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在李裳白閨房外被林蓉的爐鼎蓋擊中是倒霉,許冬想知道他在之后的十幾天接連遭遇厄運,能怎么解釋。
坐房檐吞噬銅鈴,讓新到的護衛(wèi)錯認,追得滿院跑;
陪長生赴布莊裁布制衣,無意撞破禹城某官員家小姐與情郎在試衣間水尿巴湯的好事;
教瑤兒前世蝶泳,下潛過深換不上氣險些溺斃,被迫化劍形保命,沉到湖底,最后是瑤兒救他上岸……
襯衣不知怎地夾帶了小鳶的肚兜,受李裳白所邀,到長悅閣用膳時險被看作“變態(tài)”……
許冬說不上來哪兒不對,就好像冥冥中有只鬼手在撥弄命運,給他難堪。
追溯厄運的開始,似乎和他幫李裳白脫不開干系。
連著三五次,用倒霉牽強作解,擱誰都得自我懷疑,須知爐鼎蓋事件以前,許冬的生活可遠沒有這么“精彩多姿”。
一個人想沒什么頭緒,許冬找上了李裳白,在她的閨房,說起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
“莫不是我的噩運轉(zhuǎn)移到你身上了?”李裳白問得有些多余。
話沒出口前,她就意識到許冬的窘迫根源,正是自己。
說到底,還是“玄坤術(shù)”的副作用不會那么簡單地消除。
“阿冬,這幾天,你有沒有身子不爽利的時候?”
許冬十分肯定:“沒有,就是倒霉?!?p> 體質(zhì)使然?
李裳白沒敢妄下斷言,保守地提出給許冬試試“玄坤術(shù)”。
“不~不到萬不得已別再用那東西了,”許冬語重心長道:“姐你知道的,我水火不侵、金剛不壞,無懼天災(zāi)人禍,主意我們可以慢慢想?!?p> “有你給的那一部彌補不足,如今也不能再用?”
許冬不假思索:“‘玄坤術(shù)’的邪是它窺測命理、亂法逆道導(dǎo)致,我覺得姐至此放棄它,是明智之選?!?p> “……罷了……”
口頭接受許冬寬解的李裳白實際上和林蓉似的,疑慮都壓在了心里。
因為兩人都沒好想法,氣氛一度沉悶。
李裳白斟酌許冬現(xiàn)狀時不經(jīng)意發(fā)現(xiàn)許冬在盯著她的腳看,低頭自視,恍惚明白了什么。
自己粉白嬌小的雙足,戳中了許冬內(nèi)心的薄弱處?
他倒是興趣廣泛。
話又說起來了,許冬有心待小鳶始終如一,身邊卻鶯鶯燕燕皆是美人兒,也不知道他能持守多久……
李裳白能感覺到許冬對妖沒有任何抵觸心理,相反,他對璣姝、朱雨等表現(xiàn)出一些不對勁的親和。
好像……好像被毛披鱗的她們身上有某些亮點,是他能甘之如飴的。
李裳白深知片面地把許冬一些異于常人的地方扯到他“原形為劍”上,不可取,所以李裳白愿意客觀看待許冬——看待他善待妖的行為。
許冬的為人毋庸置疑,李裳白屢屢蒙恩,結(jié)合前者,她的心理負擔(dān)不是一般大。
欠許冬太多了,還不上的那種。
她把許冬召之即來,即便許冬沒芥蒂,她怎會沒有?
觍顏忘恩,她不好受。
李裳白苦思竭想未果,眉間的愁緒引起許冬的關(guān)切:“姐,真別多心,你一定要做些什么的話,我這邊有部‘空明術(shù)’你試著看看,指不定有效?!?p> “‘空明術(shù)’……感覺不會有用……試試好了~”
李裳白沒矯情,接過“空明術(shù)”把一個儲物袋塞給許冬,并解釋說里邊的物什她拿著積灰,要許冬看有什么能吞噬的,只管拿去。
李裳白是真沒拿許冬當外人,儲物袋里百余兵器法器,形色物什,看得他眼花繚亂。
許冬粗略算了一下,排除不能作為吞噬物、當前水平他吞不掉的三十多件,有大概二十件適用。
暴富,純純的暴富。
這一刻許冬理解了那些得意年長阿姨乃至年邁阿婆的年輕人是什么心理。
不想努力,找已經(jīng)努力過,取得成功的異性寄生,從個別角度看,真不寒磣。
試想他要和自家小鳶苦哈哈地搞二十件吞噬物,得付出多少心血、精力?
主觀因素還不算完,他們做下案子,一系列后續(xù)因果等著他們。
稍有差池,文小鳶的性命就得送。
故相比之下有李裳白的慷慨,他們的日子好過得不是一點半點。
“姐,東西我收了,你呢,切莫自責(zé)……”
“呵呵,別忘我了老大的年歲,把你和小鳶加起來翻一番兒都不及我!”李裳白的一笑,看傻了許冬。
她身上的風(fēng)韻,或者說氣質(zhì)是不活三五百年都沒有的。
大浪淘沙,塵世淘人。
經(jīng)歷過,然后看淡,和生性涼薄就是云泥之別。
李裳白伸手在許冬面前揮了揮:“又出神兒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呀~”
許冬坐端身子,一本正經(jīng)道:“姐你這樣鐘靈毓秀的一個人,能與你有交際,屬我和小鳶的幸運?!?p> “數(shù)你嘴甜……”
“處了有些天了,我這么說千真萬確,沒有一點夸張的地方?!?p> 李裳白笑不露齒:“你不覺得姐年歲大,無聊透頂?”
“怎么會?不考慮壽數(shù),人要看心態(tài)而非和誰對比?!?p> 伸手不打笑臉人,何況許冬這“笑臉人”“干弟弟”李裳白頗有好感,好話是越聽越舒心。
“你說的對,心態(tài)最重要。”
李裳白換了個姿勢,盤腿坐到椅子里。
無視許冬的目光,親手給許冬斟下一杯茶,推到他面前,示意他自便。
皇室繁文縟節(jié)多得李裳白厭煩,因為這個,她的生父孝仁惠皇帝駕崩以后,李裳白開始無拘無束。
一是沒人管她,二是沒人敢管她,而三……
李裳白無心男女情愛,無心世俗追求,活得拘謹規(guī)矩,于道心無濟。
這些,半月前大伙兒涮鍋,李裳白擺開架勢胡吃海塞的時候就醉紅著臉和許冬說明過。
李裳白看得很開,都不打算找男人了,形象什么的便不重要。
許冬是一男的沒錯,但他也是李裳白通過“玄坤術(shù)”擇出的人。
做姐的跟弟弟都裝模作樣,就李裳白看來,實屬不智。
她得在許冬面前真實,方才會讓許冬覺得,她和他的相處,是將心比心的。
干姐弟并非虛名頭一個。
暫時受相識時日所限做不到多親近,不代表不能人為加快這一進程。
“吸溜~”
一小口溫茶落肚,李裳白深深地呼出一口郁氣。
“姐,‘空明術(shù)’要我教你嗎?”
李裳白稍一想,微笑頷首:“有你在旁,想來事半功倍,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又是不外人?!?p> 許冬說的,正合李裳白的意,他們確實不要做外人。
……
主仆同桌,其中“主”還是大長公主的身份,這種事不太可能發(fā)生。
但就在何園一個房間里,璣姝、瑤兒、朱雨、林蓉、長生五個侍女,圍坐一圈陪李裳白、許冬、文小鳶涮鍋。
沒有人、妖、劍的分別。
桌上,不勝酒力的文小鳶醉得倚在長生懷里,笑瞇瞇地嘟囔要再來一杯,把長生喝趴為止。
朱雨微醺,與林蓉說笑,兩人推杯換盞,吃的赫然是現(xiàn)殺的地鼠肉;
瑤兒赤足踩在凳子上,嘴邊道著行酒令,俏臉緋紅,沒顧忌自己穿著裙裝;
許冬一面參與游戲,一面向給他夾菜的林蓉致謝,笑得比數(shù)九寒天的艷陽都燦爛三分。
火熱氛圍下,連李裳白也手撐桌沿,等瑤兒嘴瓢罰酒。
“量窗量床又量墻,跳上床量窗,靠往墻量船~量瘡……額……”
李裳白端上一小碗酒,攛掇:“快干!”
瑤兒吐了下舌以飾尷尬,端起碗一飲而盡。
一股酒水順嘴角滑至雪頸,灌進領(lǐng)口,瑤兒渾然不覺。
此時此刻,窈窕的身子向外發(fā)散著酒水帶來的熱意,無限接近熾熱,讓瑤兒看起來和一枚汁水豐足的蜜桃無異。
“再來……”
李裳白一屁股坐上桌沿擲起色子,紗織長裙受形變臀肉的積壓而緊繃。
米黃的低襯、潔白的紗,肉感的臀兒、絕色的公主。
許冬知道,再穩(wěn)如老狗的干部,也禁不住這等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