,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聽她輕聲給自己唱歌,輕拍自己的背哄他入睡。不管他在外邊受了什么罪,只要回到娘親身邊,她都會包容整個的他,無論他是高貴還是卑微、圓滿還是殘缺。
“娘?!?p> 他忍不住呢喃了一聲。
她似聽見了,迷迷糊糊地拍拍他的手臂:“嗯?!?p> 仿若她便是他的娘。
晶瑩的淚花沾上他長長的睫毛,他像個孩子似的蜷起身,摟著桂熙安穩(wěn)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