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聽說漁陽縣在七八天前被亂兵洗劫過,裴懷秀就開啟了焦慮模式,原本隊伍里趕路效率最低的小少爺,一下子就變得既不怕苦,也不怕累,還不怕痛了。
葉安瀾體諒他擔(dān)心兄長,在不會對大家的身體造成不必要負(fù)擔(dān)的情況下,她稍微延長了每天的趕路時間。
起早貪黑走了三天,眾人總算遠(yuǎn)遠(yuǎn)望見了漁陽縣的其中一個城門。
城門處無人看守,只有空空的門洞、四分五裂的門板、黑乎乎的一層血漬,昭示著這座城池之前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看到這一幕,葉金奎和李氏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把葉薇、葉棠分別抱在懷里,捂住年紀(jì)最小的兩個孩子的眼。
裴懷秀反應(yīng)最激烈,他一邊干嘔,一邊含著眼淚就要進(jìn)城。葉安瀾耳尖,聽到他一直失魂落魄的低低喊著“哥哥”。
“你冷靜點(diǎn)兒?!彼焓志咀∨釕研?,“我們這就進(jìn)城,等找到住處,我就托人幫你打聽你哥哥。”
裴懷秀紅著眼眶回頭看她,“謝謝?!?p> 葉安瀾心下暗嘆,語氣卻一點(diǎn)兒沒軟,“深吸一口氣,然后把你眼淚擦擦,沒看到別人都一臉驚恐的繞著你走嗎?”
裴懷秀已經(jīng)習(xí)慣了葉安瀾偶爾冒出的扎心之語,他抹了把眼淚,跟著葉安瀾他們一起進(jìn)城。
城里也不干凈,雖然沒有尸體,但地上的血漬卻隨處可見,殘破的建筑也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會冒出一棟。
葉安瀾他們走了很久,才看到有家鋪?zhàn)娱T扉半開半合,看著像是在營業(yè)的。
街上的行人也不多,進(jìn)城一刻鐘,葉安瀾他們一共就只遇見了七個面容愁苦、行色匆匆的本城居民。
葉安瀾想找他們打聽一下哪里有客?;蛘呙窬涌晒┳庾?,然而每一次她表現(xiàn)出想要靠近對方的意思,對方就會跟見鬼了似的,拔腳就往相反方向迅速撤離。
次數(shù)一多,葉安瀾也是徹底沒脾氣了。
她自力更生,找了棟已經(jīng)人去屋空的宅子,帶著大伙兒直接住了進(jìn)去。
“爹、娘,你們先收拾一下這宅子,我出去看看能不能買些糧食回來?!?p> 和葉金奎兩口子打了個招呼,葉安瀾就帶著楊小桃出門去了。
裴懷秀待不住,不顧腳底已經(jīng)全是水泡,非要帶著慶淳,跟葉安瀾他們一起出門。
葉安瀾也不攔他,一行四人于是結(jié)伴去了漁陽縣最熱鬧、繁華的幾條街。
裴懷秀和慶淳一出門就開始跟人打聽消息,主仆倆只要逮到個看起來不是流民的人就會立刻湊過去,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原住民都樂意跟陌生人打交道。
他們一路問過去,那些原住民不是直接躲了,就是頗為敷衍的搖頭,根本不肯認(rèn)真聽他們問話。
裴懷秀越走越沮喪,慶淳也垮著張臉,一副天要塌了的模樣。
葉安瀾頗為無語,她把兩人帶到唯一一家大喇喇開著店門的雜貨鋪?zhàn)?,二話不說開始買買買。
粗糧面、白面、粳米、食鹽、紅糖、雞蛋、豬肉、排骨、活魚、布匹、草席、碗筷、杯子......
雖然每種東西的價格,相較平時都往上翻了一倍有余,但葉安瀾卻一點(diǎn)兒沒有省著花錢的意思。
她把自己這一路摸尸收獲的銅板、碎銀全都堆在柜臺上,“多的部分,小子想跟掌柜打聽個人?!?p> 留著一把山羊胡的胖掌柜小眼精光一閃,“哦?不知小哥兒要找什么人?”
葉安瀾轉(zhuǎn)頭看向裴懷秀,裴懷秀猛然回神,“找一個名叫裴懷玉的年輕公子,16歲......”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葉安瀾也沒聽出裴懷玉的長相特征,她打斷裴懷秀,“你會畫畫吧?畫一張你哥的畫像?!?p> 裴懷秀恍然大悟,借了掌柜拿出的紙筆,畫了一張他哥的畫像。
葉安瀾好奇之下探頭看了一眼,emmm......也不能說不好看吧,但就是不合適用來找人。
為啥呢?因?yàn)楦揪蜎]能畫出裴懷玉的個人特色。
不過這事兒她也沒辦法,她上輩子又沒學(xué)過素描啥的。
“掌柜見過他嗎?”
把畫像遞過去,裴懷秀一臉希冀盯著那胖掌柜。
胖掌柜搖了搖頭,“沒見過。不過既然收了這位小哥兒給的辛苦錢,這漁陽縣在下還是要幫小公子翻上一遍的。這樣吧,您給在下三天時間,三天后的這個時候,您來在下這里等消息?!?p> 裴懷秀有些失望,“那就有勞掌柜了?!?p> ***
又背又抱又拎,四人掛了滿身各種東西,踏著夕陽的余暉返回他們的臨時住處。
葉安瀾力氣最大,雖然拿的東西最多,但腳步卻是四人當(dāng)中最輕快的。
她走在隊伍最前面,滿心都是晚上吃什么,明天吃什么,如果不是身后還跟著三個人,她都想邊走邊哼歌了。
“額......”轉(zhuǎn)過街角,葉安瀾正打算邁步走進(jìn)巷口,眼角余光卻突然瞥到一個被繩索牢牢捆住的俊美少年。
看到少年紅腫的手腕、帶淚的臉頰、被破布堵住的嘴,以及正吭哧吭哧準(zhǔn)備把少年搬上驢車運(yùn)走的兩個男人,葉安瀾原本的好心情頓時不翼而飛。
她把東西堆在墻邊,“小桃,這些也交給你們幾個了。”
楊小桃一愣,正要應(yīng)“是”,葉安瀾卻已經(jīng)大步流星朝著那三個人走了過去。
她伸手扯出少年嘴里的那塊破布,“說說吧,你們這是干什么呢?拐賣人口?”
剛把少年丟到驢車上的兩父子一臉兇狠,臉上生了個大痦子的中年男子直接出言威脅,“我們干什么關(guān)你什么事?我勸你最好不要多管閑事。”
年輕的那個則是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葉安瀾,“爹,這個也不錯,應(yīng)該能換二十兩?!?p> 楊小桃:(ΩДΩ)她不是就只來遲了一點(diǎn)點(diǎn)嗎?怎么感覺像是錯過了一出精彩大戲的樣子?話說,居然想要賣了她家姑娘,這倆怕不是沒見過死字怎么寫吧?
葉安瀾倒是沒像楊小桃以為的那樣,直接給這對父子一些教訓(xùn),她正忙著給那俊美少年松綁,暫時顧不上這對打她主意的父子。
只是對方卻不可能就那么眼睜睜看著她放跑那俊美少年,這對父子對視一眼,然后齊刷刷朝著葉安瀾撲了過來。
十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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