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拋妻棄子太子丹
相國府。
“張相國,不知相國大人托子房找在下有何事相商?”步非池坐在張開地的對面,微一拱手。
“司隸大人明知故問了。唉,這鬼兵劫餉一案如今鬧得新鄭人心惶惶,姬無夜又在王上面前將此案交給了老夫,老夫如今是一籌莫展啊?!睆堥_地見步非池一臉風輕云淡的模樣,也不免有些著急。
這兩年來,雖然張良與步非池私下關系不錯,不過步非池在朝堂之上卻是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站邊。
按照他自己的說法,就是禁軍只效力王上,只對王上負責。
“姬無夜將此案交于祖父,卻是禍水東引,兩名押送餉銀的嫌犯乃是王上的胞弟,即便祖父乃是相國,也不好隨意審問。想破此案更是難如登天,因此還望司隸大人相助啊?!睆埩计饺绽锱c步非池關系不錯,此次張開地遇上麻煩第一個就想到了他。
司隸掌管禁軍,整個新鄭的動向幾乎逃不出他的眼睛。
這件案子步非池作為一個開了穿越掛的,自然是心里有數(shù)。只是被劫的軍餉是韓國大軍的軍餉,與他手下的禁軍無關。
無非就是姬無夜覺得貪污克扣不過癮,直接來一個釜底抽薪,說到底最后削弱的也是韓國軍隊的實力。
不過這兩年姬無夜發(fā)展朝中勢力,步非池雖然明面沒有表示,暗地里也是與張開地共進退,才勉強保持了一個朝堂之上你來我往的局面。
“此案王上的胞弟亦事關其中,在下反倒不便插手,不過眼下的新鄭,還有一人定能幫到相國大人,而且說不定可以改變這些年來夜幕的局面。”
步非池與衛(wèi)莊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插手這件事,衛(wèi)莊既然還不相信韓非的實力,那便讓韓非證明給他看。
“先生說的莫非是九公子韓非?”韓非歸國的消息,自然會讓張家注意到,盡管張家從來不參與王位繼承之事。張良一下子便想到了近日剛剛回到韓國的韓非。
張開地聞言也是眼睛一亮,但是心中還是有所顧慮。
“如今韓國,姬無夜支持的太子,與城府頗深的四公子才是王位的有力競爭者,所以張相國也不必擔憂卷進這王位爭奪之事?!辈椒浅匾豢磸堥_地的表情,也猜到了他的想法。
“司隸大人確實是了解我張家,不過若是不能破案,這十萬軍餉丟失,縱使我身居相國之職,恐也難擔此罪責。此事已經(jīng)由不得老夫舉棋不定了,既然司隸大人看好這個九公子,那老夫便信司隸大人一回?!睆堥_地也像是做了重要的決定一般。
十萬金,是一筆巨大的數(shù)目了。
張開地作為相國,清楚韓國一年的賦稅是多少。這才更加對這筆錢感到害怕。
在步非池看來,能把這么大一口鍋扣到張開地頭上,一方面是姬無夜確實膽子大,也不怕場面失控,韓安下決心處理夜幕,另一方面,這背后肯定有潮女妖的枕邊妖風。
這樣的大案,張開地破了自是大功一件,若是沒破,這最后扛鍋的肯定又是張開地一邊的朝中官員。
“相國大人也不必多慮,此事雖看似兇險,但若是處理好了,未必不是改變韓國命運的一個開始?!?p> “先生如此看好這位九公子嗎?”張良看著氣定神閑的步非池,也還是有些懷疑,此案事關韓王的兩個王弟,推薦韓非來處理確實是合理的決定,只是這韓非真的有這樣的實力嗎?
……
新鄭外城,農(nóng)家,潛龍?zhí)谩?p> “紫女姐姐,衛(wèi)莊兄的那個盒子你交給韓非了嗎?”步非池正在堂外等待紫女。
“嗯,還換來了一個他的酒樽?!弊吓f著,有些無語地看了眼手中這只畫著精致紋路的碧海珊瑚樽。
“哈哈,對于姐姐來說,這可能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不過對于我們的酒鬼九公子,這可能真的是他的命根子呢。”
“我的寶物可是此次案件的關鍵,難道換不得他的一個酒杯嗎?”
正在步非池與紫女準備回到新鄭之時,一旁卻走來兩個人。
“司隸大人,紫女老板?!睗擙?zhí)玫闹魅怂就饺f里和一名相貌俊秀,帶著一身貴氣的年輕人。
“哦?是司徒堂主,不知找我倆有何事啊?”步非池看了眼眼前的這個潛龍?zhí)弥魅?,隨后便將注意力放在了他身后的年輕人身上。
“咳咳,在下這潛龍?zhí)迷谛锣嵶錾舛嗵澚怂倦`大人和紫女老板照拂,自然不會暴露兩位的身份。不過,在下身后這位自燕國來的貴客說是一定要見一見司隸大人?!彼就饺f里訕訕說道,隨后讓出一個身位,朝一邊退去。
“哦?不知這位兄臺是?”聽司徒萬里提到燕國,步非池也大概知道眼前這個人應該就是燕太子丹了。不過司徒萬里帶人私下來找自己,已是壞了規(guī)矩,步非池與紫女面上自然有些不悅。
“兩位恕罪,在下燕國太子燕丹,此次途經(jīng)韓國,只是想向能寫出這《三國演義》的司隸大人討教一番?!?p> “竟是燕國太子親臨?司徒堂主也不事先知會一聲?卻是在下失禮了。討教說不上,太子殿下有何疑問,在下自當知無不言?!辈椒浅卣f罷,與紫女一道微微一拱手。
“此事乃是我唐突了,司隸大人也請不要怪罪司徒堂主了。”燕丹也是連忙拱手還禮,“先生書中有云,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知這天下七國之大勢如何?”
“不過一閑趣話本,在下一介匹夫,如何看得懂天下大勢。此事卻是無法回答殿下了?!辈椒浅匦南?,好嘛,嬴政這條大魚沒有釣上來,你燕丹倒是先來了。
“司隸大人過謙了,我聽聞司隸大人原本乃魏國人,卻不知為何來韓國任職?”
“嗨,魏國不敵秦國兵鋒,在下也不過是逃難之人,幸得韓王賞識罷了?!辈椒浅匾宦犨@話,心里不禁腹誹,這燕丹還是年輕啊,這開口兩句就揭我傷疤。
“如今天下,秦之兵鋒非六國合力不能抵擋,然秦國咄咄逼人有吞并天下之雄心,燕丹實不忍生靈涂炭,奈何一人之力終究不足以改變亂世。聞先生之才,甚是喜愛,韓國四戰(zhàn)之地,又地小國弱,定不能令先生一展宏圖,先生可愿隨燕丹一道,共同于此亂世闖出一片天地?!毖嗟ふf得慷慨激昂,甚至自己都有些迷醉。
步非池看著眼前已經(jīng)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燕丹,也不好意思打斷他。
韓國雖小,但你燕國偏居一隅,同樣也不是這七國之中的強國。
更何況,你如今不過是太子,幾年之后甚至被當做人質(zhì)送到了秦國,自身難保,自己除非是腦袋被門板夾爆了才會上燕國的船。
“殿下實在是抬舉了,在下文不足以治國,武不足以安邦,實在難當?shù)钕氯绱耸⑶?。”步非池連忙拱手。
“唉,我早知以我如今身份難以得先生相助,不過,若我將來能夠登上燕國王位,屆時愿以國士待先生,不知先生可否相助?”燕丹也知眼下的自己資本還不夠,便也知道此行應該是無功而返了,不過心有不甘的他還是想跟步非池畫個餅。
步非池有點頭疼,怎么現(xiàn)在的王公貴族一個個都喜歡畫餅呢,要不是我知道你沒那個國王命,說不定還真被你忽悠去了。
“殿下盛情,只是在下實難從命?!辈椒浅卦僖还笆?。
燕丹見步非池確實沒有答應的可能,也不再多做糾纏。
“也罷,不過今日得見先生已是丹之幸?!?p> “太子殿下何不移步新鄭城中,在下稟明王上,也好善加款待?!?p> “不必不必,此次丹前來潛龍?zhí)脤嵞藶樗绞?,不可當此國禮,既然無緣便就此別過了?!?p> “太子殿下,那便有緣再見了。步某軍務在身,恕不遠送?!辈椒浅貙χ呀?jīng)轉(zhuǎn)身的燕丹拱手作揖。
燕丹想起了曾經(jīng)同在趙國為質(zhì)的嬴政,兩人在趙國之時暢談理想,嬴政如今已經(jīng)登上了秦國的王位,而自己卻還只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太子。燕丹微微嘆了口氣,離去。
看著燕丹離去的背影,步非池仿佛……不對,就是真切地看到了他的命運。
燕丹會入秦為質(zhì),然后認識東君,兩人一個想借陰陽家之力,一個想了解蒼龍七宿之謎,最后留下一個高月,從一出生起就背負了這兩人沉重的命運。
命運,命運,命運。
他知道所有人的命運,卻唯獨不知道自己的。
命運沒有給他瞻前顧后的機會,他一來到這里就被迫做出選擇。
他嘗試小心翼翼地去改變原著,他救了驚鯢,救了李開,救了紅瑜。
當他嘗試不再躲在歷史的角落里之時,他也已經(jīng)如同這些他知曉命運的人一樣,被落在了這個巨大的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