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軍議】

　　“朕去歲曾聽張師傅講過，大明朝疆域遼闊，在漢人建立的歷代王朝之中，版圖雖比不上強漢盛唐，但較之晉宋，絕對要大上不少。若論人口數(shù)量，本朝戶籍人口加上各種被地主豪紳隱匿及失去土地逃籍的人口數(shù)，恐怕已經(jīng)有上萬萬人，已是漢人王朝的歷代之最?！?p>　　“而如此眾多的人口，除了京師三大營以及九鎮(zhèn)邊軍中各個將領的的私兵，算是精銳。五軍都督府管轄的各地衛(wèi)所兵，早在嘉靖朝就被證明不堪一戰(zhàn)，不說敵不過真倭，連汪直這等假倭都敵不過。戚繼光只能靠自己募兵練兵來抵御倭寇，他費盡心力也只練出了四千人?！?p>　　“而羽部落本部人口現(xiàn)在估計最多是兩萬多不到三萬人，就這么點人口，就能練出一千多精兵。

　　若是羽部落有二三十萬族人，能練出一萬人強軍的話，到時天下形勢會變得如何？”

　　“我大明朝周邊，哪個游牧部落沒有二三十萬人口？他們中再出了一個如同蒙元成吉思汗般厲害的雄主，再練出來數(shù)萬人的強大騎兵。以我大明朝普通邊軍和衛(wèi)所兵如此差的戰(zhàn)斗力，只怕不出三十年，中原就又要被北虜所占據(jù)，漢人又會被他們屠殺奴役，難道大明朝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滅亡的？”

　　流仲現(xiàn)在的身體是“一體雙魂”狀態(tài)，兩個思維輪流控制身體，精神上不會疲憊。肉身上雖然需要時間恢復體力，也只要睡上一個時辰就行。

　　朱翊鈞意識在流對兵法的理解日益加深后，已經(jīng)不需要像開始訓兵時那般，花費很多心力制定訓練計劃和教流兵書戰(zhàn)策，所以有了空閑時間，就會思考可能導致大明朝滅亡的原因。

　　“還是有身體的感覺好，之前流仲意識控制身體的時候，自己在流仲的腦海中，就像是一縷幽魂，完全不能感受到外界的任何信息，只能靠每天早上數(shù)正字，才知道過了多少時日?！?p>　　朱翊鈞躺在席子上，感受著身體中流動的血脈，又伸出右手緊握了個拳頭，發(fā)出感嘆。過了不知多久，身體才沉沉睡去。

　　夏歷十二月十三日，辰巳之交。

　　昨日斥候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崇國軍隊前鋒人馬，流今日召集羽部落軍中各部將領一起議事，準備迎敵。

　　“彪，昨日查探出的敵情如何？你給軍中各哨官細細說來。”流端坐在中軍帳內，先吩咐負責主管傳遞命令探查敵情的彪介紹敵情。還沒開始交戰(zhàn)，流雖然對朱翊鈞所教的兵法有信心，但是明顯的，羽部落眾人沒有，若是一開局便敗了，眾人膽氣一喪，恐怕新練的士兵就不敢再出去博戰(zhàn)，只是一味躲在部落長墻內迎敵，而久守必失，羽部落準備的滾石檑木再多，也有用盡的時候，最后將城破族亡。所以流雖然自己心理也沒底，仍是擺出一副自己成竹在胸的神態(tài)，語氣不急不緩地主持軍議。

　　“嗯，久守必失，是炎黃二帝阪泉之戰(zhàn)，第二次戰(zhàn)斗中炎帝失敗的原因?！绷餍闹袑ψ约赫f道。

　　流的座前有一個桌案，桌案上鋪一張猛虎的皮毛，虎頭朝外，十分威武，上有各種令旗，而在桌案下，眾人都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箱子，里面擺著許多形態(tài)各異的小泥人，流心中有事難以抉斷的時候，就會悄悄打開箱子，瞧上一眼這些小泥人。其中一個泥人頭上一雙牛角，手中拿著農(nóng)具，那是流依照朱翊鈞講武時的告訴他的炎帝形象捏的。

　　“遵令，前日北部巡邊的斥候在瞭望時，發(fā)現(xiàn)了崇國前鋒的軍旗，按司馬大人的命令，拆走了邊關隘口上的木門，藏在附近高山探查敵情。一個時辰后，崇國的軍隊依次進入邊關，經(jīng)斥候兩人人反復清點算，總計有，兵車十乘，車兵總計約兩百人，披甲武士約五百人，分為四部前進的無甲農(nóng)兵約2400人，還有運送輜重糧草的大車若干輛，押運的力役伙夫等三四百人，總共是的大概3500人，按他們的行軍速度，預計明天上午左右到達部落?！北胱詮暮痛蟾缧芤黄鹋c流對戰(zhàn)失敗后，常常向流請教，說話比以前有條理了許多。

　　“三千五百人是么？比自己預料的敵人數(shù)量多了些。”流心下有些緊張，雖感覺腳心在冒汗，仍用不急不緩的語氣追問彪：“可曾看到崇軍攜帶有攻城器械？”

　　“斥候回報中不曾提到看到撞車的軍械。部落的長墻是最近才修好的，敵軍應該還不知道?！北牖氐?。

　　流當下不語，面無表情的環(huán)顧了中軍帳之內眾人的神情。聽完彪的介紹之后，眾人臉上有驚懼的，有疑慮的，有恐慌的，有不在乎的，就是少有面色不改的。

　　“敵情大家都知道了，燎，你說一下我軍目前的情況?！绷饔昧钆泣c了之中少有的未變臉色的幾個哨長之一，繼續(xù)說道。

　　“遵令，回司馬，我軍自從訓兵開始，正式編制未變，總計是十二哨，每哨128人；另有熊領隊的族中弓手300人，裝備有長弓投斧；族中勇士200人，裝備有斧鉞盔甲；以及斥候100人。還有族中農(nóng)夫……”燎拱手回稟中被流打斷。

　　“部落里的農(nóng)夫以及工坊的工匠就不必算了，訓練了你們那么些時日，打仗之前還需要靠湊夠人數(shù)才敢去么？”流說罷揮揮令旗，示意燎繼續(xù)。

　　“不計算農(nóng)夫的話，正卒1536，弓手300人，勇士200人，合計兵士2036人。”燎回報完畢。

　　流聞言后，籌謀了一下。繼續(xù)說的。

　　“崇國到底還是小瞧了我羽部落，想來是速來欺負其他小部落慣了，還不知道我的手段。往日我?guī)銈兞嘘噷?，兩倍于我的兵力，我不曾輸過誰。

　　我知道你們之中有人會想想，現(xiàn)在我軍坐擁地利，有長墻水溝為依仗，若是守城，還有族中上下來支援，最為穩(wěn)妥。但如此對戰(zhàn)，只能是等待敵軍糧草用盡之后，撤圍回去。且守寨之時，你等家中親人不免有所損傷。

　　明日，當出寨列陣迎戰(zhàn)，先試探敵軍戰(zhàn)力如何。敵軍帶有車兵，如果在遠離城寨的平原上交戰(zhàn)，難以抵擋敵軍車馬沖撞。背靠寨門列陣，敵軍車兵無法使用，而我軍遇到戰(zhàn)事不利，仍然可以從容退回寨中。

　　眾軍聽令，十二哨人馬，轉為戰(zhàn)時編制，每四哨合作一營，總計三營，按照平日對練戰(zhàn)績選出營長。明日分為左中右三部與敵接戰(zhàn)。部落武士弓手斥候由我直接指揮。

　　明日午飯過后，出寨門與敵接戰(zhàn)，兩千對三千五，優(yōu)勢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