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命和智慧失去意義，連記錄者都不算，過眼即忘，意識沉寂，沒有目標(biāo)的注視世界。
似乎將這樣永世沉寂。
不知過了多久，這才終于有了變化，只見天地間突然出現(xiàn)一根褐色巨柱，所過之處生靈具滅，山河傾塌，如末日劫臨，天翻地覆，時空破碎。
巨柱無盡光芒照耀，穿透冥冥之中不可知之地，點亮了元禮心緒，讓他思維活躍起來。
“這是幻境？”
他心中大駭，這種讓人有意識的迷失與沉寂的幻境，實在太過駭人，一點點磨滅思維，讓他無情無感，連動一下的想法都不會升起。
慶幸地看向變大無數(shù)倍的赭鞭，心底忍不住一陣后怕，要是沒有赭鞭出現(xiàn)，他恐怕真要沉寂其中，死得無知無覺。
他不由仔細(xì)眺望赭鞭。
發(fā)現(xiàn)變大后，原本很普通的鞭子顯得威武不凡，分為六節(jié)，每個節(jié)點都是五角，要是圓柱把柄被遮住，完全可以看做細(xì)長的寶塔。
它橫掃天地，所過之處盡皆幻滅，那無窮無盡，層層疊疊的時空在它的光輝下破滅。
恍惚間，元禮似乎看見光芒中無數(shù)人影閃動，一個個片段隱現(xiàn)，猶如一條時間長河，倒映著從古老蠻荒的原始時代，到強盛發(fā)達(dá)的強大文明，從一個個小部落，成長為貫穿時空的無敵帝國。
畫面之中，盡是人族。
是人族拼搏與崛起的片段。
有輝煌有沒落，有理念爭斗，也有共抗外敵，將人族文明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誕生無數(shù)可歌可泣的人物，和感天動地的故事。
畫面中人族很多選擇或許并不正確，可最終會在一個又一個才情橫溢的賢者帶領(lǐng)下，拼搏與崛起。
這是人族的意志。
是人道長河，是輝煌的烙印。
“這才是人族?！?p> 元禮喃喃自語，在他眼中含著淚光的注視下，在赭鞭橫推下，虛幻扭曲的世界迅速破滅。
“啵！”
當(dāng)最后一聲破碎響徹天地，整個幻境世界頓時消失，像從未出現(xiàn)過似的，溫暖的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舒服得想要呻吟。
“元禮?！?p> 身下響起熟悉的聲音，元禮側(cè)頭一看，發(fā)現(xiàn)靈靈不知何時到來，而且變得只有拳頭大小，散發(fā)微光將他籠罩，托舉著他。
他目光一掃，發(fā)現(xiàn)地面依舊血河奔騰，無數(shù)尸骨寖泡在里面。
再一抬頭，巫師和光影正在對峙，無聲無言，瘴氣與兇獸清空后，兩人暴露在大日照耀下，皆是面容扭曲，帶著青白病態(tài)。
他急忙轉(zhuǎn)頭看向大山，卻發(fā)現(xiàn)消失在原地，不知所蹤，心下大急：“大山呢？”
“下面?！?p> 靈靈聲音疲憊，回應(yīng)中帶著喘息。
元禮向下一看，只見波濤洶涌的血河中躺著一具龐大的獸軀，獸軀上纏繞黑氣，時不時被血浪沖刷的人影，正是生死不知的大山。
他心底咯噔一下，詢問道：“他情況如何？”
“沒死，能不能活還不知道?！膘`靈顯然累極，聲音急促的長話短說。
元禮雖然擔(dān)憂大山，但考慮到靈靈的情況，并沒有多問，可目光四處掃視，卻沒有找到一處落腳之地。
無數(shù)兇獸尸骨寖泡在血河中，被血浪不停拍打，一浪又一浪的翻滾，即便露出血河的部分，也無法避免粘上劫煞之氣。
元禮擔(dān)憂地看著更像普通蝴蝶的靈靈：“能飛出血河范圍嗎？帶上大山?！?p> 但這一次，靈靈卻沒有回答。
它拍打翅膀的速度極為緩慢，吃力地保持著飛行。
怎么辦？
元禮凜然，心急如焚，眼見靈靈就要體力不支，卻沒有任何辦法，若是他們落下去，墜入血河中，生還的可能性很小很小。
血河中劫煞之氣很多，就算有凈化藥劑，在短時間內(nèi)也不可能凈化掉，除非凈化藥劑有等同血河的體量。
但這根本不可能。
藥材先不論，就部落中數(shù)百人，日夜不停的配制藥劑，也要忙到猴年馬月去，甚至一輩子都完不成。
“哈哈哈…”
陡然，巫師大笑，很是暢快與喜悅，豪邁而灑脫的聲音響徹天地，震得元禮耳朵嗡嗡作響。
靈靈更是一個不慎，托著元禮向下掉落一大截，好在及時反應(yīng)，穩(wěn)住了身形。
兩人皆是大駭，這一瞬間他們離死亡很近，若是墜入血河中，再無活命的可能。
這時，巫師再次開口：“栽在兩個螻蟻手中感覺如何？”
聲音有戲謔，有高興。
老對手栽在元禮和靈靈兩人手中，實在出乎他意料之外，給他極大的驚喜。
“這樣也好?！惫庥奥曇羝降?，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元禮眼神緊盯著上空，那兩位高高在上的談話，涉及到他們，實在不是什么好消息，兩位要是不爽，一個噴嚏都能讓他們尸骨無存。
顯然，他的擔(dān)憂有些多余。
若是目力再好些就可以發(fā)現(xiàn)，巫師面無血色，聲音聽起來中氣十足，已然是強弓之末，而光影嘴角掛著血絲，一動不動地懸立著，顯然也是受傷不輕。
他不知道眼中高高在上的兩位，皆是吊著最后一口氣，哪怕動一下，立即就會崩潰。
作為無數(shù)元會的老對手，他們拼著最后一口氣，靠著要見到對手倒下的執(zhí)念僵持著。
最終。
在元禮緊張而戒備的眼神下，在血河“嘩啦啦”拍擊兇獸的尸骨聲中，在狼藉一片，大日照耀的巨大天坑內(nèi)，兩位縱橫洪荒億萬載，爭斗無數(shù)年的巫與妖，都撐不住了。
“呼呼！”
巫師身軀仰倒，既面帶笑容又有些遺憾，眼中徹底失去神采，龐大的身軀帶起一陣颶風(fēng)，大有天傾之勢，砸向天坑內(nèi)的血河。
“轟隆?。 ?p> 天地顫動，波濤洶涌。
掀起無邊血浪，砸碎無數(shù)兇獸的尸骨。
最終徹底死去，再無復(fù)活的可能。
元禮一愣。
而后抬頭看向光影的位置，這才發(fā)現(xiàn)哪還有光影。
只見空中一只巨大的蝴蝶虛影，正化作一個個光點四散，在大日之下形成一片星幕，越散越廣，也越來越虛幻。
“他們死了？”
還是兩個強大的存在一起同歸于盡，他發(fā)愣之后就是狂喜，活下來了，還是在幾乎絕境的情況下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