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吉兆
祁昭離開激動興奮的人群,負手慢慢回到住處,頭卻一直微抬,看向小山石上那三間小的不能再小的屋子,這是那個蠻橫無腦的東云國公主云楚楚?難道她并不是蕭衍扔下逐鹿山的云楚楚?
兩三年前,他曾見過一次,確定沒有認錯人,可是為何整個感覺又不是呢?究竟那里出了問題,祁昭眉心一動。
“婆婆……”他轉頭,身側,桑巫拄著拐棍好像并沒有聽到他喚她。
桑巫的目光與他一樣,在那小山石上。
她是誰?桑巫渾濁的老眼盡是疑惑,如此嬌弱的身體不僅以一敵百,還能用腦子辦事,她究竟是誰?
夜色蒼涼。
龍瓦寨議事堂的大門被人敲響。
“嘭嘭……”嚇得堂內(nèi)的人個個一驚,紛紛看向門口,“老大……”
難道是鹿頭峰的山匪殺過來了?夜靜的連根針掉下都能聽見。
“老二,你去開門。”過了好久,周富貴到底是老大,先回神。
膀大腰圓的二當家胖虎踏著重重的腳步,抬手抽了門栓,一個用力,半扇門開了。
“請問這里是客棧嗎?”一個頭發(fā)全白了的老人彎著腰,一臉笑意的問向來人。
竟是過路的,“沒有沒有……”胖虎揮揮手,大家都在商量怎么護糧,那有心情管一個路人,伸手就要關門。
老者抬手就擋住門,“老朽不才,剛才路過時,看到此間屋內(nèi)燈光閃亮,似有吉兆,不知各位遇到了什么喜事?”
吉兆?周老大很信天意天道,這也是為何他尊重桑巫沒把她趕走的原因,可那老婆子每次給他預兆的都是禍事,恨得他牙癢,一聽吉兆,連奔帶跳到了門口,“老伯是……”
“老朽是個卦師?!?p> “專門卦吉兆?”
“……”老頭眨眨眼,世上之事那有都是吉兆。
周老大才不管,“要都是吉卦,龍瓦寨隨便你住?!蹦锢凶拥倪@一天過得如水如火,此刻只想討點吉兆。
白發(fā)老者三步并兩步進了議事堂,慈眉笑意:“好說好說……”
眾人:“……”這也可以?
周老大連忙跟上去,“那你說我們的糧食會被鹿頭峰的人搶去嗎,我還是龍瓦寨的頭頭嗎?”
眾人看向老頭。
他站定,笑瞇瞇的捋著胡須,“我都說了,吉兆?!?p> “哎呀,老天爺?!敝芾洗蟠笸纫慌模俺蠊碜兲煜?,我就說龍瓦寨的風水變了,果然不假,哈哈……哈哈,那還要小心商量什么,走走走,一個個都睡覺去?!?p> 大小嘍嘍聽到老大如此吆喝,那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全跑回去睡覺了。
議事堂夜里的情況,四寶跟某小程序一樣,復刻傳輸,云楚楚一起床就知道了,“所以……他們就這樣連個站崗放哨的都沒有?”
“是??!”四寶點點頭,“白老伯占卦了,今天大吉?!?p> 有個巫婆還不夠,又來了個神棍?云楚楚牙縫滋涼,這些人簡直就是烏合之眾,不,就是。
看在冬天很冷的份上,她這條咸魚就操三分心吧,真是服了這些人了。
吃好早飯后,她難得下了小山坡。
三當家泰昌一臉笑嘻嘻的迎在山腳巷子口,“云……云姑娘!”
昨天,美人帶他們排兵布陣,左擊右襲不僅救了老大,還搞了十車糧,他早已心悅誠服,狗腿的彎腰討好上前。
云楚楚穿著新做的交領齊膝連身細麻棉襖,穿著薄棉褲,一頭烏發(fā)松松抓了個丸子頭,耳邊露出雪白肌膚賽似雪。
幾絲碎發(fā)落在臉側,映得整張瑩白如瓷的小臉靈動宛似小仙女,襯得灰敗頹喪的龍瓦寨生機勃勃。
細臂朝后,負手而行。
龍瓦寨曾是邊防重鎮(zhèn),沿山腳蜿蜒向上的小山坡,上面層層疊疊的房屋布局完全是按軍工防事來筑的,屬于典型的易守難攻之勢。
只是……
走到坪場邊緣,彎腰看了看被戰(zhàn)事、歲月風雨侵蝕干盡的圍墻,只余與坪場差不多高的根基,沒有了這面圍墻,龍瓦寨就好像沒有了大門,任由人自由進入,毫無安防之能。
“泰三爺——”
被小仙女叫泰三爺,泰昌受寵若驚:“云姑娘,老大說了,你有事盡管吩咐?!?p> 聽到這話,云楚楚眉高挑,周富貴挺上道嘛,忍不住笑了。
“楚楚姐,你笑得真好看,跟天仙似的?!边B七八歲的四寶都忍不住夸她漂亮。
云楚楚伸手彈他腦門,“小屁孩,你見過天仙?”
“沒見過?!彼膶氝肿欤T牙豁了兩顆還沒長好,“反正就當你是天仙了?!?p> “四寶說的沒錯,楚姑娘是天仙,天仙就是楚姑娘……”周圍圍觀的人都認同小四寶的話,有神力打架不費勁,還能不費吹灰之力搶到糧食,除了天仙誰有這個能力。
云楚楚看向聚集過來的眾人,男人數(shù)量居多,砌一堵圍墻肯定不成問題,笑道,“既然你們老大都這樣說了,那我也不客氣了,走,去議事堂?!?p> 人群后,祁昭與白發(fā)老者慢慢而行。
“老伯貴姓?”他問。
老者目光看向進議事堂的眾人,不誤回答年青人的問話,“姓白,你可以叫我白老伯?!?p> 祁昭淡然一笑,“是,白老伯。”
白老頭轉頭看向年青人,“你叫……”
“在下祁昭?!惫笆中卸Y,舉止有度。
一老一少,互相打量。老頭氣象不像三腳貓占卦師。年青人氣度似不普通。
老頭點點頭,年輕人微笑回禮,他們隨著人群進了議事堂。
從丑鬼到天仙,從人見人怕到被眾人誠服。
為了生存下去,用武力是不得以;至于動腦子搶十車糧,云楚楚還真是順手而以,不過她也知道,手不是那么好順的,鹿頂峰的幾百強匪可不是龍瓦寨這些烏合之眾,昨天晚上他們失手,完全是因為輕敵、大意,除了修圍墻大門,她還要思慮更多。
誒,昨天就不該看什么面子,不能咸魚了吧!
桑巫坐在門口,卻并不像丫頭一樣坐在門外朝陽的地方曬太陽,她坐在門口內(nèi),滿臉褶子隱在門框光影里,如鬼似魅。
議事堂里突然涌出很多人,小丫頭好奇,喊了一嗓子,“四寶,你們怎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