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牙洞,以前剛步入原子時代時,恐懼核戰(zhàn)爭所建立的防空洞。
過了幾十年,防空洞逐漸就被廢棄,成了乞丐的聚集地。
這個地方可以遮風擋雨不說,還位置隱蔽,鮮有人知道。
乞丐們沒占據多久,就被野生的源術師搶走,成了互通有無的交易地點。
從那時開始,發(fā)展到現在已經快過了兩百個年頭,再加上官方的源術師對此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石牙洞里的野生源術師所經營的情報,交易網絡幾乎擴散到了整個連海群島。
就算是官方的源術師,要想打聽消息,有時也離不開石牙洞的線人。
和核子爆炸相比,石牙洞這里的源術師真是龍蛇混雜,三教九流出入其中,灰色交易自不必說,是這里的主要財源。
來到了石牙洞前,夏露將車鑰匙隨手扔給了看門的齙牙小弟,后者也是沒有半分言語,熟練地上車,啟動,把摩托車開到了外面的停車區(qū)。
石牙洞這里已經是東區(qū)的遠郊,周圍大片都是荒地,放眼遙望,最近的住宅區(qū)都離這里有三四公里的距離,地形一片平坦,只有這里鼓起了一個山包,被建成了防空洞。
進入里面,各種顏色的燈光把通道內照得五顏六色,里面的行人裝束也是千奇百怪。
有的西裝革履,有的色彩斑斕,像是原來世界的殺馬特,比他們的造型還要夸張。
還有的則衣衫襤褸,躺在街道兩邊,嘴里吐著彩色的煙霧。
這些夏露早就習以為常,倒是韓彬第一次來這里,看的新鮮。
他從沒見過這么多源術師,他本以為身具超凡力量,源術師的生活總會比普通人好一些,可是,今天見到這等景象之后,他才明白。
做為行走在瘋狂邊緣的源術師,以理智為代價去換取力量,一次兩次會僥幸無事,可又有幾個會一直保持正常呢?
這里面很多人臉上都蒙著面紗,一來是不想露出真容,防止被別人盯上。二來則是,這些人都或多或少產生了畸變,異化已經蔓延到了臉部,不想被人看見。
從面紗下蠕動的樣子,就能猜到他們臉上已經鉆出了觸手,已經有了失控的跡象。
“蒼藍議會對這些人完全就不管嗎?萬一,真的失控畸變了怎么辦?”
蒼藍議會就是信仰海神的官方組織,連海群島都屬于它的勢力范圍,韓彬就算沒見過真正失控的畸變者,也能想到他們所帶來的危害,很不理解官方就讓這些人自由來往。
“石牙洞有石牙洞的規(guī)矩,就算畸變了,他們也自己會處理,這是他們和官方的協議,官方也樂得清閑?!?p> 夏露邊走邊說,目光四處搜尋,她也是第一次聽見‘扒皮鬼’的名號,要找起來也是要花點時間。
但這些難不倒在野生源術師的圈子里,摸爬滾打了這么長時間的夏露,沒一會兒,兩人就來到了一件破舊的小木屋前,這里沒有擺放攤位,好似所有的小販都躲著這里。
木屋有些簡陋,就是幾個木板草草釘在了一起,連窗戶都沒有,只是簡單開了個窗口,能看到里面昏暗的燈光,和高瘦的人影。
邁步,拾階而上,破爛的木板梯子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尖叫,待走到一半,似是想起了什么,夏露轉過身來。
“進去之后,不要東張西望,尤其不要看他的畫?!?p> “畫?”
韓彬沒理解是什么意思,可夏露臨時叮囑,總是有其原因,他也沒理由不照做。
進了屋內,就見到棚頂上吊著一只燈泡,拉著的電線,布置的極為潦草,好似隨時都會掉下來一樣。
在燈下,一個身形干瘦,頭發(fā)稀疏的老者正拿著畫筆,在畫架上緩緩涂抹,時而停頓,思路并不順暢。
他的左邊衣袖空空蕩蕩,顯然是沒了左臂,向下看去,他的褲子右腿也同樣如此,竟是少了條右腿。
在他的四周,墻壁上,地上都或掛或堆積了大量的畫作。
一看到這里,韓彬忙收回了目光,想到了夏露的提醒。
“哇!孫先生,這條大船畫得好細致,連上面乘客的樣貌都能看得清楚?!?p> 夏露走到斷手斷腳的老者身邊,單手支在他左邊的肩膀上,用夸張的語調生硬地奉承。
“少來,小夏你就會挖苦我?!睂O先生拍掉夏露的手,收起畫筆,倒在椅子上。
他似察覺到身后還有人,慢慢轉過頭來,蒼白,枯槁,滿臉皺紋的臉對著韓彬,右邊眼眶黑洞洞的,什么都沒有,左眼倒是有眼球,卻是白色一片,十分的怪異。
“介紹下,我們招的新人,韓彬?!?p> 從夏露對孫先生還算禮貌的態(tài)度,可以推斷對方在石牙洞里也算是說的上話的人物,韓彬也不敢怠慢,微微傾身,以表尊重。
倒是孫先生初始還算正常,剛要開口,卻是僅剩的左眼忽然跳動,繼而越來越快,白色的眼球不斷顫動,流出鮮紅的淚水。
更恐怖的是,他的眼中不斷浮現詭異的符號,每一根睫毛都像是有了自我意識,張牙舞爪,似是變成了一條條觸手。
他張大了嘴,卻無法發(fā)出聲音,眼睛不受控制的向上翻,抓起手中畫筆,就對著畫布瘋狂涂抹。
僅僅過去了十幾秒,他就收起了畫筆,軟倒在椅子上,像是丟了魂魄。
而在他的畫布之上,只有一個被布滿畫布的黑暗包裹著的,暗金色圓形物體。
夏露一頭霧水看著畫布,又看了看一切如常的韓彬,想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只有韓彬強裝著鎮(zhèn)定,他清楚知道畫布上是什么,那是自己的命運籌碼,怎么也沒想到會被孫先生看到,還給他帶來這么大的反應。
可是他還是收住了心神,裝成震驚的樣子,愣了一下之后,連忙沖過去,扶起了孫先生。
“老先生,你沒事吧?”
“對啊,孫先生,你這是突然怎么了?”夏露也是緩過神來,關心了孫先生。
孫先生顫抖著身子,勉強坐直了身體,身上的肉芽在迅速退去,睫毛也不再飛舞,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可他還是像受了很大驚嚇的模樣,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了一分,用力抓著夏露的手臂,艱難地說。
“我,我好像看見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