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誰膽敢毒殺皇后?”得到消息的王甫暴跳如雷。
他雖然一直在謀算皇后,可他也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絕對背不起殺死皇后的罪名,這也是他一直處心積慮誣陷皇后、而不是直接動手的原因所在。
可他千算萬算,沒算到皇后這時被人害死了。
皇后這時候被害,對他太過不利。
他前腳私見皇后,后腳皇后就被毒殺,怎么看,他王甫也擺脫不了嫌疑。
這是一口巨大的黑鍋,王甫怎么都不可能甩掉,而且這樣下去,他之前設(shè)局的事也極有可能暴露出來。
王甫沒想到,他算計了別人一輩子,臨了卻也被別人給算計了。
他在宮中縱橫多年,第一次有了局面超出掌控的無力感,還有種冷汗津津的恐懼。
王甫沒想錯,宮中凡是聽說皇后被毒殺的人第一時間就認為是王甫指使的,連皇太后也不例外。
很快,皇太后的傳召就來到了王甫這里。
王甫帶著忐忑的心去了永樂宮。
“王甫,汝好大膽!如何敢害死皇后?”董太后還未等王甫見禮,就劈頭質(zhì)問。
“太后,甫著實冤枉啊?!蓖醺渫ㄒ宦暪蛟诘厣希Ц娴?,“王甫膽子再大,也不敢害死皇后??!”
“汝還有膽喊冤?那我問你,汝今日是否單獨私見過皇后?”
“是!”王甫臉色晦暗,怏怏答道。
太后又問:“汝與皇后說了甚么?為何汝剛見過皇后,皇后就毒發(fā)身亡了?”
“我——”王甫支支吾吾不知該如何回答。
“莫不是汝帶去毒藥,逼皇后服毒自盡?”
“不,不,王甫絕沒有那樣做?!蓖醺B連擺手,辯解道,“應(yīng)該是那送飯的小黃門所為?!?p> “那小黃門何在?”
“小黃門——”王甫又卡住了。
“汝是想說小黃門畏罪自殺了吧?”董太后嗤笑一聲,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小黃門上吊而死的消息。
“聽說那小黃門曾是你王甫的下屬,一向與你來往密切,汝如何解釋?”
王甫道:“太后,王甫并非蠢人,如果真要謀害皇后,又怎會留下如此多顯而易見的破綻。此事背后一定有陰謀,定是有人害死皇后并欲嫁禍于我,還請?zhí)竺鞑臁8σ嘀约合右勺畲?,為證清白,請?zhí)蠼o我?guī)滋鞎r間,我定能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p> “查?哪有讓嫌犯查案的道理?”董太后斥道,“任汝如何狡辯,也脫不了干系,汝還是想想如何向天子交代吧!”
說到這里,董太后呼道:“來人啊,將王甫押入詔獄,等待陛下回宮嚴審。”
之前早已有中黃門冗從在一旁候旨,此時聽到太后懿旨,當即有兩人上前,反剪起王甫雙臂。
“太后,太后,王甫冤枉。”王甫不敢掙扎,只是連連喊冤。
“押下去!”董太后喝道。
侍衛(wèi)不再理會王甫叫喊,拖著他就走。
看著王甫被帶走,董太后并沒有輕松下來,反而焦慮地癱軟下來。
她很清楚,皇后之死不僅王甫有嫌疑,她這個太后也有拋不開的責任,甚至說她有嫌疑也不為過。
因為關(guān)押皇后的決定畢竟是她下的。
另外,王甫所說也有一定道理,王甫雖有陷害宋氏的動機,但王甫并不一定是真兇。
宋皇后之死有著諸多疑點,其是被人毒殺或者自殺,那小黃門是畏罪自殺還是被滅口,都有可能。
如果宋皇后是被毒殺,而真兇又不是王甫,那么她也好,王甫也好,全被人利用了。
想到這里,董太后感覺頭皮一陣陣發(fā)麻。
她此時非常后悔,后悔當初為何要管巫蠱之事,明知天子查過此事并壓了下來,她又何必攙和!
現(xiàn)在宋氏因此事而死了,她該如何面對天子?
哪怕她知道天子與宋氏關(guān)系不睦,可畢竟宋氏是皇后,皇后非正常死亡,影響太大,哪怕她這個太后也難以交代。
“封谞!”
董太后強打精神,吩咐封谞道:“汝前往上林苑,與張讓等人聯(lián)絡(luò),派人將天子找回來?!?p> 封谞走后,董太后又傳旨道:“蹇碩,汝前往通知五官中郎將董重及衛(wèi)尉劉寬,戒嚴兩宮,封鎖皇后故去消息。無我旨意,任何人不得隨意出入宮門。一切待天子回宮,再行發(fā)落?!?p> 顯然,董太后不敢繼續(xù)處理皇后死亡事件了,只能忐忑地等待著天子回宮。
……
董太后掛念著的天子劉宏還不知道他才離開雒陽幾天,宮中就發(fā)生了大案子。
他安排了親信在上林苑中給他傳遞突發(fā)消息,沒那么快送到他手中。
但即使知道有事,劉宏也并不擔心,他并不是一點哈數(shù)都沒有地出來浪。
出來前,他已做了一定安排,宮中有皇太后主持,只要不是太后想改朝換代,就不會有他應(yīng)付不了的事。
最關(guān)鍵的是兵權(quán),只要兵權(quán)不失控,局勢就不會失控到哪里去。
那么兵權(quán)會失控嗎?不會。
目前京城的兵權(quán)分幾部分。
皇宮內(nèi),有羽林軍、虎賁軍、衛(wèi)尉、中黃門冗從,還有五官中郎將手下有小部分兵力。
羽林軍被劉宏調(diào)給皇甫嵩訓練去了,虎賁軍也被劉宏帶出;衛(wèi)尉劉寬,不會有問題;中黃門冗從人少,還分成了兩部分,一部分在大長秋曹節(jié)手中,而另一部分被蹇碩統(tǒng)領(lǐng),蹇碩表面上是靠向王甫的人,卻實際是劉宏的心腹,關(guān)鍵時候可不會聽王甫的;五官中郎將是董重,董太后的親侄子,屬于太后的勢力。
而皇宮之外,最大兵力是北軍五校,其次為執(zhí)金吾及城門校尉。
北軍一個營在段颎手中,其他幾個校尉分別是:士族袁逢,宗親劉納,大長秋曹節(jié)之弟曹破石,中常侍趙忠之弟趙延。這五個人完全屬于不同派別,相互牽制,再加上段颎被劉宏授予了臨機節(jié)制權(quán),北軍就輕易動彈不得。
執(zhí)金吾是皇后之父宋酆,以皇后的處境,無數(shù)雙眼睛盯著,就等他犯錯,宋酆不敢造次。
所以全部兵力都不可能在劉宏離開幾天內(nèi)發(fā)生變故,兵權(quán)更不可能被某一個人或勢力抓到手上去。
劉宏反而希望有人在他離開期間搞事,暴露的賊子遠比暗中的黑手好處理。
劉宏此時正安心地坐在離黃忠家不遠的一個山坡上,津津有味地看一場好戲。
這場戲的主角正是劉宏曾在心中暗暗比較過的黃忠與呂布。
除劉宏之外,還有十多名觀眾,都是跟隨劉宏的親信。
此時,眾人已經(jīng)知道,黃忠與呂布等人一樣,也是被天子看重,同批征召的應(yīng)夢之將。
只是黃忠第一次被征召時,竟然拒絕了天子。
而天子卻微服前來南陽,可見對黃忠的器重。
這自然讓眾將心中有些吃味,無不存有驗一驗黃忠成色的想法。
對于武將來說,切磋武藝是最直接的驗貨手段。
在眾人的攛掇之下,呂布就這樣與黃忠對上了。
此時兩人已切磋了一番拳腳,在實力接近又不可生死相搏的情況下,并沒有分出高低。
同樣的原因,兩人也不好擅動兵刃。
本來可以到此為止,皆大歡喜,可呂布終究存著好勝之心,于是提議比試射箭。
呂布知道,黃忠本是獵戶,射箭自然是看家本領(lǐng),若他能在射箭上勝過黃忠一籌,誰強誰弱也就一目了然了。
黃忠得天子看重,在天子面前也不愿示弱,自是同意。
兩人讓劉陶做裁判。
劉陶道:“古有楚人養(yǎng)由基百步穿楊,汝二人不妨效仿之,如何?”
兩人對視一眼,雙雙點頭。
劉陶指著遠處一棵梧桐樹上的鳥巢,道:“那處鳥窩據(jù)此約有百步,二位就射那鳥窩吧,落點更靠近中心者為勝?!?p> 呂布瞥了黃忠一眼,道:“漢升兄先來?”
黃忠推讓道:“奉先遠來是客,汝先。”
呂布道:“不若同時發(fā)箭,如何?”
“也好。”黃忠點頭。
二人均取弓在手,搭箭上弦。
劉陶發(fā)一聲喊,只聽弓弦響處,兩支箭已離弦而去,只一瞬,就雙雙釘在鳥巢之上。
“嘰嘰——”
在眾人正分辨兩支箭的位置時,突然那鳥巢中撲棱棱飛起幾只麻雀。
“看吾射之!”
呂布呼叫一聲,又快速抽出一支箭,也不見瞄準,嗖地將之射出。
黃忠聽呂布喊,就知曉他的意思。
在呂布搭箭之時,黃忠也不緊不慢地抽出一支箭,扣在弦上。
眼見呂布的箭飛出,黃忠也迅速松開弓弦。
“嗖!”
黃忠的箭后發(fā),卻似乎速度更快,直追呂布箭尾。
果然,兩箭最終并駕齊驅(qū),幾乎同時命中目標。
隨著兩聲凄厲的慘叫,空中已然少了兩只麻雀。
“著了!”呂布興奮地笑著。
眾人都呼和著去看戰(zhàn)果。
“安睿,汝以為,二人誰勝誰負?”劉宏坐著未動,問在一旁護衛(wèi)的王越。
王越看著遠處樹梢上的鳥巢,上面的箭支幾乎微不可見。
他細想一瞬,答道:“應(yīng)是黃漢升箭術(shù)略勝一籌?!?p> 劉宏又問另一邊的李儒:“文優(yōu)以為如何?”
李儒道:“呂奉先銳不可當,先聲奪人,黃漢升老成持重,后發(fā)制人。儒以為二人平分秋色?!?p> 劉宏笑而不語。
李儒又道:“其實最大的贏家應(yīng)是陛下才是。陛下能得此等虎將為爪牙,興復漢室,指日可待?!?p> “文優(yōu)此言,若傳將出去,那些名士少不得給汝一個佞臣之評?!眲⒑曛钢钊逍Φ?。
李儒正色道:“儒所說皆為肺腑之言,他人如何評說無關(guān)緊要?!?p> “善?!眲⒑曩澚艘宦?。
停頓了一會兒,轉(zhuǎn)而道:
“朕意在繡衣衛(wèi)之下設(shè)鷹、蝶二衛(wèi)。
鷹衛(wèi)在明,以侍衛(wèi)治安、巡查緝捕為主。
蝶衛(wèi)在暗,以細作用間、刺探機密為主。
文優(yōu)以為如何?”
李儒不知道天子突然與他說這些有何用意,他感覺這事有些敏感,不敢發(fā)表意見,于是答道:“此事全在于陛下,非儒所能參詳?!?p> “文優(yōu)以為,對蝶衛(wèi)而言,何種素質(zhì)最為關(guān)鍵?”劉宏好似沒聽到李儒的話一樣,繼續(xù)追問。
李儒無奈,只得答道:“機警過人,擅于應(yīng)變?!?p> 劉宏心底暗贊,這李儒還真不錯,直接抓住了間諜特性,不過劉宏還是搖了搖頭。
李儒想了想,搖頭道:“恕儒駑鈍?!?p> “安睿以為呢?”劉宏又問王越。
王越不假思索道:“忠誠,對陛下之絕對忠誠?!?p> 劉宏笑了,不枉他對王越的看重。
王越雖沒有李儒聰明能干,可正因為如此,才心思純粹,忠誠度更高。
李儒此時也醒悟過來,他擔心劉宏多想,忙開口解釋,“儒……”
他才開口,劉宏就制止了他。
“朕若將蝶衛(wèi)交于文優(yōu)組建并統(tǒng)領(lǐng),文優(yōu)可愿意?”
李儒心頭一震,抬頭看時,正與劉宏的視線撞個正著,李儒連忙低頭避過。
李儒的神情全被劉宏看在眼里。
劉宏頗具意味地笑了笑,卻沒有出聲,等待著李儒的回答。
劉宏看得出,李儒正陷入糾結(jié)之中,這也在情理之間。
從李儒主動向公車署上書,希望能參與殿試一事可以看出,他自負其才,渴望出人頭地。
而被劉宏指使協(xié)助王越組建繡衣衛(wèi),他也能兢兢業(yè)業(yè),盡心盡力,無不有借此更上一層樓的心思。
可這蝶衛(wèi)畢竟不一樣。
李儒是聰明人,定然能從蝶衛(wèi)的功能看出,成為蝶衛(wèi)統(tǒng)領(lǐng)就意味著他只能在暗地里活動,無法像普通朝臣那樣光鮮地參政輔政,更可能會成為朝臣、士族所痛恨、攻訐的對象,甚至可能會留名青史,遺臭萬年的那種。
這是李儒這種儒生出身之人從未設(shè)想過,也基本不敢去想的道路。
可另一方面,這對李儒來說未嘗不是一個難得的機遇。
只要他點頭,他就能一躍而成為天子心腹之人,也能以另一種方式去施展才學,實現(xiàn)抱負。
這種優(yōu)劣同樣明顯的差事真不是一般人所能短時間決斷的。
可令劉宏意外的是,李儒并沒有考慮太久。
“陛下有所命,乃是對儒之信重,儒愿為陛下解憂?!?p> 劉宏佯勸道:“不必如此快做決定,若汝心中尚有疑慮,不妨多考慮兩日?!?p> “謝陛下寬待,不過儒已考慮清楚?!崩钊逄痤^,面色坦然。
劉宏盯著李儒投射過來的目光,看出了其中的堅定與決絕。
劉宏此時有點相信李儒先前說的不怕當佞臣是真話了。
“善?!眲⒑暾嫘馁澋溃半逈]有看錯人,文優(yōu)擁有非凡之決斷力,此正是蝶衛(wèi)統(tǒng)領(lǐng)的合適人選。”
“謝陛下謬贊?!彪m是自謙,但李儒神情間卻透著滿滿的自信。
劉宏懶得體悟其內(nèi)心想法,而是交待李儒道:
“朕已寫好一個關(guān)于組建及訓練蝶衛(wèi)的大致框架,待回到雒陽后再交給文優(yōu)。
不過當前即有一個需要用到蝶衛(wèi)之任務(wù),文優(yōu)需盡快在當前繡衣衛(wèi)中物色到一批適合蝶衛(wèi)之人選,做好相應(yīng)任務(wù)部署。
此亦算是一次實戰(zhàn)歷練吧?!?p> 李儒驚訝中帶著興奮,“還請陛下吩咐。”
劉宏道:“先不急,此任務(wù)還需一人主導,朕已有打算,稍后再與汝等一同細說。”
劉宏說話間,其余諸人已看過比箭結(jié)果,正說笑著向這邊走來。
劉宏站起身,向山坡下走去。
與眾人會合后,劉宏笑問:“結(jié)果如何?”
史渙舉起手中的物事,笑答道:“二位將軍皆箭術(shù)高超,此次比試黃將軍略勝一線?!?p> “噢,看來結(jié)局也很精彩啊,讓朕見識一番二位將軍神箭?!?p> 劉宏笑著接過史渙手中的物事。
那是兩支箭和兩只麻雀組成的一個奇怪組合。
兩支箭同時穿透了其中一個麻雀,而有一箭在穿透第一只麻雀后又繼續(xù)射中了第二只,另一支箭卻沒有。
劉宏看了看箭尾的標記,見串聯(lián)雙雀的正是黃忠的箭。
結(jié)果再明顯不過,黃忠一箭射中兩支麻雀,而且射中的第一只還與呂布所中相同。
不論是不是運氣,單從結(jié)果看,黃忠箭術(shù)的確更甚一籌。
“漢升與奉先果然神射,回雒陽后各賜錦袍一件?!眲⒑旮吲d地笑道。
“謝公子賞賜?!眱扇嗣笆值乐x。
“好了,汝等自便?!眲⒑昵采⒈娙耍瑓s招呼了李傕一聲,“稚然隨我來,我有事與汝相商?!?
白衣天子
上一章炸出那么多人,還以為沒幾個人看書呢!對書的情節(jié)有不同看法很正常,只要不罵人不帶節(jié)奏都歡迎討論。 另外小小地建議一下某些書友,看書需要慢點看,不要一目十行沒看清楚就上噴。要我寫不帶腦子的小白文反而更容易,但不試試還真不知道有那么多看慣了小白文把自己也看成了小白的人。 看來寫得太真實太符合史實背景和邏輯不少人都接受不了,那些不顧史實背景瞎掰活的反而無數(shù)人點贊,這就是網(wǎng)文環(huán)境嗎? 噴人罵人帶節(jié)奏的請繞道,反正本書數(shù)據(jù)也不咋地,少幾個不支持的反而會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