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漫長的一日（一）】

　　羽部落祖廟后配殿。

　　在這掛滿了羽部落幾百年傳承繩索的上古書閣中，朱翊鈞終于把流仲意識的記憶在腦海中瀏覽了一遍，大致知道了羽部落目前的形勢。

　　“父親的情況很危險?。　敝祚粹x不愧是大明天子，帝王心術(shù)考試滿分一百分，躺著不動就能拿八十分的潛在權(quán)謀家，看到了流仲意識所不能理解的危機。

　　在流仲的記憶中，原本流只是流落到羽部落的外鄉(xiāng)人，因為羽部落中無人會練兵，部落首領(lǐng)磐才不得不任命他為練兵官。直到在正式交戰(zhàn)前，部落首領(lǐng)磐才不情不愿地給了父親個臨時的官職“司馬”。并不算正式任命。

　　羽部落傳承著上古遺風，部落最高的領(lǐng)袖實際上是“巫”。巫之下才是是各部主管，部落首領(lǐng)“磐”，負責指揮部落的武力；農(nóng)正“牧收”負責部落日常管理和農(nóng)業(yè)生成，工正“巧”負責手工制作和青銅冶煉的工坊；司市“易”負責部落外交和貿(mào)易的司市。

　　這些主管并不是由磐來任命，磐只有推薦權(quán)。磐負責選拔賢能的人，向部落現(xiàn)任巫“佬”推薦，由巫佬對此人進行考核，能力合格者，才能擔任正式官職。在東荒的時候，羽部落的知識傳承都靠巫佬，巫佬告訴部落的獵人哪里的獵物更多，告訴婦女如何采集食物制作麻衣，最重要的是巫佬可以溝通祖先的靈魂，在部落的祭典上，能通過“通靈”決定接下來部落之后做事的方向。

　　在巫佬率眾遷移到此地后，情況發(fā)生了變化，巫佬并不懂得耕作粟米，也不懂得冶煉青銅。漸漸地，部落的權(quán)利中心開始向負責部落武力的首領(lǐng)磐轉(zhuǎn)移。

　　羽部落在東荒的時候，武力主要是彪熊等獵人，獵人平時負責外出狩獵，活動的獵物，由磐負責分配給部落的眾人。而在定居之后，部落族人的主要食物來源變成的耕作得來的粟。

　　自從有了糧食作物，獵人的地位逐漸下降。在有了足夠的食物后，可以供養(yǎng)專門的脫產(chǎn)武士。首領(lǐng)磐安排了他的所屬部族年輕子弟做了羽部落第一批不需要出去狩獵的武士，這些武士交給磐同母的兄弟率領(lǐng)，并裝備了第一批由青銅制作的兵器。

　　這些羽部落的武士，拿著青銅制作的矛和斧，對付羽部落四周只有木棒竹矛做武器的小部落，簡直就是降維打擊，羽部落很快就就兼并了那些原本在他們初來時教他們種粟的小部落，開始壯大起來。而兼并的農(nóng)田，又讓磐能招募更多的兵卒。

　　羽部落的壯大，很快引起了崇國的重視。崇國國君重虎摸不清這個在他地盤上崛起的勢力什么情況，先安排由崇國軍隊保護的商隊來到羽部落進行貿(mào)易，送了許多大邦商制造的酒器和釀造的美酒給磐，商隊中安插了細作探查羽部落的具體情況。

　　羽部落的武士在崇國來貿(mào)易的時候，曾經(jīng)和崇國軍隊產(chǎn)生過一些沖突。八十多個羽部落武士想強槍商人的攜帶的酒肉，看到護送商隊得崇國士兵只有四十人左右，像往常一般拿著斧頭上前劫道，被崇國擺好陣勢的步卒輕易的打退了。

　　“原來父親突然被叫去練兵是這個原因。父親在教會羽部落青銅冶煉的技術(shù)后，并沒有受到多大重視，依舊是回家做陶，可見磐此人并不會重用有本事的人，沒有利用價值之后，雖沒有“兔死狗烹”，也是“鳥盡弓藏”了?！敝祚粹x心道。

　　流仲記憶中，部落的大部分族人都不知道是流教會了羽部落冶煉青銅，而是聽說是磐命令工坊研究出的技術(shù)。

　　“這一次族中上下都知道了是流訓練出的兵卒，如果今日之戰(zhàn)父親又打贏了，如此大功勞，這首領(lǐng)能如何獎賞父親？按大明的說法，功高震主，皇帝賞無可賞，只能請功臣吃“烤鵝”了。太祖皇帝還會為了昔日一起打江山的兄弟情分，恩寵魏國公后人，這首領(lǐng)可能么？”想到這里，朱翊鈞不禁開始擔心自身的處境來。

　　“父親是個樂天知命的人，他以為自己不爭，別人就不會有人為難他。這些上古的人啊，就是那么單純。只是眼下這般情況，該如何是好？”

　　朱翊鈞雖然看出來的流目前的危局，但他對羽部落日常是如何管理的，內(nèi)部有哪些勢力，各自為首的人是誰，這些問題仍是一無所知。想了一下沒有頭緒，又思考起完成模擬人生所需要的“成就”來。

　　大明好像沒有“成就”這種說法，可能類似文臣武將喜歡講的“功業(yè)”。這功業(yè)可是要看一個人出身高低的。除了亂世開國靠武力建功立業(yè)。承平日久之后，都只能靠讀書，大明朝讀書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讀的，上三代要是良籍，不然連科舉入門童生考試都參加不了。

　　若一個人八股文章做得好，又過了鄉(xiāng)試省試殿試重重關(guān)卡之后，才能賜你一個官身。當了官，又不得不在六部與地方之上經(jīng)歷磨煉，待他為人處世磨礪的八面玲瓏之后，方才有可能站在紫禁城這大明權(quán)力中心的朝堂之上。

　　而在成為朝臣之后，也只有張師傅這般做到了內(nèi)閣首輔，才有可能談什么功業(yè)。剩下的仍只是附首聽命的人罷了。

　　在這模擬人生世界中也是一樣，若是父親真的只是會做陶，我這一生的功業(yè)，最高不過是能燒出最好看做耐用的陶，打鐵種地也是如此。看來那系統(tǒng)所謂的成就，并不是指功業(yè)，就是這普通人所謂的一生所能做到最好的事情。

　　從系統(tǒng)之前的意思聽來，后世孩童是人人都能擁有這“教育終端”，自然不可能是人人俱是要做首輔才有成就的了。

　　怪不得我剛剛能在這世界自由活動，系統(tǒng)就說我已獲得了系統(tǒng)升級所必要的基礎(chǔ)積分，讓我選擇是否返回大明?？磥砦医虝赣H后世兵法帶來的成就，已經(jīng)超過后世的那些普通孩童了。

　　父親現(xiàn)在已經(jīng)手握羽部落的兵權(quán)，我只要幫助他先把司馬這個官位坐實，后續(xù)再看如何建立功業(yè)。

　　這個世界有崇侯虎，那就必然就有紂王帝辛，文王姬昌，武王姬發(fā)，好一個大爭之世！

　　我倒要看看到最后，這個天下到底是歸他周天子，還是歸我明天子。

　　天子，兵強馬壯者為之，寧有種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