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大楊滿臉的茫然不解,褚西自然不可能承認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自己,于是趕緊轉(zhuǎn)移話題。
望望已經(jīng)透進點點亮光的窗外,褚西也顧不上周身的冰冷,直接翻下床,裹好絨斗篷就要去開門:
“天就亮了,今日還有很多事要做,
而頭一件就是搬家,還要去廷尉寺,
大楊哥,你也別睡了,趕緊起來收拾洗漱一下,幫忙搭把手吧!”
……
……
簡單吃過早飯,褚西拉著大楊將自己小棚屋里的東西,全都裝在筐里,挑去了原本屬于白鳳的鳳翎院。
剛?cè)雰?nèi)沒多久,就聽到了一聲聲狂吠,把大楊嚇得一顫一顫,恨不能直接打道回府。
褚西將他的衣服拽住,“大楊哥,不就是一條狗嘛,有什么……”
褚西的話還沒說完,通往白鳳主臥房那邊的月門里邊,便沖出來一只通體雪白、立起來比褚西高了兩倍不止的大型獵狼犬。
他都還沒來得及害怕以及拔腿奔逃,那只大白犬就已經(jīng)撲到了他的身上,將他整個摁在地上不說,還張著流涎的大口不斷吠咬。
饒是前世同不少警犬打過交道的褚西,此刻也有些懵逼,只能握住白犬前肢的同時,不停地偏頭以避開攻擊。
“大楊哥!大楊哥!你還愣著干什么,快幫忙把它弄開啊!”
雖然力量早已得到增強,但要與這蠻力的化身相抗,褚西倒底還是少了幾乎全部的底氣,只能求助于大楊。
誰曾想,膽小如鼠的那人,早在見到白狼沖出來之時,就已經(jīng)撂下挑子跑開了,此時正扒在院內(nèi)一顆大榕樹上瑟瑟發(fā)抖。
“小……小褚兄弟!這家伙……這家伙也太嚇人了!
我……我也幫不了你啊……”
聽著大楊顫顫的聲音斷續(xù)從遠方傳來,褚西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惜他一開始沒想過會被攻擊這個問題,所以身邊連個趁手的兵器都沒有,
眼見著白狼越咬越猛,褚西無可奈何,只好再次呼喚隊友。
“大楊哥!你要不想我被咬死然后永永遠遠做個負責采買的龜奴的話,就趕緊下來,
聽我吩咐,拾一塊大小適中,比較尖的石頭!等我數(shù)到三,就扔給我!”
褚西說完,就繼續(xù)拼勁全力和白狼撕扯。
大楊雖然聽見了他的話,但面對著比自己還猛的莽犬,他實在沒那個勇氣……
和疼痛、死亡相比,屈居人下而已,真的算不了什么!
見大楊猶猶豫豫仍舊不動,衣服和皮肉都被撕咬爛好幾處、已經(jīng)筋疲力竭的褚西,深知再等下去,自己非命喪于此不可,于是只能鋌而走險。
將力量相對較弱的左臂,主動送給白狼咬住。
然后趁其發(fā)力無法松口的當兒,再用匯集了全身所有力量的右臂,出拳直接轟在了它的鼻梁骨上……
然而褚西的這一拳雖猛,白狼也確實被痛得松口后趔趄了幾步,
但它的體型實在過于巨大,鼻梁骨也明顯比普通的狗結(jié)實了不少,
稍微緩兩下,它就再次向著褚西撲咬。
而且攻勢遠勝先前。
褚西的左臂已經(jīng)被咬掉了一大塊肉,劇痛與疲累之下,他根本無法再進行第二次攻擊。
就在白狼瞄準褚西的脖子,撲上去準備一口咬斷的同時,褚西因被其巨大的沖力撞到地上,再撞到了腦袋。
極短的時間里,褚西切實地感受到了自己腦部的震蕩。
兩頰的肉隨之顫抖,耳邊似有嘩嘩的水聲,
緊接著是嗡鳴,攪得他頭暈目眩,天與地都顛倒了一般。
但隨之而來的,并非意識盡失的空白,而是那片曾見過一次的瑩綠,和指示了敵方致命弱點的幾處地方……
雖然知道白狼會猛然發(fā)起攻擊,不過是忠于白鳳,想要保護領地的一種自發(fā)行為,并沒有什么過錯,
但此刻,不是它死,就是自己身亡,褚西只能依循本能……
上手觸了其中一個紅點之后,白狼果然嗷嗷叫著退開了好遠。
但它的戰(zhàn)力并沒有因此喪失。
面對實力遠不如自己的褚西,它稍微調(diào)整幾息,就又奔沖上前。
褚西本以為它會知難而退,正撐著地想要起身,卻再次被白狼咬住左臂,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面色慘白,呼吸急促得跟犯了心臟病似的,整個身子都跟著一上一下起伏不停。
好在被咬住后,白狼的形體就大致固定在了一個地方,褚西想要對付它就變得容易得多。
再抓一個紅點,白狼哀嚎一聲,倒在地上,鼻梁骨斷塌,血流不止……
為免它再次起來發(fā)動攻擊,即便褚西當下已經(jīng)感受不到威脅,但他還是繼續(xù)采集了另外兩處紅點……
當確認白狼絕對不可能再傷害到自己,褚西方才收手,后脫力地倒在地上。
直到這時,白鳳之前的兩個貼身婢女才捂著心口,一前一后地奔行而至。
看到倒在地上兩敗俱傷的一人一狗,她們連呼吸都來不及喘勻,就匆匆撲到身周幾個部位明顯塌陷的白狼身邊,
一邊呼喊,一邊流著淚給它擦血。
“小賤貨!你到底對它做了什么!”
擦著擦著,其中一人怒氣騰騰沖到褚西跟前,揪住他的衣領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質(zhì)問。
褚西彼時已被咬得血肉模糊,但她毫不關心,只在乎自家白狼的死活。
大楊在一旁看見,雖然不明白為何褚西只是輕輕碰了白狼幾下,它就變成了那樣,
整個過程顯得尤為詭異,
但當前的他,根本沒有心思細想。
因見著褚西被婢女之一奮力搖晃,血水隨著他的身體灑濺得到處都是,將下過一夜后、鋪起來的雪地染紅,
沒了白狼的威脅,大楊便大膽從樹上跳下,然后沖上前扒開那婢女的手:
“你干什么!沒看到小褚兄弟才是被傷害的那個嗎?
若不是你們自己沒管住這狗,讓它有機會撲過來,它也不至于被……”
大楊的話沒有說完,另一名還守在白狼旁邊的婢女,看到自家主人愛犬的慘樣,悲痛之余,卻想起了另一件事——
兩日前,在樂房被殺死的太醫(yī)丞柳景之柳大人身上,也有這類似的幾處外傷!
不過當時,王左監(jiān)并她們所有人其實都不相信褚西一個九歲的小娃娃,能把人重傷成那樣,
而且最后證明了柳大人系死于別人之手,所以那幾處傷,便沒有人再深究提及……
現(xiàn)在看來,這小東西果然有問題!
正當她細想之時,耳邊忽然傳來嗖嗖的兩聲箭鳴。
緊接著,便見兩名婢女,皆被貫穿喉嚨倒地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