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一動不如一靜。
至于樂兒說的，孟瑤兒看到秦云昭也變奇怪這一點，陳寧倒不以為意。
不是她吹，而是秦云昭那身量那氣質(zhì)，確實很能吸引人，慕強與愛美一樣，都是人之常情，沒什么的。
屋外安靜下來，房里的大嬸也安靜地繡著花，孟瑤兒睜開眼，看著頭頂這帷帳，回憶起剛剛看到的秦云昭的臉，她一陣心酸，又一陣慶幸。
不管他外表如何改變，別人認(rèn)不出，她都能一眼就認(rèn)出來，他就是林舒，她心中最明亮的少年。
若是當(dāng)年沒出事，他們這會已經(jīng)有兒有女了。
繡花的大嬸突然扭頭，見孟瑤兒滿臉淚，她嚇了一跳：“孟姑娘，你哪不舒服？我看我還是讓管家請大夫吧。”
“不用了，我睡一會就好?！?p> 這時外頭傳來動靜，老駝背隔著門說話：“王嬸，我請了大夫，你開個門?！?p> 大夫的說法跟陳寧一樣，說孟瑤兒那是心病，心病還須心藥醫(yī)，然后開了一副藥方，讓王嬸去抓藥煎藥。
王嬸出去了，大夫就嘆了口氣：“孟姑娘，你這是何必。”
“我只是心有不甘。我這一生，命運一直都被別人捏在手里，當(dāng)初我想死，我爹不讓我死，現(xiàn)在我想活，又有人不讓我活?！泵犀巸鹤饋恚拔蚁胍娝?。”
“事已至此，見與不見又有什么意見？”大夫說，“你想見他，你可曾想過，他不愿見你。”
“我知道，他在怪我，怪我當(dāng)時沒有與他一一”
“你能活著，他很開心，因為死的人已經(jīng)夠多了?！?p> “可我不開心。”
大夫張了張嘴，老駝背搶先道：“你只關(guān)心你開不開心，但有些人連活著都沒機會，孟姑娘，你與他已經(jīng)是陌路人，不管前路如何，不管路是你自己選的還是被別人安排的，老駝背我都請你好好走下去。
他背負(fù)的東西已經(jīng)夠多了，希望你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不要強求，讓他好過一點，輕松一點?！?p> “如果我非要強求呢？”
“那我就索性讓你死心了。”
陳寧推門而入，淡淡道：“若我說，當(dāng)年林府出事，與你御史府脫不了關(guān)系。如此，你還要強求嗎？”
孟瑤兒深受打擊，滿臉不敢相信：“不，不一一”
“那么請孟姑娘解釋一番，當(dāng)初為何治罪的圣旨還沒下，御史府就一早上門退婚，孟府是從哪得到的消息？既然早就得到了消息，作為即將成為姻親的孟家，為何不給林家?guī)б痪湓?？?p> “我，我不知道一一”
“一句不知道，就能否定御史府在當(dāng)年的慘案中扮演的推手角色嗎？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將御史府當(dāng)年在慘案中摘得干干凈凈嗎？即便你們御史府清清白白什么也沒做，但既然當(dāng)年在大難當(dāng)頭時選擇棄林家而去，今天，我就想問你，你們以什么理由有什么臉面與林家攀親帶故？
憑你跟他當(dāng)年的婚約嗎？
當(dāng)年林家血流成河，孟家吹吹打打?qū)⒛慵奕胫x家，你歡歡喜喜做你的大理寺少卿夫人時，他面對的是尸山血海、親人的離散與潑天的冤屈！
知道他還活著，你就離了謝家，你就跑去了江陵，你覺得自己以一己之力混淆了皇帝的視線替他贏得了機會，現(xiàn)在又利用我，登堂入室，妄圖以我之口，告訴他你即將入宮，你要用自己的自由來換取皇帝的信任的事。
你把自己的性命與將來都搭進去了，你覺得自己好偉大，犧牲好大。確實你很偉大，你的犧牲也很大。然而，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當(dāng)年你們孟家那樣做，是你父親一個人的意思還是你們孟家上下的決定，其實沒有人能夠指責(zé)什么。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尚且各自飛，你與他只不過是未婚夫妻，棄他而求生，實在太正常了。
不過你所謂的犧牲與偉大，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你在權(quán)衡利弊之后所做的選擇而已。
因為你篤定，你的林舒哥哥，不會放任你跳進火坑！”
孟瑤兒看著陳寧：“你，你什么時候知道我是，我是他一一”
“不久，就剛剛?！?p> 陳寧也是越想越覺得這孟瑤兒不對勁，這才折返的，看到老駝背請了大夫進來并將王嬸支開，她便不磊落了那么一回，聽了一下墻根。
原本她并不打算出聲，但那位大夫好言好語相勸，孟瑤兒越來越來勁，再聽連老駝背都不舍得對她大聲，陳寧就忍不住了。
怎么滴，明明是當(dāng)年拋下未婚夫獨善其身的人，現(xiàn)在做一些事情，再哭上一哭，就搖身一變成為小可憐啦？
分明就是欺負(fù)那枉死的三萬六千名玄甲軍與林府全族六百多人不能活過來喊冤！
如果說之前陳寧只是不喜歡孟瑤兒，現(xiàn)在就是極度厭惡了。
老駝背盯著孟瑤兒，心情復(fù)雜。
當(dāng)年林舒和孟瑤兒的這門親事，林府上下都很滿意，因為林家，確實需要一個有能力的女子當(dāng)家，孟瑤兒的美名才名并不響亮，但她的大氣從容以及智慧，正是一個大族當(dāng)家主母所必須具備的品質(zhì)。
越聰明的女子，越知道趨利避害，如果這點品質(zhì)用來防御，那么必能幫著全族規(guī)避來自外部的危險，但是這份聰明，放在自己的同伴身上，那就過于薄涼了。
孟瑤兒抽泣：“當(dāng)年，我也是身不由己……”
“誰在乎？”陳寧諷刺道，“我只記得，有很多很多人死了。他亦然?！?p> “我只想見他一面，親口對他說一一”
“有什么話對我說就行?！?p> “你不能代表他本人一一”
陳寧打斷：“孟姑娘，你是個聰明人，我能不能代表他本人，他本人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既然你沒話可說，那么管家，送客?！?p> 孟瑤兒沉默了一會，突然聲嘶：“所以你憑什么？你憑什么??？！你不也是趨利避害嗎？你不也是覺得他有用了才愿意繼續(xù)同他在一起嗎？你，你就是想替你幾個孩子找個便宜爹！”
“我還以為你會打出更高明的牌，沒想到京城貴女的典范，到頭來也是落入了俗套。質(zhì)疑我有什么好，我憑什么?！?p> 陳寧淡淡道：“我有什么好，我憑什么，他知道，我知道，這就足夠，至于旁人，哈，誰在乎？”
“陳寧，你一一”
“孟姑娘是想留下來吃午飯嗎？陳家的午飯可不是誰都能吃的！”陳寧揮揮手，“林大夫，你醫(yī)術(shù)很好啊，留在府上吧。羅三，送客！”
陳寧拂袖而去，老駝背上前道：“孟姑娘，請吧?！?p> “三叔，你就這么由著她來？她對你一點也不敬！”
“我是陳家的下人，她是我的主子，哪有讓主子愛敬一個下人的？”
“可你是他的三叔，是他的長輩，陳寧既然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