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照常是文小鳶先睡,許冬坐在屋外月光下對“小彌勒”做一些整理。
前兩個時辰一切都很順利,但到四更,許冬打算了事休息的時候,一群不速之客的趨近給許冬嚇得夠嗆。
他能感知到有不下二十件高質量吞噬物的存在。
可想而知,西邊兒正往過趕的那群人修為、武力各方面有多高。
打是肯定沒得打了,就看能不能跑。
許冬顧不上猶疑,竄回房喚醒文小鳶,化為登云履,以最快速度遠離了他們住的客棧。
不知為什么,那群修士的確到客棧尋了人,可他們遍尋無果以后并未追來,似乎他們知道小鳶在客棧,是有人告知。
而正主兒不在人群中。
……
禹城一街道。
“小鳶,看來此次我們遇上高人了……”許冬的話格外沉重。
“為什么,你剛才不還說他們找不到人,離開了嗎?”
許冬深吸了一口氣,要文小鳶看右前方的街口。
時值深夜,月光傾灑如銀屑,只見遠處有一人慢吞吞地走……不,挪過來。
看身形像女子,坐在輪椅上,在一片屋宇倒影與月光的遮映下正緩緩而至。
文小鳶起初覺得她該會是個苦命的姑娘,不想坐輪椅的女子靠近他們的速度快得有些詭異。
眨眼的功夫,雙方相距已不足十丈。
這個距離讓許冬認識到對方的強大,也讓文小鳶看清女子的真容。
烏發(fā)薄唇吊梢眉,白紙似的一張玉面和文小鳶一樣沒有搽脂抹粉。
如果說女子渾身透著股病懨懨的勁兒,那么她的一雙清亮靈動的眸子絕對沒有受侵染。
她打量許冬、文小鳶時,二人都能清楚注意到女子的眉眼,仿佛暗室里的一星燭火。
三人互視幾息,女子率先開口:“我是大周惠帝二女,秦國大長公主李裳白?!?p> 李裳白,拋開身份不算,在中州也屬修為通神的人物。
許冬、文小鳶自然聽過有關她的傳言,但誰都不知道,李裳白癱了。
她要不開門見山地道出身份,看她身上穿的絳色綢裙、身下坐的木輪椅,多借許冬十顆腦袋都想不到她是誰。
李裳白沒一點架子,見二人俱不開口,歉道:“我尋你們,是有要事相詢。你們大可以相信我……我壽元將盡,不會貪圖你們的東西?!?p> 這點其實許冬不擔心,長公主是當朝皇帝周帝的姑姑輩,李裳白這大長公主就是周帝的二姑。
李裳白作為現(xiàn)今皇室地位最尊者,有大恩于先皇帝、周帝,周帝基本隔三差五就要到大長公主府磕頭請安,這女人的權柄之重,可見一斑。
人間無非權財富貴,她沒理由拿捏他們兩個,更沒必要。
“呵呵……大長公主殿下,既然是誤會,我們能合計一下兒嗎?”
李裳白淺笑道:“請便?!?p> 巨佬在前,許冬藏著掖著于事無補,因此話一說定,他便和文小鳶當場開始了專屬他們的“無聲”交流。
“怎么又一個會‘玄坤術’的?以她的實力,咱們跑不了啊!”
許冬糾正道:“不是跑不了,是不能跑。她說得對,混到她這份兒上早不屑于對我們這種小角色下手了,依我看我們跟她走一趟,死馬當活馬醫(yī)?!?p> 文小鳶擔憂不已:“她的目的哩?你不覺得這樣一個人主動找上我們,不合理?”
“多半和胥克的死有關,他們屬一類人?!?p> “詳細問問她找上我們的前因后果吧,做事細致些,總不會有錯不是?”
“可以。”
修為高如李裳白都癱了,文小鳶算是明白“玄坤術”的邪性之處。
她雖不想走,但李裳白主動來找,怎么都不可能允許他們走人。
沒辦法,打不過逃不掉,文小鳶只得寄希望于李裳白找他們的目的。
“公主殿下,我想知道,你找上我們的來龍去脈。”
“嗯~你們知道‘老?!瘑??”
“老常”,哪個?
許冬搖頭:“沒聽說過?!?p> 李裳白想了想,換了個問法兒:“你們有解決過一個叫‘老?!脑底诘茏樱瑢??我覺得你們能聽得懂我在說什么……”
看來昨晚他們聊到的問題成真了。
眼前李裳白的來意和已死的胥克大同小異,怪不得她癱了……練用“玄坤術”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
李裳白身份明擺著,許冬不抱有從李裳白手下逃脫的僥幸,故奉命唯謹是必要的。
“好吧,我們愿意走一趟?!?p> “不啰嗦”,在此刻,可以作為許冬對李裳白的試探。
她拿自己和文小鳶當人的話,自然會有誠意。
反之……他們應該找機會溜,哪怕希望渺茫。
李裳白不是強人所難,也不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天潢貴胄,她看出許冬、文小鳶的為難,和善道:“放心二位,我不僅不會傷害你們,事成之后還會予以你們好處?!?p> “小姑娘學的功法秘術、用的兵器法器、穿的綾羅綢緞應有盡有;公子你么……我有幾個未許人家的侍婢,到時候贈你做侍妾,都不妨的?!?p> ……啊這……
這樣的話,誠意足到讓人有點心動了……
李裳白可能沒察覺到文小鳶看許冬的幽怨,那小眼神兒好像在說“不準你收”。
“大長公主殿下言重了,我們當不起。”
“沒事兒~我有求于你們么,千萬別和我客氣……”
“不、不……您既是前輩,又身份高貴,折煞我們了……”
李裳白怎么說是李裳白的態(tài)度,許冬可不會真的僭越。
三人于街頭初步交流過,李裳白提出帶他們去自己下榻的地方,許冬一口答應。
“你們走近些,我?guī)銈?,會快得多?!?p> 李裳白不愧為當世修士的天花板之一,趕路用的功法能進行類似“時空遷躍”的短距位移,頻繁使用,速度快到許冬羨慕。
堂堂秦國大長公主,不會住禹城,她帶許冬、文小鳶進的莊園,估計是臨時下榻點。
稍后,在不知名莊園待客廳,喝茶的時候,許冬得出一個結論:
胥克死后不久李裳白就應該知道并往禹城趕了,否則大周國都距此八百里之遙,她怎么都得凌晨到。
這側面證明了許冬配合李裳白的明智。
昨晚還在想自己是不是局中人的他們,其實一早就是了……
他們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