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瑾離開了女孩們，獨自站在小院中。
瞧見那個倒扣的菜籃子，拿起來瞧了眼。
紙還在，幻象空間還在，雷國康還在。
說到底，每天都會放他出來廁所。
不管他。
但白瑾有些無聊地踢了踢旁邊的樹干，余光瞥見視野角落的數(shù)字。
0.99999999%
一步之遙。
諸紫薇向他揭示的真相、他自己聯(lián)想到的真相、蒼九十年前找到的真相。
殘酷，可悲。
白瑾難以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蒼，你說錯了一點。
白瑾并不是永遠不會動搖的英雄。
現(xiàn)在，他感到了一絲迷茫。
如果連自己的信念都是虛假的、都只是“設(shè)定”的話，那么一直以來的努力還有意義嗎？
但是，她們與他一起走到這里，他為了他自己的正義走到這里。
馬上就到終點了。
觀察者也在期待著他。
那，既然如此，白瑾就是白瑾。
他將繼續(xù)貫徹他的信念。
呵呵……
蒼，你也沒完全說錯。
我是動搖了、迷茫了。
但有些東西是不會變的。
今晚就去找端木云飛了。
然后，干碎真理圖書館，將蒼繩之以法。
哪怕看過蒼的過去，白瑾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心慈手軟。
過去那般又怎樣？
蒼犯了錯，要還的。
就這么簡單。
又不是戴耀月那種因為時間回溯讓犯的錯都沒有發(fā)生。
不存在洗白。
就這樣。
做好準備吧。
就在白瑾重拾信心之時，房間里，女孩們聊著天。
此時掌管身體的小月大咧咧地盤腿坐在床上，指尖放出電光焊接著。
靈雪瑜端著茶進來，小月接過之后道了一聲謝，隨口聊起。
“誒，狐貍，你覺不覺得白瑾這兩天有點怪？”
“這……”
靈雪瑜遲疑稍稍，
“可能是看見宋石青的記錄想起爺爺了吧？”
“爺爺？呃，算了，你們家的事我就不問了?！?p> 小月努努嘴，“希望他沒啥事吧，可別拖后腿。”
“哈哈……不會的啦?！?p> “這么相信他啊？”
“你們倆不也是嗎？”
“哼，誰管他?！?p> “呵呵……”
靈雪瑜掩嘴輕笑，只是，小月的話語和白瑾那心事重重的模樣總是在她腦海里揮之不去。
而且前幾天也是，那時，靈雪瑜還擔心地問了他發(fā)生什么了。
但他不肯說。
有什么事，不要藏著掖著呀，瑾。
靈雪瑜不自覺間閉上了眼睛。
要不，就看一眼？
“砰呲——”
茶杯的碎裂聲把小月嚇了一跳，驚魂未定瞧著靈雪瑜。
“你沒事吧？”
“沒、沒事?！?p> 靈雪瑜勉強作出輕快的語氣，低著頭掩飾自己蒼白的面容。
“手滑了，我掃一下?！?p> 沒拿掃把，就直接用神識掃起，捧起碎片匆匆離開房間。
呼……呼……
廁所里，靈雪瑜抱著腦袋，急促地呼吸著。
瑾，怎么會……
……
年三十啊年三十。
除夕夜啊除夕夜。
昆侖可和現(xiàn)世不一樣。
鞭炮管得不嚴。
一路上，年味十足，倒是讓白瑾感覺新鮮。
在現(xiàn)世已經(jīng)好久沒體驗過這么有年味的新年了。
嘛，各方面原因啦，也是出于安全考慮。
上面的大人物要想的事，白瑾想不了這么多。
他要干的就是除惡務(wù)盡。
端木云飛……在那場夢中，以及宋石青留下的遺物中，白瑾對他的了解并不深。
起碼沒有蒼深。
但從那些只言片語中，他可以想象得出來，端木云飛和宋石青一起奮斗時是個什么模樣吧。
有傲氣，有怒火，因家世處境而驕傲，因入侵者肆虐而憤怒。
所以，他才這么討厭端木齊和江益這種賣國賊。
但之后九十年里，端木云飛到底變成什么模樣，白瑾卻是看不清了。
說他是戰(zhàn)爭英雄吧，可他也指使端木齊做這些那些，知道端木齊的黑生意也只是罵卻不制止。
因為生意牽扯到他大哥端木云龍？
因為愛國，但也愛族人，所以，他曾經(jīng)為了家族利益指使端木齊做某些事，扶持他發(fā)家，然后現(xiàn)在對端木云龍的事視而不見。
以上都只是猜測罷了。
重點是，端木云飛可能和端木齊那些生意沒關(guān)系，但他指使了端木齊和江益給白瑾添堵。
很可能和蒼合作了。
這些不就夠了嗎？
雖然對端木云飛的厭惡沒有蒼那么深，但敵人就是敵人。
只是，恐怕今晚之后，他與端木楚楚的關(guān)系要一落千丈了。
前提是端木云飛真的會來吃年夜飯。
當白瑾去端木本家的宴席尋找時，沒有找到端木云飛的他一度以為老人對孫女撒了謊。
然后白瑾發(fā)現(xiàn)不一定。
畢竟，白瑾也沒在宴席中找到他的孫女端木楚楚。
瑤瑤很輕易地想到了。
“可能他們那一支就自家吃。”
說得很對，只是白瑾跑到端木楚楚家，并沒有人在。
沉住氣，思考要不要用【祈禱】輔助的時候，端木楚楚出現(xiàn)了。
她匆匆跑回家里，拿了什么之后又匆匆離去。
白瑾跟了上去。
簡單、輕松，找到了端木楚楚在家里吃年夜飯。
不是她自己的家。
是她爺爺?shù)募摇?p> 運氣……恐怕不是運氣好吧。
白瑾看見了端木楚楚年邁的父母，看見了那個老人。
就在他踏入飯桌旁的那一刻，老人猛地抬頭。
“出來吧。”
沒有猶豫，白瑾解除法術(shù)現(xiàn)身。
看見他的瞬間，端木楚楚驚訝得站起。
“白瑾？你怎么……”
沖著她笑了笑，搖頭，目光投向老人。
老人說道：
“我等你很久了?！?p> 白瑾挑眉，稍微想了想。
“你用玉衡看見了？”
老人面色微變:“你知道？”
一顆晶球出現(xiàn)在白瑾手里，老人的臉色一變再變，猛地站起身。
“天狼？”
“不是?！?p> 白瑾的否定為他壓壓驚。
“宋石青仿照天狼做的，你自己看吧?！?p> 白瑾將記事晶球拋給老人。
好像確信沒有危險，接住，沉默了少時，老人嘆了一聲。
“原來如此?！?p> 老去的少年緩緩坐下，攤手請示。
“坐吧。”
白瑾低頭瞧了眼豐盛的菜肴與格外大的飯桌以及多個空留的席位，顯然不像是為一家四口準備的。
原來預(yù)料到了嗎。
“她們呢？”端木云飛忽然問道：“你們沒時間吃年夜飯吧？”
白瑾目光閃爍，等了數(shù)息，門外傳來敲門聲。
驚疑不定的端木楚楚左顧右盼，看見她爺爺揚起下巴示意。
“去，開門?！?p> 楚楚不明白，但楚楚很聽話。
開門，到來的是三個女孩。
靈雪瑜乖巧地行禮，戴耀月大約是小月出面，一副啥都不在乎的模樣，而白霧瑤則是觀察著老人。
端木云飛環(huán)顧一圈。
“她呢？”
“她不來。”
“真可惜，我還想見見宋兄的后人?！?p> “以后會有機會的?！?p> “那……”老人的視線再次投向?qū)O女。
“楚楚，上茶，待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