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眼見為實
吳掌柜斟酌用詞：“二爺好眼光，那秦家小郎果然聰明穩(wěn)重，有狀元之才也有狀元之相，難得的是還極有孝心和風骨，若是換了別的小郎，知道二爺你抬舉他，早就撲上來了，秦家小郎卻道，他年紀尚幼，尚未達到能自己做關乎人生大事的決定的年齡，要問過他母親才能給到答復?！?p> 吳掌柜余光瞄了崔二爺一眼，見他表情淡淡的，不像是發(fā)怒的樣子，又道：“小的這些年蒙二爺抬舉，也算是長了些見識和閱歷，還真沒見過秦知書這樣的小郎。而且他的母親陳寧，也跟尋常的婦人不同，許是識字的緣故，陳家娘子的見識和談吐都十分不俗，就是在知縣大人面前，那也是不卑不亢的。
唯一能讓人詬病的，那就是他爹秦云昭跟自己父母斷絕關系這一點。不過小的打聽到，當日那秦云昭是削骨還父削肉還母，差點當場沒命。小的認為，那秦云昭雖是個老童生，難得不迂腐，是個通透人，若是入朝為官，也肯定大有作為，就是運氣差了點，若是二爺一并抬舉，那一門雙狀元，絕對是大寧的一大佳話。”
崔二爺精目一挑：“去梅山村一趟，說話都文縐縐起來，吳廣德，你可以啊?！?p> “二爺，我那是被陳寧家的書卷氣給感染到了，不知不覺就學到了。”吳掌柜接著把陳寧要辦學，以及徐京涯要給梅山村鋪路的事給提了提，感嘆，“這陳寧那張嘴可真行，若是我們家小姐能學到一半，到了那一天，誰還敢小瞧她，說她是上不得臺面的商賈之女！”
“怎么，在你心里，商賈之女就這么上不了臺面？”崔二爺摔了茶杯，“好大的膽子！”
就在吳掌柜撲通一聲跪下來時，崔二爺又大笑：“知縣大人剛到任上，兩袖清風，這官位還沒坐穩(wěn)就一心替百姓著想，崔某敬他是條漢子！吳廣德，你明天一早就幫我給知縣遞拜帖?！?p> “二爺，這，這不好吧，徐知縣剛上任，您就去拜會他，百姓們少不得要議論他立身不正，這對二爺?shù)拇笫潞翢o益處呀！”
“看來那陳家果然能渡人，你這老匹夫去了一趟，腦子就好使起來了，那以后就多往陳家走動走動吧！那拜帖你只管遞，知縣大人要不要見，那是知縣大人的事，你個老匹夫擔憂個什么勁？上月的賬算完了嗎？你這賬我怎么越看越不懂了？”
吳掌柜連夜撥算珠，打鐵鋪的蘇侍衛(wèi)也沒閑著。
少主前夜突然遇襲，這事蘇侍衛(wèi)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特意激陳寧去茅草屋去圍觀他的慘樣，最好陳寧能動一動她的惻隱之心，把秦云昭收了，讓他搬進陳家，這樣一來，他倆的夫妻關系就穩(wěn)固了，又有五個孩子做幌子，萬一那位的隱衛(wèi)查到這邊來，那也懷疑不到秦云昭身上去。
誰知道這才幾天，少主就遇了襲。
“當初你們說要試探陳寧，我就不同意，現(xiàn)在少主的身份有泄露出去，這個責，徐京涯、蘇哲，你們兩個誰來給個交待？”陳老懊惱，“我就該摁著你們，少主也不用遭這一趟罪！”
如果陳寧真是告密者，那他們這些人忍辱負重了這么多年，眼看著馬上就有眉目了，沒想到最后會栽在一個村婦手里！
要真是那樣，他們這幫人就是死一百次，也對不住那三萬六千條人命的重托！
徐京涯說：“我已經(jīng)派人將線索往南儀縣、新野、南陽那邊引了，那昏君沒那個腦子。他要是有那個腦子，就不會聽信讒言，釀成如此大的血案冤案！”
“昏君若是沒有腦子，今天的位置就不是他坐！”陳老嘆氣，“你們都太年輕了，不知道人心是會變的，除了他本人，誰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聽信了讒言下了錯誤的命令，還是忌諱我們少主功高震主，從而順水推舟除之后快？”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陳老沉默了半晌，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事情未必有那么糟糕，但萬一真到了那天，你們記著，要讓他活著，只有他活著，我們身上的冤屈才能夠真正洗清?！?p> 蘇哲低下頭：“我已重新派了人手，往后大家還是少往梅山村那邊去。”
徐京涯起身：“夜了，我先回去。不然宜笑該擔心了。”
已經(jīng)亥時，徐京涯還同回來，沈宜笑就睡不著，披衣坐在房中等，過了一刻，丫環(huán)沖進來：“夫人，大人回來了！”
沈宜笑趕緊到門口去迎，遠遠看到徐京涯的身影，沈宜笑輕輕松了口氣，待徐京涯到跟前了，她立即塞了個湯婆子過去：“秀兒，快把大人的湯端上來?！?p> 徐京涯將湯婆子塞回她懷里，彎腰將她抱起來：“天寒地凍，你出來做什么？厚袍也不知道多披一件，嫁給我多少年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似的，一急就連鞋子都不穿?！?p> “當初是你說在你身邊，我可以永遠做個小孩的，怎么現(xiàn)在倒嫌棄起了？夫君，都是宜笑不好，嫁過來這么多年都無所出，我，愧對徐家的列祖列宗……”
“胡說些什么？大夫不是說了嗎？無所出的根源在我，與你沒有半點關系了。好了，快去睡，我再看幾份案卷。”
等徐京涯處理好公務，沈宜笑已經(jīng)睡著了，他站在床沿看著熟睡的妻子，眼神復雜：那個泄露少主行蹤的，會是宜笑你嗎？
徐京涯徹夜難眠，陳寧倒是一覺睡到天大亮。
昨天吃了足量的大魚大肉，因此早餐就弄了清粥小菜，五個孩子見早餐清清淡淡的，都很歡喜，沒一會就把早餐解決了。
昨晚收拾完已經(jīng)很晚，因此秦識禮等到今天早上才問關于劉二狗說的‘雙喜臨門’，陳寧也是這個時候才確定，昨天村民們那樣看她，不是她的錯覺，原來村里竟然傳人這樣了。
也對，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已經(jīng)讓人聯(lián)想，秦云昭又被她扒了衣服，馬嬸子進來的時候，她剛好被秦云昭抓住胳膊，可能從馬嬸子那角度看過來，就是他倆正準備行那茍且，啊呸，是做夫妻之間的運動！
陳寧當時一心想要處理傷口，一時忘記這是古代，但也不想讓孩子們誤會，她把幾個孩子叫過來，道：“俗話說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你聽到的誰也不知道是經(jīng)過了幾個人的嘴的事情了，而且有時候眼見也不一定為實，所以我常常告訴你們，就算不為了考取功名也要多讀書，多讀書才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不會被別人帶著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