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一夜(六)
一孕傻三年不是沒有道理的,生下了阿言的這四年,驚鯢的內(nèi)力雖然沒有落下,可是身手終究是有了退步的。
尤其是在新鄭的這三年安逸的生活,讓她這把原本鋒利的羅網(wǎng)利器,變成了一個守護家人的守護者。
驚鯢與掩日雖然同屬于羅網(wǎng),是多年的老同事,但是彼此之間其實并無多少交流。
一來羅網(wǎng)從不搞什么團建活動,員工之間也是不會有什么感情可以交流。而驚鯢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以她的實力,執(zhí)行任務(wù)基本都是獨來獨往,她這幾年和步非池說的為數(shù)不多的話可能都比她之前二十年說的要多。
雖然同為天字一等,可是對彼此的實力究竟如何,其實是并沒有底細的,畢竟天字一等的殺手往往不是羅網(wǎng)自身培養(yǎng)的,而有很多是江湖之上成名已久的高手慕名而來,為了變強甘愿佩劍成為劍奴。
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將自己的真正實力和底牌暴露給別人的,即便是作為同事的羅網(wǎng)同行。
這也就導(dǎo)致了驚鯢對于掩日的實力并沒有一個確切的概念。
即使是多年的同事,但是互相交手,這也只不過是第二次。
而第一次之時,有白亦非在一旁阻擊,驚鯢并未有發(fā)揮的空間,一心只想著逃跑。
僅數(shù)十招之后,驚鯢就對眼前的掩日的實力在心中有了個數(shù),她有些驚訝,并非是因為掩日強,反而恰恰是因為這個掩日的實力似乎根本對不起他在羅網(wǎng)之中的地位。
很快,驚鯢已經(jīng)完全掌控了戰(zhàn)斗的節(jié)奏,而掩日只能苦苦招架。
雖然驚鯢不清楚掩日的實力,可是掩日應(yīng)該是了解驚鯢的,明知不敵的情況下,還敢上門來刺殺,這絕不是羅網(wǎng)的天字殺手會做得出來的事情。
驚鯢眉頭一皺,不知道眼前的掩日究竟還打著什么樣的算盤。
但是無論掩日的實力如何,她對羅網(wǎng)之人絕不會手軟。
兩人交手沒過片刻,動靜就引來了城中的禁軍。
“今夜宵禁,妄動刀兵者,全部拿下!”
沖進司隸府的禁軍首領(lǐng),手中長劍一揮,身后一列禁軍士兵自他兩側(cè)快速散開,將司隸府中的人全部包圍。
見此一幕,驚鯢心中頓感不妙,眉頭一皺,卻見到身前的掩日面具之后的雙眼之中的笑意。
驚鯢心中有數(shù)眼前這個掩日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只是一時之間卻也殺他不死,抽身不開。
兩排禁軍魚貫而入,不僅將焰靈姬她們所在的屋子圍了起來。
院中的嬴政和焱妃亦是被團團包圍。
“這就是東君大人所說的合作嗎?”嬴政側(cè)臉看了一眼身旁的焱妃。
“王上請放心?!膘湾硪欢Y。
“少司命,動手吧,這些人不是韓國禁軍?!膘湾厣韺σ呀?jīng)嚴陣以待的黑白二人。
二人聞言點頭,兩雙玉手交疊變幻之間,成千上萬的樹葉憑空出現(xiàn),漂浮在兩人身旁。
兩人心有靈犀,一人出左手,一人出右手,食指與中指揮動之間,四周原本駁雜無章的樹葉瞬間如同帶有自我意識一般,均勻地分散到兩人身旁,化作兩條綠色長龍,朝著周圍黑壓壓的禁軍沖去。
原本柔弱無骨的樹葉此刻在二人手中已經(jīng)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所到之處,禁軍身上的衣甲如同紙帛一般被輕易劃開。
正在兩人收割著場中的禁軍性命之時,暢通無阻的兩道綠色長龍,驟然遇到了一個強大的阻礙,一柄寬厚沉重的巨劍驟然擋在了萬葉飛花之前。
黑白二人見狀眉頭一皺,只見兩道綠色長龍如同水柱撞在石壁之上,在這柄巨劍之前碎散開來。
持劍之人一手立劍于地面,另一手撐在劍脊之后,半跪在禁軍之前,高大的身軀如同一堵厚重的城墻,將少司命的殺招化解。
身形高大,面容粗獷,一頭黑發(fā)如針,半開的衣襟之上掛著象征堂主身份的七星珠草。正是魁隗堂堂主陳勝。
擋下一招萬葉飛花,陳勝兩手提起巨闕,以力劈華山之勢,朝著身前的地面猛砸下去,一道狂野的劍氣破開了司隸府地板的磚石,掀起一股巨浪朝著黑白二人射去。
另一側(cè),手持兩根火靈發(fā)簪的焰靈姬如同穿花蝴蝶一般,游走在圍住房子的這批禁軍之間,被她劃過的禁軍身上立時燃起熊熊烈火。
紅瑜和彩蝶死死地拉住想要上前的阿言,弄玉田蜜紅瑜彩蝶一起將阿言護在中間。
正在此時,原本安靜的嬴政身側(cè),突然破風聲響起。他的身側(cè)又出現(xiàn)了一名手持利劍的殺手。數(shù)道凜冽的劍氣破空而來,鎖定了嬴政,周身的空氣仿佛都為之凝滯。
此人的功力絕不在掩日驚鯢之下。
饒是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的嬴政,此刻也深刻地感受到了這股驚天的殺意。這恐怕就是今夜最大的殺招。
焱妃見狀,雙手結(jié)印,數(shù)道紫金色的陣紋出現(xiàn)在這幾道劍氣之前。之前強橫無匹的劍氣與陣印相碰,在半空中崩碎消散。
持劍出手之人,衣襟之上的九顆掛珠已然亮明身份,正是農(nóng)家俠魁,燕地有名的游俠田光。
對于焱妃的強力出手,他似乎并不意外。
“東君大人,陰陽家這是投靠秦國,欲要助紂為虐?”田光神色不變,淡淡地問道。
“我陰陽家自是順勢而為,反倒是俠魁你,這是要逆天而行嗎?”焱妃反問一聲。
“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而奉有余。秦國暴虐,狼子野心,屢屢挑起戰(zhàn)端,這才是逆天而行。我農(nóng)家弟子上萬之眾,皆有為天下除暴之責?!碧锕庖粍μ崞?,開口說道。
陰陽家的東君出手阻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所幸他這次準備充分,若是只有他一人今日恐怕絕對難以拿下嬴政。
“陳勝,結(jié)陣!”田光大喝一聲。
場上與黑白少司命戰(zhàn)在一起的陳勝以及周圍的禁軍聞言,立刻不顧損傷,與正在交戰(zhàn)之人脫離開來。
各司其職,各守其位。
原本與焰靈姬交手的一眾禁軍也全部圍住了嬴政。
場中除去陳勝和田光,尚有三十余名農(nóng)家精銳弟子。
田光此行為了布下地澤二十四陣法,帶上了五十名農(nóng)家精銳,盡數(shù)穿戴韓國禁軍衣甲,潛伏在新鄭城中,等待時機成熟,一舉拿下嬴政。
此刻陣法已成,焱妃和黑白少司命、嬴政皆被困于陣中。
地澤二十四,就如同神農(nóng)發(fā)明的二十四種節(jié)氣四季輪回生生不息。
春生、夏榮、秋枯、冬滅四位之中最重要的兩位,主戰(zhàn)的夏位由田光鎮(zhèn)守,主殺的冬位由陳勝駐守。
饒是焱妃的實力,面對農(nóng)家的地澤陣,也不敢貿(mào)然出手。
“你的目的就是拖住我?”驚鯢一劍蕩開身前的掩日,身后的農(nóng)家地澤陣已成。
遍體鱗傷的掩日,在面具之后冷笑一聲,“哼,告辭?!?p> 隨即脫身而去,縱身一躍,已是消失在了新鄭的夜幕之中。
驚鯢并未去追,今夜她的最大任務(wù)就是保證司隸府里的安全,嬴政除外。
但是今夜最大的殺招,似乎目標正是嬴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