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吳濱在林義到來之前,拒絕再說任何話。
林義見到他之后,只說了一句:“既然這樣,把方宏一家全部帶回去問話?!?p> 他一聽便急了,“這事兒和行長一家沒有關(guān)系,這是我和胡烈之間的私人恩怨?!?p> “胡烈”這個名字,還真有些耳熟。
林義讓祝令鯨把這個名字去告訴島主,看他有沒有印象。而他繼續(xù)審訊吳濱。
正像姜王峪說的那樣,吳濱敢在浮遇島行兇,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墒撬啦灰o,不能連累別人。
他三年前做了方宏的私人保鏢,這三年來,方宏一家對他不錯,夫人又是那么愛面子的一個人,不能讓他們受人指點。
“你說你不想連累別人,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跟誰一起來的?你或許想把人殺了之后,自己再自殺謝罪,可這樣就不會連累別人了嗎?”林義看著眼前這個大塊頭,頭腦還真是有點簡單。
“我會留下遺言……”吳濱還不知道自己正在一步步掉入這個刑警的圈套。
“遺言寫什么?寫什么能幫你的老板洗脫嫌疑?”
“我殺的人叫‘胡烈’,而不是‘遵白良’。真正的遵白良五年前就被胡烈害死了。他去整容,頂替了‘遵白良’的身份。別人都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因為我是遵白良最親近的人。”
說到這里,吳濱自己愣住了,林義也愣住了。
“整容”這個詞兒還隱晦的很,一個人能完全整成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簡直就像在聽故事一樣。林義一只手托住下巴思考了半天,覺得自己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環(huán)節(jié)。
“你說的這些,有證據(jù)嗎?”他問。
“我要是有證據(jù),早就揭發(fā)他了!”吳濱憤怒地喊道?!拔艺f了,我是遵白良最親近的人,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他??墒俏迥昵?,他說他臉部受傷以后,整個人就變了。剛開始我以為是他父親剛?cè)ナ啦痪?,他心情不好??墒锹奈野l(fā)現(xiàn),根本就不是心情的問題,他已經(jīng)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小白’了?!?p> 從吳濱這段話中,林義終于聽出他們兩個人之間那種不尋常的關(guān)系。這要比“整容”更加隱晦。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站起來走出了會議室。
姜王峪讓劉老夫人先去和兒子一起吃午飯,飯桌上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退下了。
遵白良看到母親的時候,并沒有表現(xiàn)出特別激動或愧疚,想必母親也能看出來,兒子眼中流露出的是陌生感和距離感。
他們吃了這輩子最別扭的一頓午餐。
姜王峪聽祝令鯨說出“胡烈”這個名字時,愣了幾秒,丁祥和他的表情幾乎同步。
“難道是他?”丁祥先喊了出來。
“是他,”姜王峪已經(jīng)可以肯定,“他六年前來過浮遇島,所以才對島上的地形如此熟悉?!?p> 林義出來后,丁祥去叫二少爺,他們一起去餐廳吃飯,邊吃邊聊。
“待遇不錯,海參鮑魚?!绷至x看著一桌美味說道。
“得了吧,林隊長,您哪次過來不都是這待遇嗎?”丁祥回敬道。
“難怪那么喜歡來浮遇島!”姜王奇小聲嘟囔了一句,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這話說的,我竟無從反駁?!绷至x不與他計較,笑著說道。
姜王峪給弟弟使了個眼色,讓他少說多聽。
“事情基本明了了,現(xiàn)在缺少的就是證據(jù)。”林義在狼吞虎咽的同時,還能保證口齒清晰。
“我還是覺得有必要通知方宏,吳濱畢竟是他的保鏢,他有知情權(quán)和協(xié)助權(quán)?!弊A铞L對他們說道。
“那是必須的。一會兒吃完飯,讓丁祥安排人帶你去找方宏,事情要做得隱秘,畢竟從現(xiàn)在的情況來看,他跟此事并沒有什么關(guān)系?!绷至x說著還看了丁祥一眼。
別人都不知道浮遇島的交通工具上裝著定位器,只有這位林隊長能猜到,所以祝令鯨也知道。丁祥真是服了他了。
“不過真有人能整得連親媽都認不出來嗎?”祝令鯨還是不能相信。
“當然可以!”姜王奇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世界之大,無奇不有?!?p> “恐怕有這種技術(shù)的醫(yī)院或診所不多,排查一下應(yīng)該能找到線索?!苯跤又艿艿脑捳f道。
“我打算找方宏問過話之后,就帶他們離開浮遇島,回局里繼續(xù)調(diào)查。”林義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其實就是在通知姜王峪。
“應(yīng)該的,”姜王峪說,“人你隨時可以帶走……”
“方行長一家也要走嗎?”姜王奇趕緊問。
林義不懷好意地看了姜王峪一眼,這個問題他打算讓島主來回答。
可是姜王峪又把問題拋給了他,“這個得由林隊長說了算。”
林義覺得自己已經(jīng)吃飽了?!澳且此芴峁┬┦裁葱畔??!?p> 姜王奇知道他們都在看他,頓時覺得臉上火辣辣的。他低下頭,吃著碗里的菜,再也不想說一句話。
“不過可憐了劉老夫人,她或許早有預(yù)感,自己的兒子自己再熟悉不過。我從她的話中可以聽出,她已為此傷心了很久?!?p> 姜王峪的話讓他們都沉默了。
吃完飯,他們兵分兩路。
丁祥安排人帶著祝令鯨去找方宏,姜王峪帶著弟弟陪著劉老夫人重新游覽了一遍浮遇島。
坐在觀光車上,劉芳君腦海中浮現(xiàn)的是二十年前和丈夫一起來浮遇島的情景。
她和丈夫從小青梅竹馬,不到二十歲就結(jié)了婚,先后有過四個孩子,卻只有小兒白良活了下來。生白良那年,她已經(jīng)三十五歲了。
白良三歲那年,公公好不容易弄到兩個登上浮遇島的名額,非讓他們夫婦二人來玩。他們再三推辭,說應(yīng)該公公婆婆來,可最后還是拗不過公婆。因為兒子還小,就交給公婆照看,他們也算度了一次蜜月。
那一個月,是她今生最快樂的時刻。如今看到一些熟悉的景點,她還會熱淚盈眶,不停地拿手絹擦拭。
姜王峪見狀便會安慰她。此生得一良人相伴,雖不能攜手走完一生,但在他們心中,彼此就是永恒。
姜王奇沒想到大哥也有如此浪漫的一面,可他自己為什么不尋一良人呢?他眼中又涌現(xiàn)了許多中老年人的身影,他們恩愛的樣子,才是對愛情最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