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下次見面帶束花吧,于是瀾喻帶著一捧藍色矢車菊出現(xiàn)在他的葬禮上。
自楓溯逝去后,這是瀾喻第三次來我這了,她得了一種心理病,能不能治好我也說不準。
“我不明白為什么?為什么?你說他處處與人為善,熱愛生活,意氣風發(fā),前途無量,為什么?為什么上天要帶走他?為什么他在那場爆炸中?我不明白,我都沒有和他好好說再見”這是瀾喻在我面前第一次爆發(fā)。
猶記第一次來時,她很冷靜,面上沒有任何表情,除了周身散發(fā)著的悲涼。我任由她哭訴著,我知道她需要發(fā)泄。
楓溯是江大化工研一的學生,在同學眼中這是個陽光開朗的大男孩,對他的評價大多都是:他就是月亮,明亮而不耀眼,給予黑暗中行走的人光。
瀾喻是他的發(fā)小,亦或者青梅。瀾喻是軍人家庭,使得她自幼身上便帶著不屬于該年齡的堅毅與果敢,當然該有的感性她也少了很多。而楓溯則大為不同,從小到大都是鄰居眼里的陽光大男孩,他一笑起來,那股少年感滿得都快要溢出來,像倒了半扎的啤酒白色的泡沫,爭先往外涌你只好盡數(shù)喝下,嘴巴里是清爽的甜麥芽的香,酒精恰到好處的濃烈能化解一切燥熱和郁結。瀾喻跟在楓溯身后明明可以安安穩(wěn)穩(wěn)的做個小透明,可瀾喻這狗他每次搞事情都帶著她!終于高考后她終于可以遠離他了,遠離這個搞事精。但楓溯還是在網(wǎng)絡上和她常聯(lián)系,一開始回復是禮貌,那后來呢?她也不知道。
最后一條信息是臨近暑假。
楓溯:下次見面帶束花吧。
瀾喻:好啊
瀾喻知道這是什么意思,可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個先來。
六月十八號,江大研發(fā)樓爆炸。這是瀾喻到現(xiàn)在都不敢面對的一天。那天,她看到熱搜時,顫顫巍巍的打開聊天框,給他發(fā)了不知多少消息,可再沒了回復。第六感告訴她出事了,可她不信,買了最近的機票去找他,但只找到了他所在的ICU。接著是她最不想見到的一幕:醫(yī)生一臉凝重的搖了搖頭,楓母倒在了地上,楓父退后了幾步,而她想要沖進去,卻被攔下。
“幫我造個夢吧,我想見他”瀾喻看著我堅定道。
“抱歉,你現(xiàn)在的身體情況不適合外界造夢”
瀾喻皺了皺眉頭,似是要問為什么,“但我可以送你個東西”,其實我在她第一次來的時候,就想給她了,我從柜子里拿出一條項鏈,中間是一頭翡翠做的鯨魚,“深海幽鯨,戴上它,在聽伍佰的last dance,可以幫你見想見的人”
瀾喻聽完的話,眼睛忽的亮了起來,她接過項鏈,戴在脖子上,“謝謝”
瀾喻回到家后便播放last dance,然后躺下來,閉上眼睛。
“瀾喻,你這是昨晚奮戰(zhàn)到凌晨了啊,別睡了,上課了”身旁的楓溯戳了戳她低聲道。
瀾喻睜開眼看到這張臉時,有點不敢相信,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笑著看著她,“看把你困的”
瀾喻眼里已經(jīng)起了霧,緊緊抱住眼前的人,頭埋在他脖頸處抽泣。
“欸,怎么了?誰欺負你了”楓溯手足無措的問道。
“誒誒老師來了,你倆快放開”后面的同學嚷嚷道。
瀾喻這才松開楓溯滿目深情的看著身旁人,楓溯一臉不解的熬到下課。
“你到底怎么了,哭的這么兇,誰欺負你了”一下課楓溯就問道。
“你”
“???我,這鍋不能亂甩,我今天連你睡覺時都沒敢亂動”楓溯委屈道。
“我夢見你不在了,拋下我一個人,你明明答應我下次見面帶束花的,可你葬身與一場爆炸中,我再也見不到你了”瀾喻哽咽道。
“欸不哭了不哭了,小爺這不好好的呢,就算爆炸我也是跑的最快的,炸不死我的,不哭了”楓溯輕拍著瀾喻的肩。
“可是你沒有跑,你沒有跑!你去救你的師兄了,然后二次爆炸,你每次都口是心非?!睘懹骺粗鴹魉輾鈶嵉馈?p> “???我在你夢里這么偉大的嘛,一般這種事應該是你干的吧,好啦好啦,夢是反的,瞧你,膽子不挺大的嘛,一個夢還嚇哭了,看來我在你心里挺重要的啊”楓溯揶揄道。
“咱倆那么多年了,你說重不重要,就算是養(yǎng)條狗這么多年了我也傷心”
“你,你果然沒好話”楓溯無奈道。
“所以你能不能答應我別去選化工,或者別在六月十八號進實驗樓,算我求你,好嗎”瀾喻懇求道。
“瞧你整這么邪乎,沒多大事,算命的都說我命大,你忘了?”楓溯被她逗笑道。
“我在和你講正經(jīng)的,你答不答應我?”瀾喻堅持道。
“好,好,答應你,快點補你筆記吧,上節(jié)課一直瞅我肯定沒好好聽課”楓溯把筆記放在瀾喻面前。
瀾喻看著這一幕,心里不禁感嘆真好啊,她的少年還在。
放學后,瀾喻走在楓溯身后,看著前面的少年,陽光而明媚,“答應我,六月十八別去實驗室好不好?或者你可不可以選別的專業(yè)???遠離這些”
“知道啦,瀾喻你怎么這么不經(jīng)嚇呀,沒事的,我命大,一直擱這呢”楓溯笑道。
“我和你說正經(jīng)的!你就聽我這一次好不好”瀾喻哽咽道。
“咋又想哭了呢?好啦好啦,我以后小心一點哈,別哭了,今天怎么和往常不一樣,這么奇怪,回家別又和阿姨說我欺負你了,我可啥都沒做啊”楓溯委屈道。
“你在夢里欺負我了,差點沒把我哭死”瀾喻氣呼呼道。
“這也算?”
倆人這樣打趣著回到了家,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愛的人還在,瀾喻真希望那只是個夢。
可是第二天睜開眼,為什么,又來到了這里,胸前的掛墜,手機里的音樂,都在告訴她,楓溯已經(jīng)不在了。
瀾喻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七月二十八號,又給楓溯發(fā)了微信:我今天見到你了,我都告訴你了,別去化工,別在十八號去實驗室,可是你怎么還是去了?
其實她也不相信這已經(jīng)發(fā)生過的可以改變,但為了楓溯她還是想試試。她出去跑了幾圈,吃了點東西,回來繼續(xù)點開音樂,躺下,可是這次沒有回去。之后瀾喻又嘗試了好多次,還是沒有回去。
這一次,是在去機場的大巴上,她又播放了音樂,回去了,但此刻已經(jīng)是研究生了,她打開手機,六月十七號,出事的前一天。
瀾喻不敢停留,訂了當晚的機票,飛去了楓溯那里。
她到時已是十八號凌晨三點,訂了最近的酒店,熬到七點便去了研發(fā)樓,她記得視頻里的爆炸應該是十點多左右,應該來得及。
“我不是說讓你今天不要來實驗室嗎?”瀾喻看著眼前因為她的出現(xiàn)而震驚的楓溯無奈道。
“你怎么來了?黑眼圈怎么這么重,你訂酒店了嗎,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今天有個重要的合成晚點去陪你,好不好”楓溯柔聲道,看著眼前疲憊的瀾喻生怕嚇到她。
“不好,今天是一定要去嗎?”瀾喻有點崩潰。
“對,很重要,放心,不會有事的”
“那我今天陪你,我不打擾你,就在你身邊陪著你,好不好?”瀾喻懇求道。
“你先去休息會,下次再來陪我,好嗎”楓溯心疼道。
“不要,就這次,好不好嘛,我發(fā)誓我絕不打擾你!”瀾喻順勢做了手勢。
楓溯無奈把她帶進了自己的實驗室,“我這里沒有什么危險的因素,所以沒事的,這是新和成的晶體,你要看看嗎?”楓溯給她打了個請的手勢,瀾喻向前走到顯微鏡前,確實,純粹的藍色結晶很完美。
后來,周圍的爆炸蔓延到他們所在的這間實驗室,楓溯護著她往外走,樓梯被火勢蔓延,還有師兄在實驗室里。
“你先站在這,別亂走,我去里面看能不能把他拉出來”楓溯把她安置在一個墻角處。
“我和你一起,我材料的,應該可以幫上忙”瀾喻知道阻止不了他,也不該阻止他,那就一起去吧。
二次爆炸,夢醒,瀾喻看到胸前的幽鯨已成了碎片。
“姑娘到站了”車不知什么時候停了,司機對她喊到。
她忙收拾東西下了車,媽媽的電話適時打了過來,“我們今晚打算去看看你楓叔和楓姨,你去嗎”媽媽的語氣還能聽出暗暗的悲傷。
“去,怎能不去,以后我就是他們閨女了”
瀾喻去了楓溯的墓地,“抱歉,我還是沒能救下你,,,我打算好好生活了,你啊,應該被時光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