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溪葉、蘭溪葉……”
灰發(fā)的少年嘴里喃喃著自己所要尋找之物,提著菜籃子在河邊尋找。
這時,一個靈力源闖入他的神識探尋范圍之內(nèi),他警惕地抬頭搜尋,只見一個少年郎手里抓著一把綠植走近。
“你是要找這些嗎?”
蒼垂頭掃視,那少年手中抓著的確實是他所要尋找的植被。
但他沒有貿(mào)然接受,垂著眼簾,覆上一抹青光,他在審視眼前少年的修為。
和他一樣,逸海境(三階)。
那少年并無防備,只是大大方方地讓蒼觀察。
而蒼抿嘴,放下些許警惕,上前接過綠植。
“多謝,但你怎么知道我要找蘭溪葉的?”
少年指了指嘴巴,聳肩微笑道:
“你自己一直念叨著,又沒刻意壓制聲音,我路過就聽見了唄?!?p> 蒼撲哧一笑:“這樣啊,多謝啊。”
“小事,這邊碰見一個修煉者也挺不容易,我就過來瞧瞧嘛?!?p> “在下單名一個蒼,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我姓白,名瑾,白瑾?!?p> 這就是白瑾稍微布置后與蒼的相遇。
眼前的蒼,雙臂完好,容貌與他之前所見相差不大,但是……
修為只有三階。
甚至最開始,白瑾偷窺的時候,都沒被發(fā)現(xiàn)。
是代差,修煉體系的代差。
白瑾這個九十年后的三階可比這個時代的三階強(qiáng)上很多很多,這已經(jīng)不是他個人天賦的問題了,是整個修煉體系的代差。
是啊,白瑾判斷了。
現(xiàn)在他所在,是九十年前。
垂下眼眸,瞥過蒼露出的手臂,上面那朱紅刻印格外顯眼。
而且還是升華之儀期間。
看季節(jié),春季,可能是壬申年,也就是132年。
是否穿越?
白瑾不知道,思考了、嘗試了,但沒能解決問題,沒法脫離此地。
自己的刻印消失了,納物道具消失了,就一身衣裳,也沒有武器,兩手空空。
所以冷靜一些,煩躁不能解決問題,他決定行動起來。
比如探索上一次升華之儀的秘密,或許他能借此機(jī)會知道蒼的天選技是什么。
對了,還有一件事。
除了剛才所說的修為問題外,很顯然,現(xiàn)在的蒼,性格與九十年后白瑾所見到的截然不同。
和宋石青的描述一樣,灰發(fā)少年。
實際上已經(jīng)三十多歲的蒼,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施展了駐顏之術(shù)維持年輕的外貌了。
也可能更久之前嗎……
不太重要的問題。
不過,蒼很歡迎白瑾的到來,他頗為熱情,與白瑾閑聊時,不經(jīng)意談到年齡之事。
“不知白兄年歲幾何?我已三十余歲了。”
白瑾隨口打了個哈哈,張口就扯謊:“與你相差無幾?!?p> “誒,那為何維持著這般面容呀?”
白瑾還沒想好理由呢,也還沒反問,蒼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我呢,年方十六時,便求著師父為我施展駐顏之術(shù)了?!?p> “哦?”白瑾也提起興趣,“為何?”
“哈哈,白兄就有所不知了?!?p> 盡管與九十年后的蒼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與那聲“白兄”令白瑾感到格外別扭,但他至少還是掛著笑容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我覺得啊,一個人少年時,就是最沖動的時候,但也是最愿意為了自己所想付出一切的年齡。”
蒼扒拉著自己的臉,笑著解釋。
“所以,維持一張年輕的臉,總能提醒我自己,心態(tài)不能死氣沉沉。”
說著,蒼就豎起食指搖了搖。
“白兄可曾見識過洋人的鐵鳥?”
“鐵鳥?”
白瑾捏著下巴想了想。
“airplane,飛機(jī)?!?p> 聞言,蒼眼睛一亮。
“對!沒想到白兄也曾去過西洋嗎?”
“算是吧?!?p> 在扯謊這方面,白瑾從來不會臉紅。
只是這稍微有些扯遠(yuǎn)了。
“所以飛機(jī)怎么了?”
“西洋人,不依托超凡,僅僅依賴機(jī)器,便能翱翔于天際?!?p> 蒼的笑容收斂,嘆氣搖搖頭。
“而彼時,神州仍自以為天朝上國,盲目自大,所把持者,皆是保守迂腐之老人。
所以我明白了,若不想落后于人,就要懂得革新,才能跟上時代?!?p> “原來如此?!卑阻剖巧钏贾従忺c頭,“受教了。”
“誒不談這些?!?p> 蒼豪氣地大手一揮,領(lǐng)著白瑾往他的小屋走去。
“我在此地實驗多時,今日有幸與白兄相遇,正好請你一觀?!?p> “哦?”
抱著疑問與好奇,白瑾跟上了蒼的腳步。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十足地感受到了,宋石青所說的那個蒼,到底是怎樣的人。
確實,就如他所言。
朝氣蓬勃,富有革新精神。
而接下來的觀賞,更是讓白瑾對他評價再多上幾句。
就如蒼所言,那是一個實驗室。
里面擺滿了瓶瓶罐罐,玻璃試管中各色藥劑擺放在各處。
第一印象,就是化學(xué)實驗室。
復(fù)古超凡版的。
蒼興奮地向今日偶遇的修煉者展示著他的實驗成果,白瑾也不由得贊嘆。
很厲害。
蒼所做的那些超凡實驗,關(guān)于陣法的、關(guān)于符道、關(guān)于煉丹的,很多都起碼是建國之后才出現(xiàn)在大眾眼里的造物。
而在這個小小實驗室里,它們已經(jīng)初具雛形。
毫不夸張地說,蒼對超凡的理解已經(jīng)半步超越了這個時代。
難怪白瑾所認(rèn)識的蒼懂得空間之法,難怪能創(chuàng)造出奇幻書和幻象空間這種白瑾根本看不懂原理的法寶。
所以,白瑾多添上幾句評價。
蒼,是個天才,在科研這一領(lǐng)域,勇于探索并且能拿出成果。
在這個時代的神州大地上,屬實不易。
也難怪宋石青這種修煉奇才對蒼的評價甚高。
但越是如此,白瑾就越是迷惑。
在升華之儀,不,在之后的九十年里。
蒼到底是經(jīng)歷了什么,才會成為白瑾所見到的那個憤怒、癲狂,不,應(yīng)該說……
魔怔。
白瑾想,這應(yīng)該是對他所見到的那個蒼最準(zhǔn)確的評價。
魔怔人。
眼前這么一個熱愛科學(xué)的天才人物,到底是絕望到什么地步,才開始去信“命運(yùn)”這種玄乎無法證實的存在。
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樣的真理,才會說出“科學(xué)沒有意義”。
這些問題,都是白瑾曾經(jīng)不關(guān)心的事。
白瑾一直以來的做法,都沒興趣去了解敵人的過去。
他只看敵人做了什么,定罪,裁斷。
但現(xiàn)在,站在這個年輕的蒼面前,看著他對待科研的態(tài)度,白瑾不由得做起了比較,不由得深入思考。
——盡管這很可能對他打敗蒼并無正向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