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搖晃著腦袋,帶著遺憾的表情離開了仆人樓層。
隨后,小塔克將房門打開,歡歡喜喜的邀請柯西諾正式邁進(jìn)屬于他們兩的臥室。
剛才進(jìn)來的時候,柯西諾有注意到,他與小塔克所居住的仆人房位于兩棟四層樓房的其中一棟,還是在沿著階梯朝下的一間半地下臥室。
這一層,全都是在這棟豪宅工作的工人們的臥房。
“柯西諾!這間臥室是不是非常漂亮?”小塔克打開了房門,站在門邊做出恭迎姿勢笑問道。
柯西諾拎著棕色小皮箱走進(jìn)臥房,略作參觀,笑著點(diǎn)頭,“對,比起在史坦頓島山頂?shù)姆块g要大一點(diǎn)點(diǎn),而且房間里面的床鋪都是嶄新的呢?!?p> “沒錯呢,船長先生說,這棟宅子住的都是精英階層以及伺候精英階層的工人,所以理應(yīng)使用最好的家具!對了,這塊鏡子是歐洲買回來的喲,聽說非常昂貴呢?!?p> 小塔克興奮地在房間里面旋轉(zhuǎn)。
柯西諾拎著小皮箱走到一張實(shí)木衣柜前,把箱子放下,回頭打量了一眼。
房間內(nèi),陳設(shè)幾乎與山頂豪宅的仆人房相差不大,所不同的時,比以前還多出了一張比較精致的寫字臺,和燭臺,像是特別為他們兩個準(zhǔn)備似的。
“我現(xiàn)在就去后花園拜見索菲婭夫人,你呢?晚上不用陪伴他們讀書了吧?”
小塔克走過來,親昵地挽著柯西諾手臂,那份喜悅就像對待等候許久才歸來的哥哥似的,驕傲道:“現(xiàn)在有妮娜老師陪伴他們讀書,晚上,我就沒什么事情啦?!?p> “恭喜你!所以咱們要留住妮娜?!?p> “咦?妮娜老師才被船長先生雇傭不久呢,怎么……她說了要離開嗎?”小塔克有些詫異道。
柯西諾撫了撫小塔克腦袋,不太好解釋這件事,“有些事情,你還不明白,要不然,你先喝咖啡吃面包吧,吃完面包再去后花園找我?!?p> “嗯!謝謝你買的咖啡……”
柯西諾走出房間,穿過兩邊都是仆人房的走廊,拾級而上,來到一間十分寬闊的廳堂,廳堂兩邊都擺放著燭臺,將室內(nèi)映照得通體明亮。
幾名老阿姨傭人見到柯西諾,都是非常熱情的與他打招呼攀談。
柯西諾見到蘇珊大媽,還特別感謝了她慷慨提供皮箱。
“小事一樁!你剛回來,還沒有去拜見索菲婭夫人吧?她就在后院和孩子們玩兒,快去見見她吧……”蘇珊大媽笑著說道。
似乎知道柯西諾今晚回來,身負(fù)何種重任。
走出那間最大的廳堂,就是鋪好道路的后院。
后花園,有規(guī)劃整齊的花圃,花團(tuán)錦簇,花園中央的一塊綠油油草地上,索菲婭夫人就坐在一張白色的椅子上,看著年幼的孩子們在草坪上追逐嬉戲。
而妮娜則是站立在一旁,也在陪孩子們玩耍。
旁邊還有幾個專程負(fù)責(zé)照顧索菲婭的仆婦,她們無聊的跟著歡笑。
柯西諾邁步走過去,就有仆婦看到了他。
“噢!柯西諾!你度假終于回來了嗎?”索菲婭身邊的專職仆婦驚奇道。
索菲婭和妮娜聞聲,皆是下意識地扭頭看向從那邊走過來的人影。
“柯西諾,你回來啦?”晚風(fēng)中,妮娜窈窕身影矗立在一團(tuán)繁花簇旁,一身翠綠白花長裙隨風(fēng)飄動,她回過頭,眼眸微彎,溫柔笑道。
“是的,妮娜小姐,你好?!?p> 妮娜笑容明媚,輕眨眼眸算是回應(yīng)。
坐在白色椅子上的索菲婭,回頭瞥著家庭教師,對于她笑成了一朵花兒似的樣子格外厭惡,嘴巴撇了撇,又裝作什么都沒發(fā)生似的坐好。
她大概猜到,柯西諾度假歸來,按照慣例是應(yīng)該到她這個女主人跟前來匯報。
柯西諾走過來,并沒花時間與妮娜寒暄。
他走到索菲婭面前,恭敬道:“夫人,我度假回來了……”
“嗯,”索菲婭端出女主人的姿態(tài),端起一杯茶水,喝了一口問道:“聽說你和威廉一塊兒在做事?”
“的確有這么一件事?!?p> “既然船長先生并沒反對,你就和威廉好好創(chuàng)辦報社吧。”
“是的,夫人?!?p> 柯西諾回答得有條不紊,這時,他看到幾名伺候索菲婭的仆婦紛紛借口要去廚房幫忙,待她們一個個不懷好意的表情消失后,那群先前在草坪上追逐嬉戲的孩子們也奔過來了。
小科尼,也就是威廉的兒子,半張臉都布滿了褐色小雀斑的小屁孩。
他看到柯西諾也住進(jìn)了華盛頓新家,便是指著柯西諾,表情夸張,怪叫道:“守財奴!你終于回來啦!”
“是啊,科尼小少爺?!?p> 這時,威廉匆匆走過來,喚了一聲“母親”,便是拉著小科尼,責(zé)備道:“不許沒禮貌!”
然后,在索菲婭的注視下,威廉吆喝著幾個圍著柯西諾正打算取笑的孩子們離開了后院,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索菲婭見狀,頓時臉色一沉,站起身,打算回房。
柯西諾便道:“索菲婭夫人!請留步!”
“還有事?”索菲婭回頭,面露驚愕。
“呃,就是想和夫人您一塊兒欣賞一下后院的絕美景色,順便與夫人聊一下,本周由艾倫先生負(fù)責(zé)的溫哥華之旅……”
索菲婭大吃一驚,回轉(zhuǎn)身,大步走過來,“你說什么?”
“是這樣的,夫人,經(jīng)過一些打聽,我聽說溫哥華與魁北克那邊,這個季節(jié),風(fēng)景正盛,氣候溫和,比起曼哈頓這邊的濕潤,那里對于您的休養(yǎng)極為適宜,所以,您可以安心跟隨艾倫先生,埃塞琳達(dá)小姐一塊兒去做短期旅行?!?p> “是老家伙叫你來當(dāng)說客的?”
索菲婭不用思考,就曉得是這么一回事。
這讓剛要轉(zhuǎn)身,跟隨威廉與孩子們一塊兒離開后院的妮娜,漸漸放慢了腳步。
她正想聽一聽后續(xù),就看到索菲婭一根手指突然就指向了她,異常激動的質(zhì)問道:“是不是因?yàn)樗??!老家伙以為,把我這個女主人支開,就能如愿和她在一起嗎?”
妮娜大為震驚!
當(dāng)場愣住。
柯西諾見狀,心里暗叫不妙。
他連忙繞到索菲婭身旁,不敢站在她對面被當(dāng)炮灰。
“并不是夫人您所說的那樣!事實(shí)上,今天,我和船長先生一起去河邊散步,他看起來非常的焦慮不安,還提到了夫人您的身體,非常擔(dān)心您的健康,所以希望您能好好休養(yǎng),這樣,才能有精力管理這個大家庭?!?p> 妮娜則是紅著眼圈,垂著眼睛,迅速離開后院。
見妮娜終于離開,柯西諾緩緩地松了一口氣,因?yàn)楹笤哼@會并沒其他人。
至少,明面上是看不見一個閑雜人等的。
雖然他猜到,威廉與艾倫他們肯定并沒真正遠(yuǎn)離后院,而是躲在暗處偷聽。
大家都非常識趣,不讓索菲婭尷尬。
索菲婭見妮娜窈窕身影在后院消失,這才轉(zhuǎn)過身,冷哼道:“傻子都看得出來,老家伙想把我支開!如果我堅持不去度假呢?”
“夫人,這里別有旁人,咱們不妨把話說開吧?!?p> “盡管說吧!老家伙讓你傳什么話?”
“首先,據(jù)我了解,船長先生并沒有發(fā)生如其他人所揣測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這一點(diǎn),也請您相信他;其次,船長先生對夫人的身體的確是非常關(guān)心;
他說了,希望您以往日那般健康的身心來管理這個大家庭,畢竟,您應(yīng)是最清楚,這棟宅子里面還有好幾位年幼的范德比爾特家族的幼崽!
在紐約這座大都市,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繼承人身份,身邊是不可能沒有家庭教師陪伴成長!
假如您對此存有異議,那是不是表明,您不打算培養(yǎng)出色的下一代?
您是如此賢惠、聰明,我相信,您一定不會希望見到這樣一幕,將來,范德比爾特先生辛苦半生打拼得來的家業(yè),終將毀在庸庸碌碌的后代身上。
這一點(diǎn),您一定不會希望發(fā)生的,對吧?”
索菲婭氣得唇瓣顫抖。
她心里的委屈,無人能理解和體會。
就是眼前這個小助手,也體會不到她在痛苦的隱忍。
“遠(yuǎn)的不說,就拿威廉少爺來說吧,他的能力如何,您應(yīng)該非常了解。
這一次,我也是不忍看他被船長先生永遠(yuǎn)逐出華爾街,沒有翻身機(jī)會,所以才說服船長先生,與威廉少爺一起創(chuàng)辦報社。您想啊,假如他們夫婦這輩子真的只能經(jīng)營農(nóng)場,您認(rèn)為,小科尼將來能有很大的出息嗎?”
“相反,我認(rèn)為,小科尼不僅要有出息,而且必須有學(xué)識淵博的家庭教師陪伴,讓他盡快成長,將來才有足夠的能力繼承船長先生龐大的事業(yè)!畢竟,光陰如梭,船長先生都快60歲了……”
躲在暗處偷聽的幾個人,面色十分緊張。
尤其是威廉,他生怕索菲婭聽不進(jìn)去這些勸告,執(zhí)著的要與老家伙對著干。
同時,也很佩服柯西諾,居然能把索菲婭說的啞口無言。
半晌,索菲婭抬手,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水,哽咽道:
“如果這是老家伙希望的事情,那我就依照他的意思去加拿大度假吧!”
“這是夫人最為明智的決定?!?p> “不過,”索菲婭一改先前的忍辱負(fù)重般,抬起頭來,表情堅持,“在我離開家里的這段時間,讓老家伙解雇那名花枝招展的家庭教師!要是我回家的時候,她還在,我會不客氣,親自攆走她。”
柯西諾:“……”
他有些替妮娜感到冤枉的笑了笑。
“夫人,您這是在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不瞞您說,船長先生說過,如果您無法妥善管理這個大家庭,他會毫不費(fèi)吹灰之力賣掉這里的所有蒸汽船,前往歐洲!”
“你說什么?!”索菲婭大驚失色。
這個消息,令她原地踉蹌了幾步。
她直覺知道,這才是老家伙要對她說的狠話。
“他還說,你們之間的感情,如果真的到了那個地步,他會毫不留情與這個家斷絕一切關(guān)系!
夫人,假如那種不幸的事情真的發(fā)生,這將不止是您一個人的悲劇,更是這個龐大的家庭的一個巨大的悲劇!
你也十分清楚,這個家里的所有人,一百多號人都是仰仗老船長而生存。
所以,拜托您一件事:從現(xiàn)在起,大度一點(diǎn),別因?yàn)橐恍┲{言為難自己,也給膝下年幼的孩子們一點(diǎn)生存空間吧?!?p> 躲在暗處的,不止有威廉和艾倫他們。
還有妮娜。
他們?nèi)繉⒑笤旱恼勗捖牭靡磺宥?p> 老家伙這一打算,猶如一個驚雷,將他們?nèi)咳烁魇礁鳂討嵟男霓Z炸的稀碎。
他們不敢想象,若是離開老家伙的庇護(hù),他們這一大家子幾十口人的生活會是多么的糟糕,或許是暗無天日,堪比蝸居在貧民窟的移民。
威廉與艾倫相繼從暗處跑出來,來到索菲婭身旁,將她攙住。
“今天老家伙與你散步的時候,真的說過這些話?”威廉膽戰(zhàn)心驚道。
不等柯西諾回答,就聽到索菲婭拍著女婿艾倫的手臂,急忙道:“明天,明天就去加拿大旅行!”
“夫人,明天恐怕還不行,艾倫還得做仔細(xì)的工作交接?!笨挛髦Z平靜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