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復(fù)薪聞聲把頭伸向車外望去。
僅有的道路已經(jīng)被官兵占滿,他們急匆匆的一路向南出發(fā)。路上的車輛行人,都一字排開,讓其先行通過。
待官兵徹底走完之后,人心惶惶的行人才恢復(fù)自己的行程。
“這青天白日的,這么多官兵是要干什么?”
復(fù)薪好奇的問。
“誰知道呢?”
晌午時分,馬車在一處池塘邊停下,幽長曲折猶如一條小河。深綠淺綠交錯環(huán)繞四周。池塘中水也在陽光的照射下變化色澤。葉子還未落盡的柳條隨風擺出各種捉摸不透的形狀。
大家伙急切地啃起干糧,與這樣悠然的環(huán)境著實有點不般配。
更不般配的,是一個小廝扶著王彥臨下了馬車,他的親人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跟著,他們在池塘邊坐下。
此時的王彥臨,好像失去了行動力,等著別人喂他喝水,喂吃飯。
“看到?jīng)],看樣子這府里的人早就知道有這么號人了?!?p> 復(fù)薪看這小廝見狀也沒有驚訝,于是大膽的猜測。
“唯獨老夫人不同意,全家合起伙來騙我們呢?這王家真是,以為找?guī)讉€人盯著就沒事了。其實啊,就算你我不參合早晚也得接進家門。”
“我們只是順水人情。”
“少奶奶好?!?p> 一個小廝剛從池塘邊走過來,許是他擔心家主看到這扎眼的場景會難過,特來好言相勸。
“少奶奶還是回馬車吧,外面太陽太大了?!?p> “沒關(guān)系,我就喜歡好日頭。”
可惹事的人就不怕事情鬧大,邊說邊往池塘走去,想看看他們的反應(yīng)。
王彥臨回頭,正好看見復(fù)薪故意擺弄腰肢走過來,瞇著眼睛看自己。
“哼~”
伊伊回頭也看到了復(fù)薪,趕忙站起來,語氣十分謙和。
“少奶奶好,我給少奶奶找個好位置吧?!?p> “不用了,我們就是出來曬曬太陽,你們繼續(xù)?!?p> 復(fù)薪說完故意一臉譏諷的看著這里唯一的男人,拉著姐姐繼續(xù)往池塘邊走。
“姐,你說咱們這么撮合他們,他們會感激嗎?”
“不見得,你可別忘了他還想要一個孩子?!?p> “你的意思是,即便他帶她入府,也肯定再會納一個妾?或者娶一個妻?”
“對啊,可惜啊,可惜,不知道又是哪家女子要受騙了?!?p> “管他呢?”
復(fù)薪手一擺,手帕被風吹走。復(fù)妍想去抓,帕子卻飛的更遠。二人只能追著手帕遠離的馬車。
手帕終于落在地上,復(fù)妍上前去撿,抬頭見了一匹棕色靚馬。
馬的顏色純正不含一絲雜色,連馬尾都是棕色。馬看到人盯著它“吁”的叫了一聲。并沒有因為受到驚嚇而傷害他人。
馬上坐著一個氣宇軒昂的男子,這男子五陵豪氣一看就不簡單,復(fù)妍感覺到自己擋著別人的路趕緊讓開。
但是從男子的身后卻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好巧啊,咱們真有緣?!?p> 一個身穿青色綢緞,頭戴束冠,臉蒙白紗的公子模樣的人騎著馬走到她面前。
她驚訝的喊了一聲:“青姑娘?!?p> 那人騎在馬上,彎下腰用食指輕放在嘴邊上說。
“在這里,你得叫我青公子,至于原因嘛,和你們一樣。”
復(fù)妍會意地笑笑,讓開了路。但是他們并沒有走的意思。
青衣的眼神轉(zhuǎn)到了池塘邊,那位氣宇軒昂的人和她對視了幾秒,像是明白了什么,識趣地離開了。
青姑娘笑著下了馬車,一副看熱鬧的樣子說:“你們還挺大度的?!?p> “順水人情嘛,能做就做了?!睆?fù)薪也來到了青衣的面前。
“那個人或許不會接受你們的人情,你們要好自為之吧?!?p> 青衣已經(jīng)看到池塘邊的人主意到了自己,也正準備往這里走。
“我先走了,真不想和多余的人說話?!?p> 沒等人接近,就上了馬去追走在前面的那位公子。
“你們和誰說話?”
王彥臨問。
“陌生人?!?p> 復(fù)薪隨口一答。
“路上不得不防,少和陌生人說話。”
王彥臨的語氣很不友好。
“不用你來提醒。”
復(fù)薪厭煩的說。
王彥臨不喜歡這種被人忽視的感覺,奈何人已經(jīng)走了,他一個人繼續(xù)呆在這里也很無趣。
從他們和青衣說話起,伊伊就一直擔心的看著他們,她早就認出了她,王彥臨心里也清楚,只是沒有拆穿而已。
“青衣身旁的公子身份不簡單啊?!?p> 復(fù)妍還在回味讓她耳目一新的人。
復(fù)薪點點頭,表示認同。
“或許她又在幫誰做事吧。她這個人比那位還難參透,不說了,吃飯吧?!?p> 復(fù)薪打開王魯氏給他準備的食盒,里面全是精華,望著珍饈美味,沒人能可以忍耐。
吃飽喝足,他們打開了窗簾,任由帶著陽光的風在馬車里穿過。不一會二人就困了。連馬車緩緩啟動都不知道。
“停車?!睆?fù)薪突然大喊。
車夫趕緊勒緊了馬繩,讓車停下。
“我有急事,你稍等?!?p> 車夫自然知道緣由,不好多問只能等著。
“慢點,等等我,我也去?!?p> 復(fù)妍在后面追著喊,她追上復(fù)薪才察覺尷尬。悻悻往另一片草叢走去。
只是過了一會兒。
“少奶奶,你在哪里?”
復(fù)薪卻不見蹤影。
“我在這兒?!?p> 復(fù)薪憋著嗓子彎著腰向復(fù)妍招手。
復(fù)妍不知道原因,也彎著腰向他跑去。
在樹林里,他們看到兩個人。
一個身穿青色衣服的人抱著另一個英姿煥發(fā)的人。
青衣的頭貼在另一個男人的胸前,溫柔的說著什么。雖然聽不見他們在說什么,但這一幕不是喜劇。
他們身邊的兩匹馬無憂無慮的吃著草。不一會,青衣跟著那個男子的身后慢慢的走。男子回頭像是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青衣立刻跑上前拉住他的手。
好景不長,馬叫了,他們正好看到在不遠的樹后偷窺的人。
那男子拿出箭向他們射去。復(fù)薪抱著復(fù)妍趴在地上,這才躲過一劫。
等到他們費力的站起來,一把冷劍已經(jīng)抵著復(fù)薪的脖子。
“是你們?”那男子疑惑的問,“你們跟蹤我們做什么?”
復(fù)妍緊張地抱著復(fù)薪,小心的用手挪開抵在他脖子上的劍,用顫抖的聲音說。
“我們沒有跟著你們,我們是看到青公子好奇才偷看的。我們什么也沒看到,現(xiàn)在就走?!?p> 那把劍完全沒有離開的意思:“不管你們看到什么,你們的小命必須留下?!?p> “要殺殺我,她是被迫的?!?p> 復(fù)薪用身體護著復(fù)妍。
那把劍的主人覺得有些好笑,叫來青衣,問道:“你認識他們?”
青衣看到他們也笑道:“他們不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一對嗎?”
“哦,真有意思。”
“爺,放了吧,他們沒有惡意,挺有情的一對,殺了可惜了。”
青衣的口氣不像在求情,像是一個渴望看八卦的人。
“你確定他們安全?”
“我確定,雖然不是好人,但不壞?!?p> 劍收回了,那男人轉(zhuǎn)身就走,去牽他的馬,青衣笑笑也跟著男人走了。
看著他們騎上了馬,復(fù)妍這才發(fā)現(xiàn)復(fù)薪脖子上有一個傷口,心疼的說:“有一個血印子,你怎么樣?疼嗎?”
復(fù)薪抓住復(fù)妍的臉,傻笑:“我沒事。姐,一點小傷又不疼。都怪我,差點害死你?!?p> “沒關(guān)系,下次熱鬧還是不要看了,我們回去吧。”
他們走的太深了,又受了驚嚇,花了好些時間才找到馬車。
車夫已經(jīng)著急的快哭了:“少奶奶,你們?nèi)チ四睦锪?,你們再不來,前面的馬車我們可要趕不上了?!?p> 復(fù)薪往一眼望去,確實已經(jīng)沒有其他馬車的影子,他心里憤憤不平的罵著。
“我們迷路了,所以花了些時間。這就出發(fā),別著急趕得上趕,趕不上我們就慢慢走?!睆?fù)妍安慰車夫,她能理解車夫的心情。萬一丟了人,小命不保。
復(fù)妍在馬車上,總覺得背后有些冷,她用手一摸,發(fā)現(xiàn)衣服后面開了一個大口子。
“呀~”
“怎么了”
“針線包在車上嗎?”
復(fù)薪被她沒頭沒腦的一問,在車上找起了針線包,可無所收獲。
“沒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不得不說,一想到說了之后會讓弟弟看到自己的裸露在外的后背和知曉衣服劃破的尷尬,臉上染起了慍色。
“我的后背的衣服好像劃破了?!?p> 她只能用手緊緊的抓住撕裂的口子。
“讓我看看?!?p> 他這話完全沒過腦子,一把拽過復(fù)妍,抓緊衣服手也順勢松開,又一陣撕裂聲,這衣服算是徹底撕開了。
一片雪白的肌膚露在復(fù)薪眼前,她想用手遮擋,可是已經(jīng)遮不住。
他呆呆地盯著她的后背,臉通紅,恍惚間給了自己一巴掌。
“對不起,姐。給你。”
他趕緊脫下自己的外衣將姐姐包住,又覺得不妥,身子往車門方向移動。
車內(nèi)的氣氛十分尷尬,復(fù)薪能感覺到姐姐的顧慮,于是半開玩笑的說。
“哎,我們虧大了,偷看人家親熱,不僅差點丟了小命,還賠了件衣服?!?p> 噗嗤一聲笑,算是給臺階下。
“看你下次還看不看了?!?p> “姐,難道你不好奇嗎?這個男人是誰嗎?”
“不好奇?!?p> 這話是假的,她比誰都想知道這個男人是誰。
“姐,青姑娘喜歡他嗎?”
“那么強勢的一個女人,在他面前溫柔如水,不是喜歡是什么?”
“哦,原來在喜歡的人面前,再強勢的人也會溫柔如水啊?!?p> 復(fù)薪若有所思的說著。
“你這話什么意思?”
“沒有啊,我就感嘆下,姐你遇到喜歡的人會是什么樣子呢?”
復(fù)妍臉也羞紅。
“我哪有喜歡的人?!?p> 雖然她這么說,可是剛才那位英武不凡的男子的樣貌出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可是轉(zhuǎn)念就想到了他用劍指著復(fù)薪時的兇狠的樣子,突然打了一驚。
“姐,你臉紅了?!?p> “是被你氣紅的?!?p> “哼,不過那男子喜歡青姑娘嗎?”
“喜歡,不然怎么會帶青姑娘出游呢?”
“這么說他們也算兩情相悅了?!?p> 復(fù)薪頗有感慨,似乎領(lǐng)悟了什么。
“你是不是該娶個媳婦了,怎么對男女之情那么感興趣,看你還挺有見地的呢。別說不承認啊,你看你,臉紅了?!?p> 復(fù)薪羞紅臉,雖是低著頭,眼睛卻時不時的瞟著姐姐。
“喲,看這樣子,是有心上人了?是誰?你整日都和子蘭,子葉在一起,一定是他們其中的一個對不對?”
“不對,就不許我喜歡旁人家的女子嗎?”
復(fù)薪大吼道,又覺得情況不對趕緊捂上嘴巴。
“哈哈哈,等你要提親了,姐一定給你上門親自去提。我這個好弟弟可比那姓王的強百倍?!?p> “你真的這么覺得嗎?”
“當然?!?p> “少奶奶我們到了?!?p> 車夫的話把他們從熱聊中拉了回來。
當他們下了馬車,卻發(fā)現(xiàn)客棧圍滿了官兵。
店掌柜的剛看見馬車進來趕忙上前招呼:“哎喲,對不起啊,我們的客棧被人包圓了?!?p> “可是我們已經(jīng)有人已經(jīng)在這里住下了啊?!睆?fù)妍指著她看到的王家的馬車說。
“你是說王公子一家啊,請問你是他們什么人?”
“這位是王家少奶奶。”她向店掌柜介紹。
“這王家人,確實在這里住下了,可是,哎~二位先到里面坐坐,我上樓問下金主能不能再給二位勻一間房了?!?p> 掌柜的弓著腰連忙往樓上跑去。
二人在大廳里看著外面的官兵猜測。
“你看,什么人需要這么多官兵守著?”
“怕是官不小吧?!?p> “你說這些官兵和我們在路上看到的是一伙的嗎?”
“應(yīng)該不是,早上看到的人比這多多了?!?p> 掌柜的從樓上下來,神情輕松的對二位說:“請把,金主聽說你們也是王家人,愿意給你們留一間房間?!?p> 于是掌柜的帶他們上了三樓,“就這間,還不錯吧。你們可要小聲點啊,你們隔壁就是金主了,你看這么多官兵,就知道不好伺候,小心點啊?!?p> 復(fù)妍知道掌柜的也是熱心人,便拿出銀子表示感謝,隨后跟著掌柜的去打水。
“哎~莫怪我多管閑事啊,你家少奶奶若是正房,可真得好好管管下面的人了。”
“掌柜的這話可是話中有話???”
“哎喲,還用看嗎?這王公子來的時候,我們的客棧已經(jīng)被包下來了。王公子讓我們可憐身旁婦人夜間趕路不方便,非要我們勻一間房間。我們也沒辦法,只能讓他們等著。后來金主來了,一看他們是舊相識,就勻了一間房間給他們。一個穿青色衣服的公子說話很難聽,勸那女子回頭,可是王公子啊,非常護著她。哎~你們莫不是抓他們的吧。我提醒你啊,千萬別讓你們家少奶奶當面拆穿,這面子上不好過啊?!?p> 這做生意的人眼真尖,隨便幾句話就看透一家的矛盾。
“謝謝掌柜的提醒,我們不是抓他們的,我們是一起的,路上耽誤了所以落了后。”
“哦~這樣啊,那我下去了?!闭乒窳艘活^霧水,若有所思的走了。
復(fù)妍來到井邊打水,沒注意一旁有個男子靜靜的看著她。男人咳嗽了一聲,驚的她丟下了快要拎上來的水桶。
“誰?”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p> 男子低沉渾厚的聲音吸引了她的目光。
天黑透了,她只能順著昏暗的光線向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疑問道:“你是?”
可她看到了真容害怕的很,身子不自覺的往后退。
“怕我要了你的命?”
男子慢慢地靠近她,語氣滿是戲謔。
“我只是來打水,打完我就走。”
復(fù)妍靜了下心,重新走到了井邊,拎起水桶,就要離開。
可是這男子并沒有想讓她離開的意思,徑直走到她的對面,彎著腰觀察正在打水的人,俏皮的說。
“還真是為難你們這對小年輕了?!?p> “我不知道這位公子說什么,那么先走了?!?p> 她吃力的打好水想趕緊離開,拎起桶就想走??伤b的有點多,加上她的心不在焉,水桶倒了,水撒了一地,她腳一滑,滑進了那男子的懷里。
她抬頭看見了男子的面容,柔和的月光讓男人深邃的眼睛更加迷人。
“你沒事吧?”又是一句富有磁性的聲音。
復(fù)妍外面披著的衣裙滑落大半,露出了半個肩膀。復(fù)妍順著男人的目光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暴露在外。她趕緊拽起衣服穿戴好,匆匆的離開。
“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你身上的衣服怎么濕了?!?p> “衣服,我要換衣服?!?p> 復(fù)妍慌慌張張的樣子,讓他也著急起來。
“哦,對了,我這就去要包袱。”
復(fù)薪剛要出門一個小廝端了熱水進來。
“姑娘在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說道。
復(fù)妍應(yīng)了一聲開了一條門縫,謹慎的從門縫里向外瞧。
“打擾了客官,我是這家掌柜的內(nèi)人?!?p> 她打開門讓人進來。
“姑娘,這是剛才金主吩咐給姑娘準備的衣服,請換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