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p> 白瑾放下筆,滿臉意外地看著她。
“想和我一起出任務?”
“嗯?!?p> 靈雪瑜重重地點頭,煞是認真。
白瑾倒不擔心她的能力,不過……
“可不是什么輕松活哦?”
他自己愿意工作得累點,不代表愿意其他人受苦,不如說他的工作就是讓更多人擺脫超凡導致的苦難。他還是很愛護妹妹的,無論哪一個。
“嗯,我知道。”
靈雪瑜睜著明亮的雙眼,眨都不眨。
“上次白瑾和我說要多點社交后,我仔細想過了?!?p> “嗯哼?”
“瑤瑤姐姐沒什么朋友,白瑾你又經常出任務不怎么上學,那我和你一起出任務就好了?!?p> “唔……”
白瑾眼神側移,食指輕敲著桌子思忖著。小狐娘這個說法…好像邏輯上也說得過去。
畢竟他處理各種各樣的任務時免不了和各式各樣的人打交道,小狐娘旁聽好像也不錯——起碼能補充一下她比較缺乏的社會常識。
“好啊?!?p> 他站起來摸了摸她的頭,露出一個他自認為“慈祥”的笑容。
“那就先來訓練吧。”
“是要學新的法術嗎?”
靈雪瑜站起身,欣喜之余好奇地發(fā)問,緊隨著白瑾的腳步往室外走去。
“不,是要學習一些……”
稍稍停頓,賣個小關子,然后就能看見小狐娘疑惑地歪著腦袋的可愛模樣了。
“嗯?”
“行動規(guī)范?!?p> ……
“滾,你們都滾開!別過來!”
滿臉恐懼的男人揮舞著手臂,試圖驅趕黑衣少年與狐耳少女。
“不,我們是……”
是來幫你的——在她試圖解釋清楚時,少年按住她的肩膀往外拉。
她不解,那群怨靈已經清理了,為什么男人會害怕他們呢?為什么白瑾不讓她繼續(xù)說呢?
抱著疑問,她看著少年沉默地走出男人的家,往門外等候的民警揮揮手。
“搞定了?”
能來解決這種事件的民警都是接觸過超凡的,對流程也相當熟悉。
“嗯,里面就交給你們了?!?p> “啊我知道,不過……”
民警盯著靈雪瑜看了看,她感受到目光在狐耳和尾巴上停留。
“這個小姑娘……”
“嗯嗯我知道?!?p> 兩人像是在說些靈雪瑜聽不懂的謎語,白瑾只是揮揮手。
“新人?!?p> “哦~”民警恍然大悟,“那我先進去了?!?p> “好,你先忙?!?p> 民警領著同伴進去了,沒過一會兒里面就傳出“我們是警察,是來幫你的”這樣的話語,初時還能聽見男人的嘶吼,之后漸漸平息了。
靈雪瑜迷茫地望著房門,她不太明白為何同樣是安撫,效果卻如此迥異。
“不明白吧?”
“嗯?!毙『锏恼Z調低沉了不少。
“這就是你要學的咯,你應該記得我為什么要教你在外面把耳朵和尾巴收起來嗎?”
“因為世人并不了解超凡,現(xiàn)在的時代也不適合將超凡公之于眾,國家和社會乃至全世界都沒做好迎接全面超凡的準備?!?p> 這是課本上的標準答案,考試會考,這么回答肯定能拿分。
“公開超凡會引起各種各樣的問題,但這不是我們現(xiàn)在要說的?!?p> 白瑾往后甩頭示意,繼續(xù)說道。
“你覺得在他眼里我們是什么樣的?”
“救他的人?”說完,靈雪瑜自己也不禁蹙眉。
好像不對。
“至少在這個人眼里,他把我們也當成妖魔鬼怪了啊?!?p> “誒?”
“比如你的耳朵,還有尾巴?!?p> “啊,哦……”
“做任務的時候還是不要露出來,我知道是你施法的時候習慣這樣,但是……”
他抓過搖擺不定的白毛尾巴,輕輕撫了撫。
“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這些的,特別是上了年紀的人。就算外表上看起來更像正常人的我,拿著一把劍突然闖進他家里,還給他家的墻壁開了個洞,害怕是很正常的呀。”
“原來是這樣的嗎?”
“嗯,就是這樣?!彪m是說教,但白瑾語氣依舊輕松。
“而為什么他們倆進去就能做到我們做不到的,也很簡單,警察嘛,當然值得人民信賴?!?p> 忽然,手掌一空,白瑾五指抓了抓空氣,似乎是愣了愣才抬手撫摸著沒有另一雙耳朵的雪白長發(fā)。
“這樣就好了嗎?”
“不,這只是應對的方法,重點是要去理解別人的感受。不一定要認同,但理解之后思路會更清晰,往往能找到更好的解決方法,或者能更靈活地和人打交道?!?p> “理解……”
靈雪瑜細細咀嚼著這兩個字,想要探明其深層的意義。
“哈哈?!?p> 白瑾卻是一笑打斷了她的思考。
“也不用經常想這么多,我們不是搞學問的,順其自然就好,見多了你就懂了?!?p> “順其自然、理解不代表認同……”
靈雪瑜自然雙眼無神地在嘴里念叨著,看得出她真的在很認真的思考。
白瑾其實不太喜歡小狐娘沉悶的模樣,還是開朗些比較可愛,但想想她所思所想,他還是放下了想要攬住她的手。
罷了,畢竟初代明族的成長還是很特殊的,讓她好好想想吧。他也相信耳濡目染之下,她會漸漸明白什么是人情世故。他要做的,只是帶著她見見世面,在她犯錯的時候糾正就好了。
……
熒光微亮,老人的呼吸恢復平穩(wěn),漸漸閉上眼睛。
另一頭,隨著一聲轟鳴,被破開大洞的墻壁顯露出白瑾染血的身影。
見他這般,靈雪瑜滿臉擔憂地低呼一聲,輕輕扶著老人在沙發(fā)躺下,小跑到白瑾身邊抓過他的手。
“沒事吧?好多血?!?p> “沒事,不是我的?!?p> 淡然回答,白瑾瞇眼瞧了瞧這次事件的受害者之一,睡得很安詳。
“我讓他睡著了?!笨闯霭阻胍獑栃┦裁?,靈雪瑜主動回答。
“老人家睡得淺,半個鐘應該就醒了?!?p> “嗯,做得好。”
靈雪瑜微微一笑,她已習慣這份工作,不會再輕易表露得意與自豪。
“已經解決了嗎?”
“搞定了?!卑阻Я颂稚媳蝗炯t的劍,“就是出血量特別大,回去得好好洗劍,我還不想這么快就銹掉一把新劍?!?p> “不要鋪張浪費,對吧?”一應一和,靈雪瑜眨眨眼睛,二人沒理由地被逗笑了。
“哈哈……對對對。”
靈雪瑜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小狐貍了,雖然不是正式的監(jiān)督者,但作為白瑾助手,其實一直以來做得也不錯。
諾,她甚至學了一手安撫人的幻術——從更為理性的角度看,讓面對超凡時過于脆弱的普通人安靜下來,其實也更方便工作。
當然啦,她學的時候可沒想這么多。她所想的,不過是這些人本就會被處理記憶,那不妨安靜地睡過去,就不必看到太多可怕的事物了。
真是溫柔的做法,白瑾自認不及。
“喲吼,你們搞定了?”成熟女性的嗓音傳入屋內,看起來就讓人感受到“散漫”二字的女人到來。
“嗯?!?p> “秦姐?!?p> “哎呀呀?!鼻仂`安眼睛一亮,“這不是小狐貍嘛,我就說外面的陣法風格怎么這么眼熟。來,讓姐姐抱抱?!?p> 說著她就一個箭步拉近距離,將靈雪瑜抱進懷里揉捏著。
“好久沒見了呀,感覺又長大了喲。耳朵和尾巴怎么不露出來,害羞啦?”
白瑾扁著嘴,眼睛微瞇略帶鄙視地斜視著她。
“不發(fā)育那才奇怪呢。”
這女人,真不穩(wěn)重,完全沒點前輩的樣子。
“嗚嗚嗚……”
靈雪瑜奮力掙脫,嘟著嘴翻白眼。
“秦——姐——很熱的,現(xiàn)在夏天啊?!?p> “誒嘿?!?p> 久違的再會,玩鬧只是一時,現(xiàn)在還是工作時間。
“待會再聊吧,我先去處理后事?!?p> “去去去?!?p> “好,秦姐等會見。”
看著秦靈安漸漸遠去的身影,白瑾倒是想起一件趣事。
“說回來,當初我想讓雪瑜你多點社交的其中一個目的好像達成了誒?!?p> “嗯?”
“起初是想讓你多交點朋友來的?”
現(xiàn)在的她,除了白瑾和瑤瑤以外,也可以像剛才與秦靈安那般和許多同齡人正常平等地交流了——未必都是朋友,但她絕不像以前似小孩子般懵懂。
靈雪瑜愣了愣,偏著腦袋似乎是在回憶,然后輕笑著反問,“還有學習些常識?”
“是吧?”
“唔……我記得當時你問我像不像初中生,你說只有外表像?!?p> “好像確實是這么一回事?!?p> 突然,靈雪瑜小跑著來到前頭,轉身背對著夕陽,雪白的長發(fā)無風自動。她背負雙手,微微前傾,笑著面對她鐘意之人。
“瑾,你看我,現(xiàn)在像什么?”
漸漸熟悉了她對他的新稱呼,白瑾以微笑回應微笑,雙手抱著胸。
“這不很明顯嗎?完完全全,就是個普通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