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歸隱
王尋看著那高俅遠(yuǎn)去,也是毫無辦法。
只眼見那黑沉著臉的宋公明是臉色瞬間松了下來,還帶著些許安慰的笑意,朝著氣勢洶洶的魯智深道:“智深兄弟,切莫動氣。”
魯智深把那百來斤重的禪杖放下,立在右側(cè),側(cè)臉橫聲道:“公明哥哥要擒拿林教頭,灑家怎個能不動氣?”
“誒!”宋江擺了擺手,善聲道:“智深兄弟誤會宋江了,宋江怎會要擒拿林教頭?”
魯智深卻聽得愈發(fā)氣悶了,冷聲道:“莫非剛剛還是我聽錯了?公明哥哥剛剛口中沒發(fā)令?”
宋江卻也不動怒,仍是笑著道:“哪里,剛剛不過是做給那高俅看的罷了,我怎會真要擒拿林教頭。”
又看著王尋二人接著解釋道:‘那高俅官至太尉,又是大宋皇帝心腹,如今又恰好帶著御旨來我梁山招安,林教頭出手,打殺的不僅僅是那高俅,更是那大宋皇帝的臉面?!?p> 魯智深一個耿直漢子,哪里懂得這么多彎彎繞繞,只是道:“灑家卻不曉得那么多?!?p> 宋江是嘆了嘆氣,道:“林教頭打了大宋皇帝的臉面,那高俅又正當(dāng)前,我若不做點(diǎn)什么,那高俅回去指不定會向大宋皇帝說些什么話呢!”
又看著王尋好聲道:“我哪里是要擒拿林教頭,我只不過是想要保下林教頭??!”
王尋看著他那真真切切的樣子,卻也不知他心里是否也如此真誠。
只是說道:“那高俅本就是一個反復(fù)無常的小人,他不論怎樣回京,也不會說什么好話?!?p> “這我豈能不知?如若他無事回去,他自說,我們自做,大宋朝廷未必沒有明辨是非的官員?!?p> “只是如今他吃了大虧,又受了傷,怕是給了他更好發(fā)難的理由?。 ?p> 宋江正搖頭嘆息著。
武松是走出來喝道:‘那不如把高俅那廝抓回來殺了,也就一了百了,在這梁山泊上天天大碗吃酒,大塊吃肉,豈不快活?’
王尋聽得是內(nèi)心一喜,但是宋公明的話一落下,心又迅速涼了下來。
“這可不行,我等都是忠義好漢,聚在這梁山,實乃受了冤屈,不得已而為之。”
“如今招安有盼,既能洗刷冤屈,不背上那青史罵名,又能為國家社稷建一番功業(yè),造福百姓,何樂而不為?”
宋江一番話語細(xì)細(xì)道出,四周也有不少頭領(lǐng)微微點(diǎn)頭,像是十分贊成一般。
經(jīng)歷剛剛的局面,這個時候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個個也不知在想什么。
智多星吳用是走出來和稀泥笑著道:“都是自家兄弟,切莫傷了和氣,回寨歇息去吧!”
“對,對對,回寨吃酒,吃酒。”一眾頭領(lǐng)也是起哄道。
如此,百來號人又分乘數(shù)條小船,朝著那山寨駛?cè)ァ?p> 水浪濤濤,不甚平靜。
王尋的心也是隨著那水浪一樣,起起伏伏。
心里又暗暗開始思索起來,高俅不死,他不能活。
還有那宋公明接下來是否會對付自己還是個未知數(shù)呢!
好的壞的全讓他占了,誰又知道他宋公明背地里會做出什么來。
半刻,下了船,回了山寨,宋江又領(lǐng)著百來號人在那忠義堂內(nèi)吃喝起來。
吃喝中,宋江還親自來跟王尋道歉,笑著個臉,王尋當(dāng)然不會不給面子。
二人是如同推心置腹一般又說了些好會兒話。
宋江也不知是醉了還是如何,口口念著:“我對不起林教頭啊!沒能讓林教頭報的大仇,是我宋公明的過錯,我宋公明該死?!?p> 說著說著竟是流出淚來,一旁忙又是有人拉著勸著,幾番吃喝鬧騰之后,一個個東倒西歪。
幾個在一旁照料的小卒嘍啰,也是各自把一群人攙扶回房歇息。
入夜,朗朗繁星。
忠義堂西邊房內(nèi)。
眉分八字,身軀九尺如銀,威風(fēng)凜凜,儀表非凡的盧俊義雙手負(fù)在身后,雙瞳緊緊盯著那身前站立的英武青年。
那英武青年臉色慘白,氣息虛浮,許是身體受了些傷勢。
“好你個燕小乙,沒想到你膽子現(xiàn)在這么大?!北R俊義看著眼前的英武青年,是氣的須發(fā)立起。
燕青是身軀一顫,不解的道:“主人,不知小乙做錯了何事?”
盧俊義發(fā)聲質(zhì)問道:“我讓你在那小道守著,你為何放那林沖過去?”
“小的不是那林沖的對手,實實守不住他!”燕青趕忙拱手答道。
“哼!”盧俊義冷哼一聲,左手從身后取出,右手順勢甩袖,又側(cè)著身子道:“你是我家養(yǎng)大的,你的本事我清楚的很,論拼殺你確實敵不過他。”
又把身子轉(zhuǎn)過來,指著燕青可氣的道:“但是你不與他正面硬拼,憑你的功夫想纏住他,拖住他,實實不難。”
燕青又趕忙解釋道:“那林沖本事厲害的緊,而且他為了報仇,情緒十分激動,拳腳兇狠,小的一下子大意,被他擊中了肩部,再難擋他。”
盧俊義是擺了擺手,卻是不信,只是淡淡道:“幸虧高俅沒死,如若他死了,只怕我再想下這梁山,那可就真難了?!?p> 燕青心里也是頗為復(fù)雜,當(dāng)初主人不信他言,又經(jīng)陷害,受盡了折磨,被逼無奈才上的這梁山。
如今主人心里在想什么他很清楚,只是下了梁山之后呢?
這大宋朝廷真的會善待他們么?
于是便輕聲問道:“主人真想接受招安?下這梁山?”
盧俊義一聽,情緒頗為激動,是喝道:“我河北玉麒麟盧俊義是何等樣人?怎能在這梁山落草做一個不堪的匪寇?”
“那招安之后呢?”
“招安之后?那必定是建立一番功業(yè),揚(yáng)我名聲。”
“可是這大宋朝廷真的會讓主人好好建立一番功業(yè),而后余生安穩(wěn)么?”
“你什么意思?”盧俊義不解的問道。
燕青是答道:“梁山這么多人,始終是大宋朝廷的一根刺,哪怕是招安,這根刺不拔干凈,大宋朝廷不會放心?!?p> “那你說該如何辦?”盧俊義又問道。
“依我看,主人不如歸隱--”
“歸隱?”盧俊義面露思索。
片刻,面帶不屑,放聲道:“我堂堂丈夫,大好年華,胸中熱血焉在,不思建功立業(yè),豈有歸隱之理?”
“主人!”燕青還待繼續(xù)勸說。
“休要多言!”盧俊義卻拂袖轉(zhuǎn)身往屋內(nèi)而去。
留的燕青在那院里愁眉不展,愣愣發(fā)呆,也不知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