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晨,阿莫被叫去了皇后宮中,她以為皇后會像往常一樣,訓(xùn)誡她幾句,讓她離顧鳴融遠(yuǎn)些。
許皇后躺靠在鸞鳳椅上,身邊圍了兩三個宮女為她捶腿揉肩,阿莫站了好半會兒才聽她到開口:“聽說你很會伺候人?把融兒伺候得服服帖帖的?!?p> 阿莫鎮(zhèn)定自若地回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奴婢只是守好自己的本分,做了份內(nèi)應(yīng)做的事。”
許皇后嫵媚一笑,似是得到意料中滿意的答復(fù),“那正好,平兒喜歡與你做伴,就由你作個平兒的陪嫁,日后服侍她吧?!?p> 什么???
阿莫仿佛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不敢置信地失了態(tài):“皇后娘娘,您、您說什么……”
“怎么?本宮的話不管用嗎?”皇后鳳眸中微有怒意,撐著額頭的玉手緩緩放下。
“不、不是的?;屎竽锬镉惺裁捶愿溃咀匀徊桓也粡?,只是此事……奴婢是四殿下的人,還需問過殿下的意思。”阿莫盡力不表現(xiàn)出自己的驚詫。
許皇后似是聽到什么天大的笑話,笑了出來:“笑話,融兒是本宮養(yǎng)大的。不過區(qū)區(qū)一個小婢女,本宮還要不得了嗎?”要說養(yǎng)育顧鳴融,其實也沒有很多年。
嚴(yán)格來講,阿莫并不是什么宮女奴婢,顧鳴融待她是不同于旁人的,但她也著實沒有什么身份,只能與宮女相提并論,宮里尊重她的人最多也就喚她一聲“姑娘”。
“本宮可沒有要與他商量的意思,本宮是在告訴你,順便讓你回去知會他一聲?!被屎蟮耐?yán)根本不可擋,阿莫一下子不知道說什么,只得艱難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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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顧鳴融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的情緒,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紅了眼眶的人。
阿莫復(fù)述了一遍許皇后的話,就低著頭不再說什么,但她此刻心里似有萬蟲噬咬。
顧鳴融從椅上站了起來,與她不遠(yuǎn)不近的距離。他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漠然吐出幾個字:“她是故意的。”
是啊,皇后的確是故意的,她早就視阿莫為眼中釘肉中刺。她覺得這個女子的存在,會影響到她辛辛苦苦培育了幾年的顧鳴融,又不敢輕舉妄動拿她怎么樣,她知道阿莫對他來說是個特別的存在。雖然顧鳴融到現(xiàn)在未表露出對她有什么別的意思,但皇后怕夜長夢多,還是早點(diǎn)讓這個丫頭離開顧鳴融比較好。
顧鳴融踱步走到她面前,凝眉望著她,一時竟不知如何開口。
“殿下……阿莫不想離開您。”眼前的人神傷地說道,似乎要哭了出來。
“傻莫莫,我當(dāng)然知道?!鳖欨Q融溫柔地笑著,摸著她的臉頰。
許皇后的這一舉動打亂了他的計劃。好像也不算打亂,只是多插了一腳。他想過皇后可能會以各種手段謀害阿莫,卻沒想到會把阿莫送走,還是去梁國。
他從她的臉頰撫上她鬢邊的發(fā),修長的五指插入那青絲,輕柔地捋了捋,脾氣好得異常,似在安撫似在哄著,“我再去找她說說,別不開心,嗯?”
阿莫抬起那雙清澈的眼眸望著他,眼中堅定的信任不言而喻,乖巧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梁皇宮,錦鯉池旁,瓜果銀盤擺了一桌,一群太監(jiān)宮女小心伺候著。蕭太后正舉著一副長長的畫卷,鳳眼從上到下細(xì)細(xì)琢磨欣賞著,時不時用手肘拱拱身旁冷淡的兒子,“訣兒你看吶,這大魏的嫡公主模樣還真是標(biāo)致水靈,而且看著面善,日后定是個心系天下的好皇后?!?p> 與蕭太后的歡喜相比,陳允訣的態(tài)度就顯得太過冷漠,隨意地瞥了幾眼那畫卷,目光又回到手中握著的魚鉤上,池中的錦鯉紅白相間,成雙成對,躲在荷葉下翻涌出朵朵水花,他時不時隨意地撒下幾把魚餌。
“嘖,訣兒,不是哀家說你啊,這畫卷是哀家專程差人從魏國送來的,是魏宮中頂好的畫匠畫了好幾日的,你不看幾眼也就算了,這是你自己未來的皇后,你半點(diǎn)都不關(guān)心嗎?”蕭太后又拱了拱陳允訣,風(fēng)韻十足的眉眼皺了起來,陳允訣那眉目生得如此好看也是隨了她。
“母后,兒臣看與不看有何區(qū)別?她長得再美若天仙亦或是再丑陋不堪,她都要成為朕的皇后,朕知道就行了。”陳允訣不痛不癢地說道,依舊專注著池中錦鯉的去向。
說起來,他也是去過大魏皇宮的人,在那盛宴上與各國王孫公子輾轉(zhuǎn)談笑,觀賞歌舞,坐了好幾個時辰,卻連這個嫡公主的眼睛眉毛鼻子都沒看清過,見到這副畫像更是沒半點(diǎn)印象。
蕭太后對兒子的脾性再清楚不過,他不感興趣的人或事,再怎么夸得天花亂墜他還是照樣不感興趣,從始至終都是她這個做母親的在自娛自樂。雖然氣惱,但蕭太后卻不愿再說什么,冷哼了一聲,又斜了他一眼,便覺得無趣,草草命人收起了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