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升的旭日照在皇宮的塔樓上,把昨日下雨的水氣烤得無影無蹤。
塔樓的禁軍負責檢查進出宮的人員。
“前面的馬車,停下,檢查!”穿著鎧甲的禁軍將士面無表情地攔下了馬車。宮門處的將士把長槍一擋。
馬車的云錦簾子被一只素手挑開,露出兩張臉來。不是琳瑯和杜若,還能是誰?
琳瑯換了一身窄袖紅衣,扣了一對銀護腕,用一支紅色珊瑚簪束起長發(fā)。臉頰不施粉黛顯得分外清麗脫俗。
她烏溜溜的眼珠看著十幾位禁軍將士,右手把令牌在陽光下晃了晃,“康寧公主”四個金字晃的人眼花。
“卑職見過康寧公主?!苯妼⑹抗笆中卸Y。
“可以放行了嗎?”琳瑯笑著問。
“放行!”禁軍將士揮了揮手,拿開長槍。
琳瑯收了手,放下簾子,坐回馬車。
時間正值初夏,馬車里的軟墊上鋪了竹席,杜若帶了把團扇隨手扇著,還算涼快。馬車的空間很大,足以放下一張擺茶具的桌子。
馬車走了一段路,杜若斟了一杯茶遞過去,只見琳瑯一邊側耳聽著車外的動靜,一邊有點小得意地說:“杜若,你說安樂要是知道我去了練武場……”
“嘩啦!”不知道馬車撞到了什么,桌子掀翻了,上好的青玉茶杯摔成一地碎片,茶水灑了一車。
琳瑯一把將不知所措的杜若攬在懷里,盡量避開那些茶杯碎片,眼睛警惕地盯著車簾。
聽外面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只怕已經過了鬧市區(qū),馬車的走向大約無人控制。
馬車車輪咕嚕咕嚕滾過地面,琳瑯的眼神卻漸漸堅定。
“杜若,這輛車恐怕是被人截了,車夫已經死了。我數三個數,我們跳車?!彼闪怂墒?,右手死死握住了腰間的匕首。
“是,殿下?!倍湃艟o張的打顫,試圖讓自己鎮(zhèn)定一點。
“三,二,一……”
琳瑯拽著杜若挪到簾子邊,掀開簾子,腳用力一蹬,向下一跳。
她這才看到了外面的情況,馬車飛馳在一個接近九十度的斜坡上,兩側是無邊的水域,馬車沿著斜坡咕嚕咕嚕的掉了下去,驚起丈許高的水花,然后被水吞沒。
山林間驚起了一群飛鳥,它們嘰嘰喳喳的叫著,撲棱著翅膀飛遠了。
很不幸的是,兩人剛剛在斜坡上穩(wěn)住身形,十個黑衣人就團團圍住了她們。
“殿下,他們都是綠階九品的高手。”杜若握住長劍的手不住的顫抖,但是仍然把琳瑯護在身后。
“會游泳嗎?”琳瑯歪了歪頭。
“會一點。”杜若也看到了離腳下幾丈高的水面,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黑衣人中的一個率先出手,向琳瑯襲來。
“青階以下靈氣不能離體,所以……”琳瑯的眸子一瞇,側身躲過一擊,右手匕首從那人后心捅進去,然后拔出。
血花濺了她一臉,少女卻沒眨一下眼。趁著其他人愣神的功夫,琳瑯拉著杜若向下一跳。
“嘩啦!”平靜如鏡的水面攪出了道道漣漪。
剩余九人中,有人出聲問:“怎么辦?讓人跑了?!?p> “不必追了,這太清湖千年前鎮(zhèn)著一個器靈,修為不輸上界的靈師,她們這般跳下去,只會驚動器靈。上次驚動器靈的蠢貨,已經尸骨無存了?!睘槭字溯p蔑一笑。
“那我們還是快點回去復命吧,免得器靈發(fā)怒被波及到了?!毕惹俺雎暤娜苏f。
“至于那個死掉的廢物,就丟下去喂魚吧?!笔最I冷酷無情地說。
有人把他的尸體一腳踹入湖中。這群黑衣人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
此時,山峰上的密林里,有一棵樹的葉子晃了晃,發(fā)出沙沙的響聲,有兩個男子輕盈地跳了下來。
“主子,那些人應該是羅剎宮的,他們……”侍衛(wèi)打扮的人說。
“無妨,君澤,你看看他們是不是都走了?!绷硪晃荒凶影淹嬷种械恼凵龋唤浶牡牡?。
他年紀尚未及冠,多少有些稚嫩,但是已經有了幾分妖冶的樣子,生了一雙多情風流的鳳眼,嘴唇不經意揚起的弧度像深夜的上弦月,臉龐棱角分明,線條卻是柔和自然,讓人看了定會感慨造物主總是如此不公平。他用一根發(fā)帶松松垮垮地挽著發(fā),著一身墨色長衫,腰間懸著一塊碧綠的玉佩,如此簡單的衣著,居然也顯得他神秘莫測起來。
如果有見識廣博的人在這,定會認出來他。這美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南涼太子殿下——慕燁。
慕燁出生時天有異象,黑夜亮如白晝,蒼莽大陸最大的森林——天葬森林的妖獸都向南涼都城的方向虔誠地朝拜,引起了整個蒼莽大陸的轟動。
只可惜,這位太子殿下生來便被御醫(yī)診出身中劇毒,解藥繁多且多是有價無市的靈藥,如果不及時拿到解藥,定然活不過二十一歲。此毒從他三歲起每年發(fā)作一次,發(fā)作時口吐鮮血,心臟如萬箭穿心般痛,時間長達一個時辰。
慕燁今年十八歲了,忽略掉他的劇毒的話,他活的很風光。他是南涼的第一美男子,也是整個蒼莽大陸四大美男之一,修煉上的天賦更是遠超常人,放眼整個大陸,上下三千年來,沒有人能在二十歲之前修煉到青階九品。
可是慕燁在十八歲生辰時,已經是了。
他是修煉上的妖孽,是南涼的驕傲,可是,他只是一個活不過二十一歲的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