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荷,你先別急著為自己辯解,不妨聽我這個過來人勸你幾句吧,”任采薇無聲地微笑著,“我也是出身卑微的女人,曾經(jīng)很長一段時間和你一樣,身處社會底層,通過討好上層人來保障自己的生活,也是為了有朝一日鯉魚躍龍門跨越階層來讓自己徹底擺脫貧窮、不堪的日子,我們都不停地提醒自己、告誡自己,我們并不是生來就是底層的螻蟻,祖上也曾經(jīng)有過高光的名聲和財富,我們之所以不甘心自己的現(xiàn)狀,是堅信自己本就是人上人,只是拿回了屬于自己的東西,不管怎么說,你通過嫁給昆山實現(xiàn)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夢想,對不對?你的父母在泉下有知,也會夸贊你一句為家族爭光了,只要結(jié)果是好的,過程再壞,又如何?如果你想過普普通通、順應(yīng)天命的日子,大可以早早找平配的普通男人嫁了,只是那個男人,不再是一人之上的堡主,只是一個經(jīng)常為錢發(fā)愁的小伙計,也可能是一年到頭勤勤懇懇干活,只為來年豐收莊稼的農(nóng)夫,他們不會給你有錢有勢、大富大貴的人上人生活,只能給你一個破破爛爛的平房,還有屬于你們兩個的孩子,他也許可以給你關(guān)心和體貼,因為這是一無所有的他們唯一能給的價值罷了,他們因為沒權(quán)沒勢,隨時可能死于貧困、戰(zhàn)亂乃至謀殺,只留你孤兒寡母在世間艱難生存,連普通的生活都是一種奢侈,試問這種選擇,給了你的清白和純潔,那你愿意過嗎?不用你回答,我都知道你不甘心屈身平凡乃至平庸的選擇了,否則也不會到了二十二歲的高齡還未婚嫁了,既然好不容易抓到千年難遇的機會嫁進蒼云堡,你首要任務(wù)是降低心氣,不能光享受堡主夫人的榮耀和權(quán)力,卻不愿意做好堡主夫人的本分和職責(zé)吧?借種的事情,確實上不了臺面,但是你也獲得了自己想要的巨大好處坐穩(wěn)自己的堡主夫人位置,不是嗎?”
“你也別滿腦子想著反駁我們的話,你為了反駁而反駁,嘴巴是舒服得到發(fā)泄了,但是對于我們,真的沒什么大不了的,”任采薇察覺出孫影荷想反駁的意頭,不動聲色地繼續(xù)說道,“就算這件事情宣揚出去,傷害最大的、損失最大的,是誰?是,昆山身體有病無法有后代,是不光彩的秘密,但是不會影響他的地位和生活的,我們肯定會千方百計地維護他,甚至可以犧牲你來維護他的尊嚴(yán)和前途!這是你想要的嗎?如果你覺得魚死網(wǎng)破也無所謂,你的清白和純潔更重要,那你大可以宣揚出去,也可以和另一個叛徒一走了之,但是私奔的后果,你也要認(rèn)賬承擔(dān),具體什么后果,就不用我都說了,懂得都懂,我們當(dāng)初力保你不上審判臺以死謝罪,是因為我們真的把你當(dāng)成了家人看待。如今,你和我們一刀兩斷、痛快離開,就別怪我們翻臉無情了?!?p> “你可以什么都不在乎,但是我知道,你最在乎的,是你的性命,還有你家族的聲譽,我不妨告訴你,只要你和任昆泰離開,你不僅會性命不保,還會身敗名裂,到頭來還被人利用洗白了都不知道!”薛凝眉又開口了,同樣氣勢逼人,“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了秘密,那我可以再清清楚楚告訴你,借種的人選,是任昆泰毛遂自薦的!我們沒有人逼他加入,是他主動要求加入的,說他為了讓自己順順利利地長久留在蒼云堡,愿意為我們做任何事,不怕再犧牲一個女孩的清白和尊嚴(yán)!任昆泰是什么人啊,就是一個禍害他人、禍害武林的叛徒,你相信他,跟他私奔,你就不怕他再次出賣你而將功贖罪嗎?”
“昆泰哥不是那種人!你們不要污蔑他!”孫影荷聽到任昆泰的字眼,頓時哭喊了出來。
“你把人家當(dāng)成昆泰哥,人家把你當(dāng)成什么????”薛凝眉直視她,“如今的他,得到了楚幫主的信任和賜婚,試問他怎么可能放棄好不容易得到的正常生活,而選擇和你私奔丟命呢?孫影荷,你太天真了,你配不上昆山,難道就幻想同樣是高攀的任昆泰甘愿和你做一對亡命鴛鴦嗎!別到時候被他出賣了,又哭哭啼啼找我們求原諒!”
“影荷,該說的話,好的和壞的,我們都告訴你了,如果你愿意放下不滿,和我們表面上和平共處也好,我們都會容納你留下來,繼續(xù)做堡主夫人,保你有命享受榮華富貴,你依然是大家認(rèn)可的任夫人,今天發(fā)生的事情,我們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任采薇再次開口,語氣緩和了很多,“如果你執(zhí)意要走不歸路,那我們也只能尊重理解你的選擇,但是不會為你的選擇保駕護航了?!?p> 孫影荷聽完后,突然失聲尖叫起來,狠狠地給了自己兩個巴掌!
“傷害自己是無濟于事的,既然沒有能力選擇,還不如順應(yīng)天命?!比尾赊币汇?,很快恢復(fù)了冷靜。
順應(yīng)天命?她孫影荷就只能聽別人的話,說服自己是順應(yīng)天命嗎!
孫影荷慘笑一聲,沒有說一句話。
被人剝奪了喜怒哀樂,是件很悲哀的事吧?
更悲哀的是,她現(xiàn)在才真切意識到。
天道會。
慕婉鳳自蒼云堡歸途,心中便籌謀著如何安全地將摯友孫影荷帶離定風(fēng)鎮(zhèn),思緒萬千,卻始終未能尋得萬全之策,這份憂慮讓她心情愈發(fā)沉重。回到天道會后,她沉浸在思緒中,以至于連下人喚她用餐都未予理會。
“要不,找楚軒億商量吧?”慕婉鳳覺得自己一個人做不到安全把孫影荷和任昆泰帶離定風(fēng)鎮(zhèn),還是找可靠外援比較好。
懷著復(fù)雜的心情,慕婉鳳決定為了好姐妹下半輩子的幸福和快樂,去找自己的丈夫,好聲好氣地商量對策。
即使這段時間,她刻意讓自己不理睬丈夫,說服自己實在受不了,就離開這個鬼地方,她慕婉鳳即使高傲地單身,也不和其他女人共享丈夫!
去你的大度吧!
“你們都是飯桶嗎!一個弱女子突然不見了,你們居然一個個都察覺不到,值勤的意義何在!”慕婉鳳剛走到楚軒億的書房前,就聽到丈夫在狠狠訓(xùn)斥部下。
幾個護衛(wèi)跪在地上連連求饒,戚長風(fēng)則幫著丈夫教訓(xùn)他們。
“怎么了,軒億,干嘛發(fā)那么大火?”慕婉鳳意識到情況不對勁,連忙詢問丈夫。
楚軒億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他還在氣頭上。
無奈之下,慕婉鳳轉(zhuǎn)向戚長風(fēng)尋求答案?!捌菪l(wèi)長,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她焦急地問道。
戚長風(fēng)低頭回答,語氣中滿是愧疚:“回夫人,楚夫人不見了。我們?nèi)找故匦l(wèi)在楚夫人房外,未曾有片刻懈怠,卻不料她傍晚時分竟在房中離奇消失,我們都察覺不到,實在失職?!?p> 慕婉鳳聞言大驚失色,連忙追問:“怎么會這樣?你們可有四處搜尋?她身體孱弱,又不會武功,怎么能走遠(yuǎn)?”
戚長風(fēng)答道:“回夫人,我們已派出人手四處搜尋,并遵幫主之命封鎖了城門,以防楚夫人外出?!?p> 慕婉鳳聞言,眉頭緊鎖,不悅地看向楚軒億:“軒億,你怎能為了尋找一人而封鎖城門,這豈不是嚴(yán)重影響了百姓的生活?再者,楚夫人在天道會內(nèi)憑空消失,其中定有蹊蹺?!?p> 楚軒億正處怒火中燒之際,粗暴地打斷了她的話,態(tài)度堅決地表示找不到瑾芝便嚴(yán)懲失職之人。
正當(dāng)氣氛劍拔弩張之際,雷頌方匆匆闖入,帶來了轉(zhuǎn)機:“幫主!好消息,楚夫人找到了!”
這一消息如同春風(fēng)化雨,暫時緩解了屋內(nèi)的緊張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