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避,如抽繭之絲。
“咳咳……”
林夢生握著劍,在他身旁的是被削平的山峰與死者的斷臂。
思想,卻負(fù)隅頑抗……
最后一位真神驚恐的看著這位如從地獄里走出的男人,他知道自己做錯了選擇,他不該去招惹這個有著堅定信念的男人。
林夢生一步步走到最后幸存者的面前,抖下劍上還溫?zé)岬难皖^道:“抱歉,下輩子出生在一個沒有靈界的地方吧。”
言罷,一劍劈落——
唰!
一位真神,隕落。
“……”
“都死了?”在林夢生身后,一個年輕男人湊了過來,在他耳旁問道。
“嗯。”
“那就繼續(xù)前進(jìn)吧,目標(biāo)還沒死?!蹦贻p人輕聲道,略過還躺在地上的幾人。
林夢生扭頭看向年輕人,問道:“你究竟在想什么?尋云?!?p> “沒什么?!睂ぴ破届o道,“怎么,殺了幾個人就受不了?”
“并不是……”林夢生沉吟不語,插劍歸鞘,良久,戾風(fēng)撕扯著他的衣袍下,連他的血肉都有些生疼了,他依然無動于衷。
真神的死令這里的氣候變得更加不適合人類生存,他們的尸體無需處理,會主主走回靈界。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的向自己發(fā)問,我這兩千年的堅持真的有意義嗎?;蛘哒f把靈威拖進(jìn)墳?zāi)褂钟惺裁醋饔谩祟愡€會去做更多的武器,因為各種緣由掀起戰(zhàn)役。”林夢生沉聲道,
“我是你手里的利劍,我如今已經(jīng)沒有把握斬殺一名唯一!”
尋云搖頭輕笑:“你只是在煩惱這些?”
“難道不應(yīng)該嗎!”
“你太敏感了,山人自有妙計?!?p> “尋云,我不想打啞迷了。你懷疑過很多人,我也一樣,但你不管下達(dá)什么樣的命令,我都會舉起劍去做?!绷謮羯f著說著,眺望向不清的彼方,“只是我希望……靈界不會成為第二個寰宇?!?p> 言罷,林夢生的身影消失在雪幕中,只留尋云站在原地,臉上還掛著僵硬的笑容。
他兀自搖頭,體表忽然布滿裂紋,最后身體難以支撐,炸成金色的紙屑。
……
……
靈界。
尋云放下茶盞,背后那棵通天巨樹葉子交疊,被風(fēng)吹的樹干搖曳,樹冠沙沙作響。
凝眉看去,在靈界殿堂的遠(yuǎn)方,兩道殘缺的人影爬上了靈界的階梯。
那是兩位真神的殘留。
“哈哈哈哈哈哈哈……”
略顯呆滯的聲音從其中一只怪物的口中傳了出來,他咕嚕打了個嗝,隨后伸出油膩的手,抓住其中一條纖細(xì)的人影。
“咯咯咯咯……”
油綠的眼仁打了個轉(zhuǎn),怪物張開有近百米高的巨口。
“呵——”
人影體表泛起濕氣,遠(yuǎn)處觀望的尋云挑眉。
那是人影生前所流的眼淚。
眼淚中藏著深厚的靈威,將那只油膩的手扎的吃痛,不由松開一些。
少了一位?
尋云懶得再看,那只貿(mào)然出手的怪物死定了。
這只怪物生前是一位瘋掉的真神,在半神時精神狀態(tài)欠佳,人性沒剩下多少就晉升了真神。
結(jié)果可想而知,尋云收的尸。
掐指一算有三四百年,這幅面孔尋云也看得膩歪,今日想必會被其他怪物蠶食。
“咳咳……”
眼角扯動,尋云捂住了胸口。
時日無多。
必須選出一位成為唯一,否則靈界還會……
周遭冒出一只只紙鶴,它們揚(yáng)著脖子,向著尋云的身體啄去。
尋云知道自己現(xiàn)在是什么狀態(tài)。
他呆在這里太多年。
曾經(jīng)的他企圖用一些文字挽回自己的人性,如今……
與世界隔離太久,他的人性也逐漸淡薄。
曾經(jīng)他曾因為見莊掩抑太小而放棄選擇他成為唯一。
如今想來,如果不那么做,現(xiàn)在也不至于這么操心。
可他心軟了。
這兩千年來不是第一次這么心軟。
他還是一個孩子。
“這回……不能心軟了……”
尋云低聲提醒自己。
沒有時間了。
莫陸離是最后的選擇。
為了避免自己心軟,尋云特意等到了莫陸離上完大學(xué)。
如果實在沒辦法,只能冒險選擇那個姓蘇的丫頭。
希望不要有那一天……
……
……
靈界里。
真神半神虎視眈眈。
至于靈界失去維系者的后果……可能說不上好。
而在外界,有關(guān)意識沙漠開放的會議在今年六月份敲定。
這注定是一場不公平的會議。
莫陸離更有一種風(fēng)雨欲來的危機(jī)感。
莊掩抑之后,莫陸離收到了來自莊家的感謝信,并得到一本《此生》。
那是尋云送給莊掩抑的,莊掩抑在最后拿了回來,藏在家里。
莊掩抑死后,這本書就到了莫陸離手里。
按照莊家的意思,這本書即象征著莊掩抑的一生,也象征著一個人的落幕,它不該繼續(xù)留在莊家,也不該讓親人去看這本書平生傷感。
莫陸離理解,可看著唐絲柳那副陰沉的模樣,莫陸離想要傳話的嘴就閉上了。
糾結(jié)半天,等唐絲柳詢問的時候,莫陸離陰錯陽差的說:他說他愛你們。
……
……
而類似尋云還活著的消息……好吧,莫陸離都不缺認(rèn)那是不是尋云本人。
實際上,在歷史中,尋云就是一個矛盾且個性鮮明的作家。
又因為距離如今上百年,尋云的出身和落寞與無從考察。
尋云是一位強(qiáng)大的神。
莫陸離只能這般推測。
而他與莊掩抑的碰面有沒有尋云在背后推動……莫陸離不愿深想。
他的三觀受過很多來自于尋云的影響,這個差不多可以說是他引路明師的男人……若是一直懷揣著惡意在背后盯著……
無法想象……
可莫陸離還是留下了那份來自于尋云的饋贈。
至于稱那位不明身份的人為“尋云”,莫陸離還是有些抵觸,如今……姑且就叫他“云神”吧……
離開記憶后,那份饋贈變成一串晶藍(lán)色項鏈掛在莫陸離脖子上,穩(wěn)固著莫陸離的靈威細(xì)胞循環(huán)。
莫陸離推測,這串項鏈里是一塊半密閉的空間,里面就藏著大量的無特性靈威。
近些天。
莫陸離查過滅門案卷宗。
這些事情太過離奇,莫陸離需要更強(qiáng)的實力。
所以他把那串項鏈留了下來,并取名為“云贈項鏈”。
卷宗顯示,莫?dú)w去與其妻子林挽紗死于靈威反噬。
莫?dú)w去與林挽紗體內(nèi)的靈威被抽離大半,難以判斷生前是什么境界的生命。
下手者是誰至今還沒有查出來。
經(jīng)過推斷……至少是位半神。
與之相關(guān)的還有當(dāng)年莫?dú)w去叛離君貫的卷宗。
其中有寫莫?dú)w去所殺之人大多不是死于利器切割,而是死于靈威與大部分細(xì)胞失活,導(dǎo)致循環(huán)破裂,這與利器切割致命部位可以致死的時間相差無幾,卻有極大的區(qū)別。
這也是疑點(diǎn)之一。
是什么促使我過上這種墮落的生活?
我不想知道。
可實際上呢,在這殘酷的世界,誰不曾痛苦。
生物想要活下去,就需要蠶食其他生物。
想要快些獲取利益,就需要剝削其他人的利益。
你想要慵懶的活著,就需要他人血肉的鋪墊。
所以……
大多數(shù)人像我一樣,不肯直視生活的殘酷,甚至有人企圖將受到摧殘的人打下監(jiān)獄,掩蓋這些事實。
想要獲取與他對立的權(quán)力,第一要求就是面對殘酷。
大業(yè)可毀于一旦,人心惶惶,則如附骨之蛆……
若是妄圖毒殺,則雙雙喪命。
莫陸離覺得這個城市太小,裝了他太多的憂愁與頹廢。
他該出去走走。
委托所也該搬遷一陣……
至少,今年要去君貫一趟。
翌日。
莊掩抑的葬禮隆重舉行。
而在遙遠(yuǎn)的大東方,那塊神秘的雪域終,人們發(fā)現(xiàn)三具尸體。
他們分別是垝國國防部副部長,邊防部隊總隊長,垝國國事議會常駐大議員。
多發(fā)目光匯聚,要求垝國外交部部長給出解釋。
垝國作為靈威立國之邦,一下?lián)p失三位真神,那也是十分沉痛的打擊,如果垝國沒能穩(wěn)住局勢,那么在接下來的世界大變革潮流中,垝國很有可能被淹沒在歷史的潮汐中。
這就是靈威立國的弊端——真神死傷過多,很容易動搖國基。
就像君貫,他死幾位真神他也依舊。
或者說君貫他壓根就沒有真神坐鎮(zhèn)。
……
……
不管外界風(fēng)雨飄搖,葬禮還是要舉行。
莫陸離婉拒了莊夏的邀請。
不問身后事,這是他穿梭這么多人的一生還沒有瘋的秘訣。
而林警官近日很忙,怕是難能一見。
莫陸離掐指一算,還要見得人……好像沒幾個。
莫陸離忽然醒悟。
爺爺奶奶離去,如今他在這座城市竟然沒有什么牽掛了。
仔細(xì)想一想,除去江穗白,莫陸離還是打算再找一個能談得上話的人聊一聊。
誰呢?
莫陸離想到了一個人。
……
……
光輝區(qū)區(qū)長辦公室。
區(qū)長身穿正裝,頭上少有的幾根發(fā)絲風(fēng)騷的打理成劉海,眼角的皺紋與鼻梁上的金絲眼鏡襯托的他平易近人,眉眼間不減書卷氣。
他拿著筆,撫著下巴,盯著文件若有所思。
這幾天,有關(guān)光輝區(qū)撥款的事情,區(qū)長看過不少。
只是這筆款項難動。
上面說是五十億,可眼下……只有二十五億啊……
直接對半砍,太狠了……
想滿足下面的要求,至少要四十億。
這錢……
根本就不夠。
面上平靜,可光輝區(qū)區(qū)長心里早想罵人了。
這群人瘋了嗎!
連這筆錢都敢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