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第十一次共鳴還有6小時48分21秒。
滬申浦東機場,一位僅從外貌上看就讓覺得十分不應(yīng)該在此處獨行的女孩招下一輛出租車。
透過后視鏡,司機瞄了眼女孩的容貌,不由得詫異于這么一個小姑娘居然孤身一人從機場里出來,怎么看都應(yīng)該是個學(xué)生妹,需要家長陪同的年紀(jì)。衣著打扮看上去像是男裝,難不成是什么叛逆的出家女嗎?
不過他也不多問,他并不是那種嘴碎的司機,私以為是一位安靜而有魅力的中年大叔。
“好久沒回來了呀?!?p> 女孩的聲音打破了車內(nèi)的寧靜,司機瞥了眼,見屏幕照亮女孩的臉,她正戴著耳機。
哦打電話呢。
[是啊,兩個……差不多三個月了吧?]
移動目光投向車窗外,望著這個頂尖的現(xiàn)代化都市,一絲親近感油然而生。
這也算是游子歸鄉(xiāng)嗎?
“哼,但那個討厭的男人也在這里?!?p> [……還是不要這樣說爸爸了。]
“明明已經(jīng)決定見面之后給他一巴掌?真是大孝女。”
司機聽得耳朵抽了抽,總感覺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家庭倫理大劇。
“對了,你上飛機的時候害羞個啥啊,還得我出面?我以為白瑾能讓你好些的?!?p> [嗚……]
戴耀月垂頭瞥了眼自己的男裝,無奈地搖搖頭。
以前沒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總覺得自己這么穿有點傻了。何必刻意彰顯個性呢,她也是個女孩子啊。
況且很多時候都會中途把身體操控權(quán)還給另一個自己,而這身男裝又土又傻的——她還指望著在暗戀的男孩面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改改習(xí)慣吧,慢慢來。
“喂,想好見到他之后說什么了嗎?”
[……要不,還是算了吧。]
“不行!”
戴耀月堅決反對了另一個自己的意見。
“你自己想想到底是下了怎樣的決心才回來的?”
[……我知道了。]
“好啦,打起精神。搞定那個男人之后就去找他們匯合了,不是還想幫上他嗎?”
[嗯!]
望著掛在天邊的夕陽,戴耀月瞇起眼睛。過了許久,在一聲電子收款提示中,她邁出車門,伸了個懶腰。
“好啦,先去吃晚飯吧?!?p> 距離第十一次共鳴還有5小時59分13秒。
狼吞虎咽般解決晚飯后,白霧瑤就趕回房間。盯著電腦屏幕,她時而眉頭緊鎖,時而撓頭思考。
這里……唔,考慮上那個女人的話,【幻想鑄造】的用途倒是簡單明了,可是【斷】的話,如果只是用作交通工具未免太浪費了,依靠它切割的特性,或許可以這樣……
不知過了多久,白霧瑤長舒一口氣,按下Ctrl+S之后,直挺挺往床上一躺。
啊,累死。
說回來剛剛想到了那個女人,今天早上得知她溜了之后,白霧瑤倒是暗暗高興了一陣。
【畫龍點睛】、【幻想鑄造】,創(chuàng)生和造物,而且都有一把特殊的劍,未免太般配了。
真討厭,看見她的第一眼就覺得不對付。
哼,而且還搶我人設(shè)。雖然傲嬌已經(jīng)跟不上版本了,所以她近兩年也在改變自己,但……
終究還是看著心煩,那竊喜的小眼神一看就知道那女人在想什么。
可別被外面的狐貍精勾引了啊,傻瓜哥哥。
對了,說到狐貍精。
白霧瑤撇撇嘴,不情愿地爬起,坐回電腦前,滾動鼠標(biāo)滾輪,她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無存之境】:一種無聲無息的神魂病毒,藉由神識傳染,不具備直接殺傷力,但可以漸漸滲透來達到操控記憶、制造幻境乃至將被深度感染者的神魂拖進一個憑空創(chuàng)造的意識世界中,除以上能力外還擁有巨大的潛力等待開發(fā)。
感染是需要時間的,而且期間感染者一旦識破幻象感染的進程就會大大受阻,這一個天選技……該怎么使用呢?
接下來他們將是主動出擊,客場作戰(zhàn)的話,恐怕沒有那么容易感染啊。
唔,不妨這樣吧——明面上用其他天選技遮掩,暗中用【無存之境】感染達到作戰(zhàn)目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但具體怎么實施……還是得和雪瑜好好討論。
另外就常規(guī)的【祈禱】的備案,已經(jīng)安排好各種緊急情況所需要的【祈禱】了,不過還是得隨機應(yīng)變。
說到這個,也不知道學(xué)姐做好準(zhǔn)備沒有。
身為他們之中執(zhí)念最深的那一位,她的心理準(zhǔn)備……呵,白霧瑤也只能祈禱她不出岔子。
若無意外的話,那里,就是他們這趟旅途的最后一站了。
距離第十一次共鳴還有3小時18分57秒。
“好,就這些了?!?p> 拍拍手上的灰塵,宋安安左右張望一番,確認自己沒拿漏東西。
聽雪瑜說昆侖的生活和現(xiàn)世大不相同,不過雪瑜也是聽說的,畢竟她自己也沒去過昆侖,人生地不熟的,還是需要多準(zhǔn)備些生活用品。
好像那邊的人都比較傳統(tǒng),她不會一不小心犯忌吧?
捧著臉蛋,盡情暢想著不久后的未來,然后,不由得地想到升華之儀。
宋安安抿了抿嘴,走進房間,拿起床柜上的照片。相框里的她,高抬起手和一位美婦一起比心,她歡笑著,她們歡笑著。
媽媽……等著我,我一定會走到升華之儀的最后,然后……復(fù)活你。
她早就已經(jīng)下定決心了,而現(xiàn)在,她不會再害怕。
只是……
掏出手機,手指欲要按下,又抬起。這般猶猶豫豫了少時,她才撥通了那個電話。
“喂?安安?”
“喂,爸?!?p> “怎么了?突然打電話過來?!?p> 忽然,想要說出的話語卡在喉嚨間,她咽下口水,卻怎么都說不出來。
是啊,“假如媽媽復(fù)活的話”——這種話怎么說得出口。
“喂?怎么了?聽得見嗎?怪了,信號不好嗎……”
“聽得見啊?!?p> “那又不哼聲……怎么,學(xué)校里出什么事了?缺錢用了?缺的話就直接說……”
“沒有!”還未待爸爸說完,宋安安就打斷了他的話語。
“沒缺錢,就……就隨便打個電話?!?p> “哦~”電話另一頭男人松了口氣,似乎是故作輕松,“最近在學(xué)校怎么樣?”
“唔,還行吧,成績也還是第一。”
“哦哦,那挺好、挺好。呃,那……”男人支吾著,他并不善于與女兒交流,“和…呃,那什么……呃,和朋友關(guān)系還好吧?”
他知道自己沒好好照顧孩子,又害怕女兒交不到朋友。
“還是那樣啦,能怎樣嘛。”
“哦、哦,嗯,可別隨便和朋友發(fā)脾氣,知道沒?都是同學(xué),關(guān)系處好點?!?p> “知道啦,你今天晚上吃了什么嗷?我吃了……”
他們聊了很久電話,但直到最后掛斷時,都沒有提起對父女倆最重要的那個女人。
不行~~~
宋安安拍了拍臉頰,身體一倒就躺在沙發(fā)上了。
說不出來啊,不,就連任何跟媽媽相關(guān)的話題都是……
唉,希望爸爸能接受吧。
好好,振作起來。
給自己打了把氣,宋安安站起身往老爸閑置已久的臥室走去。
應(yīng)該還有一些祖?zhèn)飨聛淼姆?,也收拾一下吧,指不定能派上用場呢?p> 說到祖上,宋安安忽然想起她曾爺爺是九十多年前上一次升華之儀的天選者,不過她也只是聽爺爺說的,根本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其最終結(jié)果如何。
曾爺爺?shù)拿郑孟袷恰怼?、宋…?p> 宋石青?
也不知道曾爺爺有沒有留下什么……其實她也不抱希望,以前找過一次。
不過閑著也是沒事,找找看吧。
那些老物件,應(yīng)該是藏在爸爸臥室的床柜里,唔……
誒?有些微弱的靈力反應(yīng),以前怎么沒注意到?是我修為進步了嗎?也對啊,我這都二階中期了。
這個東西是……
距離第十一次共鳴還有1小時33分49秒。
哼~~~
哼著輕快的調(diào)子,狐貍尾巴高興地搖擺著,靈雪瑜抱緊剛從洗衣機里取出的衣服,湊近深吸了一口氣。
唔……能聞到他的氣味,嘻嘻。
晾衣服晾衣服~
偷偷嗅嗅~
真好聞~
靈雪瑜很開心,她與他、與她渡過了她想要學(xué)校生活,哪怕只有短短三天。
但能貼近他,與他邁著相同的生活步調(diào),一起在學(xué)校吃飯,一起上課,一起自習(xí),還有一起逃課~
這些,就足夠她開心好久了。
該說是夢想嗎?好像又幼稚了些,但她一直以來所渴望的戀情終于得到了回應(yīng),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難道不值得欣喜嗎?
嘿嘿,哎呀,忍不住笑聲呀。
洋溢著傻笑,靈雪瑜坐在陽臺上,望著今夜的明月。
望梅止渴,這個成語她當(dāng)然學(xué)過。當(dāng)年被拒絕告白時、被瑤瑤告知她也喜歡白瑾時,她一度以為,與他相戀,只是不切實際的空想。她呀,可能只能像曹丞相三子曹子建所賦。
樂鴛鴦之同池,羨比翼之共林。
也許只能看著那片明明近在身邊卻又不可及的梅林中的他們比翼雙飛。
而現(xiàn)在,她明白一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
鶼鶼比翼雙飛,而鳥兒,是一雙翅膀的。
她們不就是他的翅膀嗎?
莞爾一笑,她已釋然,不再糾結(jié)過去。
現(xiàn)在,她依然追隨著他,即將奔赴最后一站。
或許她并不認同他的理想,但這不代表反對,也不是反感。她只想留在他身邊,陪伴他,一起渡過難關(guān)。
這不就是她們倆與他一起戰(zhàn)斗至今的理由嗎?
好啦,夜風(fēng)吹夠了,回房間檢查一下物件有沒有收拾好吧。
距離第十一次共鳴還有0小時3分47秒。
白瑾拋著【滴答】——現(xiàn)在也只是一個不會動的懷表罷了,他早就找戴耀月試過了,沒有修復(fù)的可能。
但留作紀(jì)念倒是不錯,不過怎么說,外表看起來還挺精致。
白瑾現(xiàn)在很放松,其實這一次共鳴的結(jié)果,他也猜得七七八八了。
無需緊張。
倒是時不時回憶起白的話語,總是難以自禁地去思考白所給出的兩個關(guān)鍵字到底意味著什么。
書本,還有五階……
真理圖書館和書本搭上關(guān)系是理所當(dāng)然的,而五階能讓人想到也只有這個時代超凡的頂尖修為——五階超凡。
可這兩個詞意味著什么,想不到啊……
比較麻煩的是他現(xiàn)在還能將這些情報分享出去,讓他的隊友和他一起思考答案。
哼,還是得像白說的那樣:順從本心前進吧。
必死的命運,那就反抗給你看吧。
鐺——
時辰已至,此時正是12月10日00:00:00,第十一次共鳴。
而結(jié)果,完全不出白瑾意料。
因此,時間來到早晨,白瑾站在街口,等待著她們。
等待著追隨他的人,等待著為愿望奮力前行的人。
然后,她們聚集在他身邊,點頭示意。
“走吧,該出發(fā)了?!?p> “目標(biāo)——”
“昆侖!”
裁雨
第四卷,完! 鴿幾天再發(fā)下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