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大幕
春日暖陽,透過樹木,灑在林間,一周景色也在陽光之中彌漫,如同一幅畫卷一般。
新鄭城外數(shù)里處,草木爭春,欣欣向榮。
蔥郁的樹林之間,傳來一陣轆轆的馬車聲。
承接著暖陽的華蓋車頂,顯示著馬車主人的身份不凡。
拉車的白馬神俊不凡,馬車四面絲綢裝裹,鑲金嵌玉的窗牖被一簾橘色的縐紗遮擋,讓人不禁好奇馬車中之人是何等身份。
“東君大人,新鄭快到了。”駕車的兩名少女近一看容貌竟如出一轍,只是其中一個一身黑衫,另一個一身白衫。
“黑、白,此行事關(guān)重大,乃東皇大人所托,入城之后務(wù)必小心行事。”被喚作東君的女子,在車內(nèi)緩緩說道,其聲如涓涓泉水悅耳,仿佛流淌在這密林之間,卻又不失威嚴。
“是?!焙凇锥艘煌鸬?,聲音語調(diào)語速竟是完全一致,若非見二人一同開口,要以為只一個人應(yīng)答。
兩人駕下的白馬信步悠閑,馬車在這林間小道之上,倒也算行得平穩(wěn)。
然車中的東君焱妃此刻心中卻是波瀾洶涌,她身為陰陽家東君,實力與地位均是東皇太一一人之下,而在陰陽家其他人之上,精擅占星之術(shù),此行韓國正是按星相指引而來。
蒼龍七宿原本星相黯淡,不知所蹤,然而近日對應(yīng)韓國的星宿尾,卻明耀異常,想來是寶物現(xiàn)世。
星辰閃耀,想來雖已現(xiàn)世,卻尚未落入羅網(wǎng)之手,否則定會藏匿行蹤,再要追尋則如同大海撈針。
能夠觀察到這種情況的,自然不只他陰陽家一派,故行動必須迅速。僅數(shù)日便從咸陽趕到了新鄭。至得新鄭城外不遠,才減緩了速度。
事關(guān)陰陽家數(shù)百年之大計,值得她東君親自出手。
就在馬車即將緩緩駛?cè)胄锣嵵畷r,身后不遠處乍現(xiàn)一陣塵土飛揚。
同樣一架馬車飛馳而來,不過與東君的馬車不同,這架馬車與其說是馬車,不如說是農(nóng)車,馬匹所拖拉的僅是一塊加了兩輪子的木板。
其上所坐兩人也皆是衣衫質(zhì)樸,粗布麻衫,不拘小節(jié)。
觀其胸前所掛掛珠,可知其乃農(nóng)家弟子,地位不低。
其中一人身形魁梧,皮膚黝黑,背上一柄巨劍,縱使是背在這名壯漢身上,依然顯得十分夸張。
赫然是農(nóng)家魁隗堂主陳勝,而坐在他身旁一同駕車的則是他的好兄弟魁隗堂總管吳曠。
所駕之車飛速經(jīng)過東君馬車之時,陳勝與吳曠皆是掃了一眼身邊這架似乎與自己同一個目的地的華貴馬車。
與黑白二人對視一眼,匆匆而過。
黑白二人甫一看到陳勝,便震懾于陳勝的一身氣勢,尤其是那把絕對比二人整個身體還長的巨劍巨闕。
輛車匆匆錯過,一眨眼,陳勝二人已經(jīng)跑去了前方老遠。
“東君大人,是農(nóng)家弟子,似乎實力不弱?!焙诎锥穗m驚訝于陳勝的一身氣勢,倒也還算鎮(zhèn)定,作為陰陽家五行木部的長老,兩人見識也是不凡。
“巨闕陳勝,農(nóng)家魁隗堂堂主,看來此行注定不凡。這座新鄭竟然聚集了如此多的天下勢力?!睎|君的聲音不聞波動,心里卻也暗暗盤算,農(nóng)家距離韓國不近,不遠千里跑到這里來,想來與自己相同恐怕都是有重要的目的。
只是不知,雙方目的是否會有重合之處呢?
“陳勝,原本的天命之子,如今卻命勢黯淡……”焱妃喃喃自語道。
此行她準備充分,于自己,于陰陽家亦是頗有一番占星問卜,皆是上卦,此行應(yīng)當是有十足把握。然事在人為,還須謹小慎微。
……
大將軍府。
“侯爺此次放出天澤這條惡犬,差點就把這新鄭掀起來了,險些就能把韓非的流沙也一并連根拔起?!奔o夜坐在主位,享受著兩個美人的侍候,嘴里也盡是夸贊之詞。
“能把步非池搞走也是一個好的開始。”客座之上的翡翠虎,搓著一雙肥手,“多虧了將軍在王上面前陳清利害,也多虧了侯爺?shù)拿钣嫲 !?p> 白亦非冷眼看著兩人,此次行動背后兇險只有他自己知道,若不是運氣好,自己可能死在了步非池手中。
除此之外他沒有告訴姬無夜的還有天澤已經(jīng)脫離他掌控的事情。
“將軍也不用著急,天澤只要沒有伏法,這韓國的一池水就不會靜下來?!卑滓喾抢淅涞卣f道,經(jīng)過數(shù)日的調(diào)養(yǎng),和鮮血的補充他已經(jīng)恢復(fù)了個七七八八。
“哦?”姬無夜來了興趣,一把推開掛在身上的兩個美人,一揮手,兩女與四周的侍者紛紛退去。
“秦國那邊來人了?!卑滓喾抢^續(xù)開口說道。
“羅網(wǎng)?”姬無夜眼中盡是凝重。
“韓國是我們的地盤,此次是幫羅網(wǎng),也是幫我們自己。”白亦非心中有自己的打算,他要找機會更進一步,而現(xiàn)在,擋在他面前的就是眼前的姬無夜了。
“蓑衣客的消息,秦王嬴政微服來韓了?!卑滓喾钦Z氣平淡,說的卻是令姬無夜和翡翠虎震驚的話。
“羅網(wǎng)這是瘋了嗎?”姬無夜話語之中甚至有了一絲微顫,他能夠在韓國扶搖直上,靠的可不只是功勛和武功,他是有鄭智智商的?!扒貒?,韓國定然承受不起啊。秦王若是死在了韓國,秦國大怒之下,韓國安危在旦夕之間啊。”
翡翠虎現(xiàn)在都有些后悔沒有隨侍女一道離席,他說白了只是一介商賈,此刻坐在這里聽這兩位談的卻是秦國之王的生死,實在令他如坐針氈。
“將軍覺得是誰要秦王死呢?”白亦非冷冷發(fā)問。
“難道是,呂不韋?”姬無夜細細想來,作為羅網(wǎng)名義上的掌控者,能夠下此命令的只有呂不韋。
他如今把持韓國,與呂不韋可謂“惺惺相惜”。
白亦非見姬無夜畏首畏尾越發(fā)覺得姬無夜不足與謀,秦王若死,戰(zhàn)端一開,則韓王必有求于他與姬無夜,屆時他二人手中權(quán)柄自然愈發(fā)緊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