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余章認清自己，放棄華清
“命運啊，好深奧的詞。
既如此，那朱大彪就只有認命了?！庇嗾聼o奈地嘆息一聲。
“你現(xiàn)在，還不到可以影響別人命運的地步。先拯救自己，操心成績吧，其他一切隨緣?！甭穳暨b道。
“放心吧，努力了一個寒假，成績怎么可能不優(yōu)秀呢？”余章露出自信的微笑。
旋即，他站在成績榜前，望著自己436分，25名的成績陷入了沉思，表情沮喪、震驚。
其實中等成績，和他之前各個墊底的科目比起來，進步已經(jīng)算是很不錯。
學習，雖不能一步登天，可也不會慢如蝸牛。
余章并不是能舉一反三，過目不忘的天才，他很平凡，甚至是平庸。成績之所以能爬到班上平均水平，百分之九十都要歸功于堅持。
但他同樣也是個野心勃勃的人啊，怎能甘心如此成績？
可事已至此，還能怎么辦？當然只能繼續(xù)默默努力，靜待厚積薄發(fā)的那天了。
路夢遙剛走上來，卻不看成績榜，目光直勾勾盯著余章。她見他面色鐵青，故不好意思問他成績，怕扎他的心。
余章這才將目光投向榜尖。
第一名固若泰山，仍然是何言心。
路夢遙在上學期期末考試中成績幾乎墊底，可她這次的名次卻如噴泉般上沖到了第二名，只比何言心低了兩分，給人一種坐過山車的感覺，很是教人意外。
成績榜再往下的，余章沒有多看，因為不在意。
余章抖抖身子，振作精神，強行擠出微笑，看向身旁的路夢遙，“恭喜你啊，成績終于正常了。
甚至這次考試，是你最接近何言心成績的一次。如果英語科目不拉你十六分，這次考試的第一就是你?！?p> 路夢遙倒是對此不在意，她真正在意的只有余章。
不過她還是笑了笑，偽裝一下。
在意余章，也不能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以免生出不必要的麻煩。
“你考的才是最好的！論進步，沒人比你更多！”路夢遙和顏悅色地對余章說話，順帶當著眾人面拍了拍余章的屁股，搞得他一臉?gòu)尚?，似乎是從路夢遙的話中感受到了成績進步的喜悅。
……
……
謝詩雨走進教室，班內(nèi)同學仍然對月考成績聊的熱火朝天。
經(jīng)過腦筋急轉(zhuǎn)彎一事，謝詩雨在班內(nèi)的威望無疑下降，給同學們留下了溫文爾雅的友好印象，所以他們有膽量如此調(diào)皮。
謝詩雨倒也不急，這丟小事于她而言沒啥，同學們又不是真的揭竿起義……
她兩手抓著英語書，在桌面上敲了幾下，教室里瞬間便安靜下來。
“上課前，先講件事。學校方面安排了體育、美術(shù)方面的藝體班，要學藝體的，在科代表貝萌萌處報名。
學藝體的好處，就是將來配合高考分數(shù)，能輕松考上較好的大學，學習成績較差的同學要鄭重考慮。
當然，這會占用你們周末的休息時間。
余章，你聽見了嗎？這無疑是你的一次機會，可要狠狠把握住?！?p> 謝詩雨看向正望著窗外發(fā)呆，單手托著下巴的余章。
“?。柯犚娏??！眱擅牒?，余章似懂非懂地回應道。
“那現(xiàn)在開始上課?！敝x詩雨言簡意賅。
課后。
謝詩雨離開教室，路夢遙依然像往常一樣，回身盯著余章看，不需要任何原因、理由，似乎是本能反應。
沒有任何語言交流。兩人只是默默地看著對方。
十五秒后，余章瞇著眼睛，左手攬著腰肢，右手食指刮刮下巴，道：“你看我干嘛？”
路夢遙學著他的樣子回應：“那你干嘛看我？”
“額......沒看你，我在想要不要聽謝老師的話，報名去藝體班。
認真思考問題的時候，眼前的一切都是朦朧的，又看不見你。
再說了，你有什么好看的？”
余章理性辯解。
路夢遙聽了余章這席人話，真想一掌將他桌面掀翻，再一腳將他踹倒，用膝蓋摁住他，然后往他嘴里灌十瓶老干媽......
可她只是悶哼一聲，轉(zhuǎn)回身子，不再搭理余章。
路夢遙從來不跟余章吵架，因為她在微博上看楊戩小號發(fā)過一篇實驗論文，標題是【現(xiàn)代一百隊吵架和一百隊不吵架的情侶，哪方走到最后的幾率高？】
實驗中，吵架的情侶有九十三隊分了手。而不吵架的，則有五十六隊。
末尾處，是楊戩發(fā)出的另一篇論文，【人為什么要學習？因為增強自己是比錢還有用的，解決感情問題的最好途徑?！?p> 路夢遙看了一下，雖然看不懂，但覺得寫的挺好，將之發(fā)給了余章。
那時，余章快速地回應了她：
沒有感情，不就不需要錢，也不需要學習了嗎？
恰巧，感情，我正好沒有。
路夢遙尬笑一下，思緒回歸正常，繼續(xù)開始生氣。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么情侶不吵架分手率還能這么高，但她還是能看明白，吵架導致的分手幾率比不吵架高的多。
所以，路夢遙對余章不識好歹的騷話可謂是能忍則忍，一忍再忍，不能忍還忍。
余章慧眼識人，一眼便看出沉默不語，忽而慘笑一聲的路夢遙心情相當郁悶。
若換做以前，他肯定是不會管她的。
可余章現(xiàn)在知道路夢遙是天慶公主下凡，無私奉獻地幫了自己那么多。如果對她還像以前那樣，知恩不圖報，那自己都得刮自己幾個大嘴巴子。
“其實，你還是挺好看的......”
余章知道夸人會讓她開心，可他和路夢遙一樣，都看不出對方的優(yōu)缺點。這倒不是路夢遙的優(yōu)點不好找，而是余章不想無腦吹捧。有了這個限制，他腦子里的詞就很有限了，只能想到什么說什么。
路夢遙疑惑，難道這貨開竅了？
該死！我現(xiàn)在難道不應該開心嗎？疑惑個什么鬼??？
“就好看，沒有其他優(yōu)點？”路夢遙得寸進尺。
“......當然有！”余章上牙咬下牙，吐出一句話：
“你長的矮。”
“長得矮算優(yōu)點!”路夢遙幾乎是用吼的。
余章無愧于邏輯鬼才的稱號，他露出一臉認真的樣子，道：“你長的矮，我倆站一起時，不就顯得我高了嗎？
當然，不止是我，和你并肩而行的人都會因此受益。
難道，這還不算優(yōu)點嗎？”
路夢遙回頭，捂住眼睛嘆息一聲，心想這余章腦袋真是被驢踢過。有這么安慰女孩子的嗎？
此時，貝萌萌突然從前排走來，一臉冰冷地盯著余章，盯的他心中生出一股寒意。
“喂，你報不報藝體班？
想好，下個星期一告訴我，過時不候。”
貝萌萌說完這句話后，便回到自己座位上去。
她這么做，是想讓全班同學看見，自己并沒有公報私仇，給全班同學一種大義凜然的形象。她總是在任何人面前都注重形象。
以往，余章看見貝萌萌，無論自己心情是好是壞，都會擠出微笑面對她?？伤F(xiàn)在再也不會對她露出一絲微笑，這是他作為獨立個體存在的尊嚴。
仇人，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而現(xiàn)在所謂仇人，往往是曾經(jīng)互掏心肺，或者是單方面掏心肺的好朋友......
如果想和仇人和解，卻和解不了，那就讓仇恨再深一點。讓自己徹底絕望，反而是對自己的一種善良。
周末晚。
余章和路夢遙各自挎著書包，走在那條兩旁矗立著并排垂柳樹的小道上，連串小燈斜掛在垂柳的枝丫上，閃著七彩的光芒。
余章無數(shù)次幻想過一幕。
漆黑如夜、人山人海的舞臺前，他穿著領(lǐng)口里襯著黃金的黑色西裝一步步踏上舞臺，聚光燈跟著他健穩(wěn)的步伐緩緩移動。他站在人們面前，所有人都屏氣凝神，一動不動地注視他。他每移動一步，聚光燈、眾人目光聚集的焦點就跟著他移動。
站到臺上的理由和接下來要說的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刻。
那個人既能接受孤獨，享受孤獨，也不再社恐，身如螻蟻，卻仍然俯瞰螻蟻般的眾生。
他為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目標、最卑微的夢想，全力以赴。
人們以他為榜樣，為他喝彩，卻只能看見他那雙幽暗的冷眸中透出冰霜的寒氣。
這樣的機會有嗎？
有！
那就是考上華清！
天華中學已經(jīng)有十幾年沒人考上華清了，如果有人能考上，無疑會成為畢業(yè)生代表，走進掛著大紅花的禮堂發(fā)言。
可是余章能考上嗎？
十幾年天華中學都沒人考上，其中難度可見一斑。
而余章，當然可以考上！
在哪？
在夢中！
余章腦海中又一次經(jīng)歷了這樣的奇思妙想，而幻想結(jié)束后，他不得不接受殘酷現(xiàn)實。
“我想清楚了，周一就跟貝萌萌說，報名學美術(shù)?！?p> 路夢遙不知道余章的幻想，但她知道余章有考上華清的夢想。在美食街時，余章親口對她說過。
不可能有學生沒有這個夢想吧？
“報名藝體，高一再無周末，從高二開始就要分散正常的學習時間。如果正常，將來只能報考藝體學校，注定和華清無緣了。你確定？
我挺希望你能考上華清的，哪怕考不上，試一試也總是好的。
高考不是能填兩個志愿嗎？可以考不上華清，但要有考華清的勇氣和毅力，為之拼搏。
平庸的學渣中突然沖出一頭皮毛光亮的黑馬，光速超越奔跑在前面的、所有種類的馬，那一幕想想就帥?！?p> 雖然路夢遙之前因為余章的直男發(fā)言很生氣，但生氣歸生氣，余章認真的時候，路夢遙還是很認真的，她總是能跟上他突然冒出來的，各種稀奇古怪的脾氣秉性。
“考上華清的難度有多大，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連你都希望不大，我又哪來的希望？
何言心如此成績，卻總是差華清十好幾分，更不要提我這種妄想成為學霸的學渣了。
做人啊，還是首先得認清自己。
一切的夢想，都要建立在現(xiàn)實的基礎上，才有可能實現(xiàn)?！?p> 路夢遙點點頭，表示余章的話很有道理。
幫助余章考上華清，并不是路夢遙非做不可的事。很多人考不上華清之流的學校，人生也不一樣能過的幸福美滿嗎？
“我也認清了自己。反正我也沒把握考上華清，不如跟你一起去學美術(shù)。
是金子總會發(fā)光，并不是只有考上華清，未來才能可期?！?p> “想好就不要后悔。我可沒有帶壞你啊，完全是你自己做的決定?！庇嗾律掳嘀魅卧賮碚易约?。禍害路夢遙的罪名，他實在是不敢擔當。
“你也一樣，”路夢遙微笑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