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葉谷。
任昆泰一個人騎馬走在后山,本來去月零城最便捷的路徑應(yīng)該是走水路的,但是由于這幾天強降雪,溫度驟然變低,導(dǎo)致水月湖結(jié)冰,船只無法通行,無奈之下只能借道楓葉谷走陸路,時間會比走水路久一點。
路過紅葉小徑的時候,有一個男人蹲在路邊烤火,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赫懷信,一個人興沖沖地丟東西進(jìn)火堆燒著。瘋子又到處亂跑了,任昆泰無感,懶得理這個人,打算繼續(xù)趕路,卻被火堆邊一樣?xùn)|西吸引了目光。
那是一個荷花式樣的發(fā)簪。
“你怎么會有影荷的首飾?!”任昆泰跳下馬,拿起那枚發(fā)簪,瘋了似的沖到赫懷信面前,“她人呢?”
“叛徒,滾開!”赫懷信也意外任昆泰的到來,他怒目著站起來,“再靠近我,和她一個下場!”
“你在說什么?”任昆泰震驚,聲音顫抖了,“你快點告訴我,影荷人在哪里!”
“當(dāng)然也在這里了,你那么在意她干嘛,”赫懷信一臉神秘兮兮的,“難不成你們兩個叛徒又勾搭成奸了?”
“赫懷信,少說廢話,趕緊帶我去找她!”任昆泰不耐煩地叫道,“不然我不客氣了!”
“我就不告訴你,你打我?。 焙諔研盼χ纬鰟?,“看你敢不敢!”
任昆泰見他不識時務(wù)、油鹽不進(jìn)的瘋樣子,真的怒了,他直接拔出斬鐵刀,捅了過去!
赫懷信慘叫一聲,捂住了腹部的傷口,鮮血從指間流了出來,他不敢相信任昆泰真的拿刀捅他。
“你再不帶我去找影荷,就別想離開了,留在這里等死!”任昆泰把刀架在赫懷信脖子上,神情無比恐怖,面對講不清道理的瘋子,動手更實際,“還想再來一刀嗎?”
“別。。。。。。我?guī)恪?。。。。。過去?!焙諔研潘浪赖匚孀冢f話都不利索了,可見傷口真的很深。
“快點!”任昆泰丟給他一塊止血布。
赫懷信一邊捂著傷口,一邊咧嘴走在前面,任昆泰面無表情地提刀跟在后面,走了大概幾百米后,赫懷信倒在了一處懸崖邊上。
“叛徒。。。。。。在下面?!?p> “救命??!有沒有人?。 贝藭r,一個熟悉的女聲在懸崖下若有若無傳過來。
“影荷!”任昆泰心一驚,沖到了懸崖邊,把頭探下去,“你不要亂動!”
孫影荷兩只手死死地抓著樹藤,努力讓自己站在懸崖的邊角,整個人搖搖欲墜,聽到任昆泰的聲音后,她眼睛重新有了亮光。
“我沒有亂動,但是這里沒有繩子,我爬不上去?!睂O影荷大聲地回應(yīng)道。
“你再頂一下,我去拿繩子救你!”任昆泰想到馬上的行李有繩子,便轉(zhuǎn)頭想回去拿。
“??!”
赫懷信爬了起來,冷冷地目睹任昆泰掉落懸崖,和孫影荷一起,都掉了下去。
這可不能怪他,要怪就怪任昆泰毫不防備,自己用力一推,他就慘叫著掉落懸崖了。
“叛徒終得惡果,再無遺患!哈哈哈哈哈!”赫懷信情緒激昂,仿佛身體的劇痛與不斷涌出的鮮血都被這份快意所掩蓋,他瘋狂地駕馭著馬匹,一路嘶吼著返回定風(fēng)鎮(zhèn)。及至鎮(zhèn)口,馬匹失控的震動將他甩落塵埃,但他渾然未覺疼痛,依舊高舉利劍,四處狂奔,口中狂呼不止:“叛徒皆已伏誅,歸于應(yīng)得之地!蒼天不負(fù)!”
赫懷信狂笑著,狂舞著,狂叫著,見誰逮誰,還搶了一個路人的火把,又開始嬉笑玩火。
赫秉德與赫懷敏聞訊后急忙趕到鎮(zhèn)口,意圖平息這場突如其來的混亂,將失控的兒子帶離現(xiàn)場。
“爹,妹妹,我有重大喜訊相告,”赫懷信見家人到來,笑容中夾雜著一絲詭異,“我已完成了天命所托,自此以后,定風(fēng)鎮(zhèn)再無叛徒之憂!”
言罷,他臉上掠過一抹苦澀的笑容,隨后毅然決然地將火把舉至頭頂,點燃了自己!
“懷信!”
天道會。
“我和爹集訓(xùn)的時候,就聽到弟子說,哥哥一個人在鎮(zhèn)門口鬧事,還搶人家的東西,我爹就立馬帶著我過去了,沒想到。。。。。?!焙諔衙艨薜蒙蠚獠唤酉職?,聲音顫抖地說道“沒想到,哥哥。。。。。。就自焚了?!?p> 慕婉鳳聽得驚心動魄,忍不住上前給了赫懷敏一個安慰的擁抱,替她擦去眼淚,“懷敏,我知道你現(xiàn)在心里有多痛,但你要相信,你哥哥已經(jīng)得到了最好的安排,我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支持你度過難關(guān)?!?p> 赫懷敏慘笑地應(yīng)了一聲,又對楚軒億說道,“幫主,我爹已經(jīng)趕回家準(zhǔn)備哥哥的后事,一時間顧不上和幫主說明情況,希望您不要見怪,爹的工作交接我會負(fù)責(zé)的?!?p> 楚軒億神色嚴(yán)峻,眉頭緊鎖遲遲不說話,只是在抽著煙,這會才點頭出聲,“工作的事情不用你管了,你先回家?guī)兔Π?,跟你爹說,有什么事需要開口的,但說無妨?!?p> “是啊,懷敏,你趕緊回家吧,你爹現(xiàn)在很需要你,工作的事我們自己會安排好。”慕婉鳳也附和道。
赫懷敏抽泣著點點頭,連連道謝后便離開了書房。
慕婉鳳送她離開后,關(guān)門走了回來,不住地感慨,“沒想到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會發(fā)生如此駭人聽聞的悲劇,唉,可憐的赫長老,可憐的懷敏?!?p> “聽戚長風(fēng)回來匯報描述,赫懷信已經(jīng)完全陷入癲狂的狀態(tài),滿嘴都是有關(guān)叛徒的字眼,最后當(dāng)著親人的面自焚而死,這個事恐怕只是開始?!背巸|磕掉手上的煙灰,話語很是沉重。
“赫懷信已經(jīng)瘋了好幾年了,也有傷人、自殘的傾向,說句不好聽的,他活著只會給兩派添亂,給定風(fēng)鎮(zhèn)的老百姓帶來危險,突然離世也好,可能他早就不想活了?!蹦酵聒P說道,“事情如果處理得當(dāng),應(yīng)該不會有后患?!?p> “赫秉德雖然脾氣大,做事也比較自我,但是他是爹當(dāng)年創(chuàng)立天道會的得力助手,對我爹非常忠誠,爹也非常看重他,一直不讓我棄用他,即使我?guī)状谓盗怂穆毼?,爹都堅持保持他的待遇不變,私底下還給了赫秉德不少好處?!背巸|又吸了幾口煙,眉頭依然緊鎖,當(dāng)初楚家兩兄弟被扔到天道會成立的專注培養(yǎng)武林精英的特訓(xùn)部里磨煉,指導(dǎo)的師父是潘樂和赫秉德,他和弟弟受盡了潘赫兩人使勁的折騰。
他看到赫秉德,就想起小時候半夜被他特訓(xùn),赫秉德命多名精英高手守候在暗處輪次偷襲他,還命人沿途放箭,把他從山頂攆到山腳,又從山腳追到山頂。如此循壞幾次,才停下來看他受了多少傷,確定他沒死還能動的話,就一腳踹他到池塘里,而池塘全是虎視眈眈的鱷魚。
雖然當(dāng)時父親發(fā)過話,在特訓(xùn)中活不下去是活該,但潘樂總會靈活把握分寸,而赫秉德是真的不管他死活。
“我比較擔(dān)心赫秉德情緒失控,會惹出不該惹的事出來,”楚軒億繼續(xù)說道,“婉鳳,你讓雷主管提前通知所有長老明日卯時到通云堂開會,我要把赫懷信的喪禮辦得風(fēng)風(fēng)光光的,讓他滿意到找不出失控的理由。”
慕婉鳳點點頭表示認(rèn)同,她也想到了重要的問題,“軒億,還有蒼云堡是否出席喪禮和準(zhǔn)備帛金的事情,得派人專門跟蒼云堡講清楚,以免引起不必有的憤怨?!?p> “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任堡主前幾天已經(jīng)去月零城了,此事就交給任茂昌去辦?!背巸|說道,熄滅了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