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個禮拜的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我進步了50名，葉菁嫣從原來的前20跌到了50開外。
我被光明頂叫到辦公室，我以為他要表揚我進步的事情，結(jié)果卻恰恰相反。
“蘇苪東，昨天你和葉菁嫣兩人一起回家了？”光明頂抹了一把油光發(fā)亮的腦門，冷眼看著我?！澳阕罱闆r有點不對，前段時間么和高靜雯不清不楚，惹得趙悅在食堂和你打架。昨天么又引趙悅撞玻璃，搞得咱們班和隔壁班雞犬不寧。現(xiàn)在么又有人說你騎自行車帶葉菁嫣回家。你還想不想讀書了，一天到晚的，滿腦子都在想些什么??！”
光明頂越說越激動，顯然對于我最近的表現(xiàn)非常不滿。估計他也想不通，平日里這個平庸懦弱的學(xué)生，什么時候成了到處惹是生非的問題少年了，簡直讓他操碎了心。
“光明頂是怎么知道我昨天和葉菁嫣一起回家的？”我暗自思忖道。“難道又是余水豐告密，他又悄悄跟蹤我們了？”
“噠噠噠”光明頂半握拳用指節(jié)叩擊桌子，“我問你昨天是不是和葉菁嫣一起回家了？”
“沒有！”我不打算出賣葉菁嫣，畢竟只要不是光明頂目睹，抓個正著，他除了逼我親口承認(rèn)外，別無他法。
況且余水豐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干脆反咬他一口，說他含血噴人。
“沒有？”我思前想后，打算矢口否認(rèn)。
光明頂死死盯著我的眼睛，只要我有一絲一毫的躲閃，他可能就會覺得我是騙人。
為了假裝清白，我頭一次主動迎上光明頂?shù)哪抗?，“沒有，老師，余水豐本來就和我有過節(jié)，都是他瞎編的！”我說得眉飛色舞。
“啪”光明頂猛地一拍桌子，“還敢騙人！”
“你去教室，把陳莎宇、余水豐、蕭晨叫來！他們?nèi)齻€說看見你和葉菁嫣一起回家了?！惫饷黜斦f著狠狠抹了把額頭，呵斥我去叫人來當(dāng)面對質(zhì)。
“嗯”我應(yīng)了一聲，有些失魂落魄地走出辦公室。
“陳莎宇、余水豐、蕭晨，班主任叫你們來辦公室一趟。”我就停在教室門口，朝里面喊了一聲。
陳莎宇聽到我叫他們，立馬跑到余水豐面前招呼他，蕭晨也走到這兩人中間，三人聚在一起說了幾句，就跟著我去辦公室了。
“報告！”我們喊了一聲。
“進來?！惫饷黜斏w上茶杯，“蘇苪東說他昨天沒有和葉菁嫣一起回家，也沒有騎車帶她。”
光明頂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是不是這樣，蘇苪東？”
“是的！”我點點頭，我就不信他們還能拿出照片來。
“嘚嘚”兩下，凳腳和地面發(fā)出了摩擦撞擊聲，光明頂挪開椅子，從辦公桌旁站起。他踱步到我身邊，一把拎住我肩膀處，提著我走到蕭晨面前，“看樣子你今天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蕭晨，你們告訴他，昨天看見了什么？”光明頂對蕭晨、余水豐、陳莎宇說道。
“老師，昨天余水豐跟我和陳莎宇說，葉菁嫣在車棚那里等蘇苪東，他讓我們一起去看。然后我們就躲在墻后面等，果然看見蘇苪東從教學(xué)樓出來，走到車棚后，和葉菁嫣一起走出了學(xué)校?！笔挸空f得簡單明了。
“余水豐，你怎么知道葉菁嫣在車棚等我？”我盯著余水豐問道。
“我放學(xué)在車棚遇上葉菁嫣，正好她問起蘇苪東怎么還沒下來，我說蘇苪東在辦公室，葉菁嫣點點頭就走開了?！庇嗨S說完還向我這里瞄了眼。
“我可以作證，當(dāng)時我也在場！”陳莎宇插嘴道。
余水豐啊余水豐，看來是和我杠上了。至于陳莎宇為什么也會出現(xiàn)在這里，估計是昨天我坐他座位，演了一出禍水東引，借趙悅的手扯壞他書包，撕掉他課本，現(xiàn)在來報復(fù)我了。蕭晨么，虧我平日里以為和他有點交情，現(xiàn)在和我爭風(fēng)吃醋，倒戈一擊。
“你還有什么好說的？要不要我現(xiàn)在把葉菁嫣也叫來？”光明頂說著把我拎到辦公室窗口。
光明頂為什么不一開始就把葉菁嫣叫來呢？難道是怕給她心理壓力，影響學(xué)習(xí)？總之這樣最好，所有事情我來扛吧。
“不用把葉菁嫣叫來，我們就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我努力保持鎮(zhèn)靜，壓抑內(nèi)心恐懼。
“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光明頂一巴掌拍在辦公桌上。
“你們可以回去了！”光明頂擺擺手，讓蕭晨三人回教室?？礃幼铀谴蛩銌为毷帐拔?。
我看著幸災(zāi)樂禍的余水豐，大仇得報般舒爽的陳莎宇，面無表情的蕭晨，走出辦公室，并輕手輕腳地關(guān)上門。
現(xiàn)在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和光明頂兩人。
“叫你家長來！”光明頂推了我一把，讓我去打電話。
我見光明頂把余水豐三人支走，于是又強裝淡定地說。“憑什么？我根本就沒有和葉菁嫣一起回去?！?p> “還不承認(rèn)？”光明頂氣地大拍桌子，估計是覺得被我耍了，“謊言重復(fù)一千遍，你就會把它當(dāng)作真理！”
“余水豐本來就和我有過節(jié)，陳莎宇是因為昨天我坐在他座位上害得他被趙悅撕掉了書，所以他們都有誣告我的動機?！奔热贿@三人不在辦公室了，那我又可以胡攪蠻纏，至少我信口開河也沒人和我當(dāng)面對質(zhì)。
“那蕭晨呢？”光明頂冷哼一聲，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
“蕭晨找我借游戲光碟，我沒借他，所以找我麻煩！”我接著編，“所以他們是三個人聯(lián)合起來污蔑我和葉菁嫣的。”
“他們只是和你有矛盾，犯不著牽連上葉菁嫣吧？”光明頂冷笑道，在找我話里的前后矛盾。
“我承認(rèn)昨天放學(xué)時碰巧遇上葉菁嫣，出于同班同學(xué)的關(guān)系，就很自然地一起走到校門口。但是葉菁嫣沒有騎車，所以我們就分道揚鑣了?！蔽曳啪徴Z速，防止自己結(jié)巴。
“放屁！他們說你騎自行車帶葉菁嫣回家！”光明頂說得火冒三丈，猛拍桌子。
“他們有證據(jù)嗎？”我看著光明頂那雙寒光凌厲的眼睛接著說，“他們和我有矛盾，所以借題發(fā)揮順著我和葉菁嫣一起出校門的事兒，狗尾續(xù)貂，編出了我騎車送葉菁嫣回家，這樣子虛烏有的事來?！?p> 我看了一眼表情嚴(yán)肅的光明頂，決定趁熱打鐵。
“也許他們是想看見我騎車送葉菁嫣回去。這樣就能告發(fā)我，但事實不如他們所愿。所以只能將他們所希望發(fā)生的事情，編出來騙人。這樣半真半假最有說服力了！”我說完這話，就連自己都覺得好像從來沒有騎車帶過葉菁嫣，果然光明頂那句話還真是有點道理，“謊言重復(fù)一千遍，你就會把它當(dāng)成事實?！?p> “葉菁嫣沒有騎車來，為什么去車棚？”光明頂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
我心頭一震，隨即又想好了說辭，“當(dāng)時我也覺得奇怪就問她了，她說自己忘了今天是沒騎車來的，習(xí)慣性地走到了車棚?！?p> 光明頂聽完我說的，沉默不語了，表情顯得有些古怪，可能是在思量我說的話有幾分是真。
“老師，你想想看葉菁嫣是什么樣的人，她多少聰明，早戀這種事情你覺得她做得出來嗎？像我這種懦弱又平庸的人，你覺得她會喜歡上我嗎？”奇怪的是，明明是我編出來的話，卻連自己都發(fā)自內(nèi)心地贊同。確實，我這樣一個懦弱平庸的人，值得葉菁嫣喜歡嗎，哪怕現(xiàn)在她喜歡我，今后呢？
可我也喜歡她呀！
光明頂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是冷眼看著我，我突然有種小把戲被識穿的感覺。
“我相信葉菁嫣也不會做出這樣的傻事，現(xiàn)在是你們好好讀書的時候，談戀愛應(yīng)該再推遲一些。”我看著光明頂夾在手指間的香煙從一半燒到煙嘴。
他沉默了很久，看上去努力壓抑著什么。隨后他的態(tài)度突然來了一百八十度轉(zhuǎn)彎，和顏悅色拍拍我肩膀。
“你真的和葉菁嫣沒關(guān)系？你不喜歡葉菁嫣？你告訴我也沒事，只要是真話，我保證不發(fā)火?！惫饷黜斍昧巳伦雷?，問我。
我心里清楚，這可能是他給我下的圈套，所以我不能說錯話。
“老師，你放心好了，我和葉菁嫣只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蔽翼樦o的梯子下，現(xiàn)在他再想發(fā)難我也不行了。
這時葉菁嫣從辦公室門外進來，把一疊作業(yè)本放在光明頂桌上，匆匆離開了，都沒有抬眼看我。
怎么這么巧，葉菁嫣這時候來交作業(yè)本。她聽見我和光明頂?shù)脑捔税?。不過我覺得葉菁嫣應(yīng)該會理解我說的話吧，在光明頂面前說我們是普通同學(xué)關(guān)系，再正常不過了。
“嗯”光明頂見我順桿往下爬，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那你回去吧，這件事情我可以不追究，只是你們最好保持距離，別被我抓到，更別影響成績?！惫饷黜敺隽朔鲅坨R，“成績是最好的證據(jù)，要是你和葉菁嫣成績下滑明顯，那就別怪我找你麻煩了。”光明頂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似乎一切都在他預(yù)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