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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失莫渝

21.探真情

莫失莫渝 訴子昔 3357 2024-10-17 00:10:23

  魏宮中,入目是滿眼的紅。

  一眼望去便知道是喜事。

  洞房花燭內(nèi),顧鳴融與新娘靜靜坐著,新娘還蓋著蓋頭,遲遲未進行下一步。

  新娘是越國公主,隱藏在紅紗下的面容溫婉清麗。越國是大魏的附屬國,國土雖小,卻國富兵強,這位洛真公主更是嫡公主。按理說,她的身份該是嫁與大魏太子的。

  許是連她都等急了,不安道:“殿下?”

  顧鳴融從恍惚中醒來,才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靜坐了許久。他望向身旁蒙著紅蓋頭的身影,心想若是能一直這樣蓋著就好了,瞧不見模樣,還能當(dāng)作是她。

  不經(jīng)意地嘆了口氣,顧鳴融還是起身拿起了喜秤。喜帕像一幅紅艷畫卷被一點一點展開,入眼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腦海中浮現(xiàn)的卻是與阿莫過往的點點滴滴。

  洛真緩緩抬頭,顧鳴融佯裝歡喜,對她展露笑意。

  洛真嫣然一笑,卻搖搖頭道:“殿下不必強迫自己展開笑顏?!彼纳ひ羰悄菢油窦s舒展。

  “什么?”顧鳴融對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不明所以。

  洛真望向他的眼眸,平淡如水,不失柔意:“殿下的笑意不達眼底,白日里逢場作戲已甚是疲憊,此刻又何必為難自己?這里,只有你我兩人罷了?!?p>  待她說完,顧鳴融眼中閃過一絲贊賞的目光,笑著正想說些什么。

  洛真又低頭開口道:“皇家不就這么回事嘛,你我之間不就這么回事嘛,與其說是夫妻,不如說是同僚。殿下不歡喜這樁婚事,妾身亦是如此,可這日子總要往下過的?!?p>  打量了她良久,顧鳴融這次笑得真切:“如母后所說,你的確是個聰慧通透的女子?!?p>  “殿下的妹妹黎平公主不也嫁去大梁了嗎?聽聞她是陛下最疼愛的公主,可即便再疼愛,你看,我們不都是如此嗎?”

  “那丫頭可不一樣,她是嫁給了她的心上人,是她死纏爛打向父皇討來的?!闭f到黎平,顧鳴融眼中閃過復(fù)雜的情緒,在洛真身旁坐了下來。

  “哦?”洛真覺得新鮮,竟然有公主勇于抉擇自己的婚事,“那黎平公主還真是幸福?!彼抗庵虚W爍出艷羨的色彩,她自己是沒有這樣的勇氣的。

  顧鳴融眼底一沉,神情晦澀難懂,說道:“她不幸福?!?p>  洛真不明,側(cè)頭疑惑地望向他。

  “陳國皇帝并不喜歡她?!?p>  是的,陳國皇帝不喜歡他的妹妹,而是喜歡他的女人。

  “依妾身看,這并不要緊。她能嫁給自己的心上人,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了。這世上有多少人,只能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與自己的心上人死生不能相見,只能日日對著一個相看兩厭的人,抱憾終身?!甭逭孀⒁曋h處的燭火,許多女子的一生,就如這燭火一般,在悄無聲息之中,緩緩燃滅。

  顧鳴融還在咀嚼洛真這番話。

  只聽洛真又說:“妾身也是有福之人。因為妾身知道,殿下心中自有丘壑,不是一般的男子,日后是要做出一番事業(yè)來的。妾身跟了您,不會受苦。妾身也不會在意殿下心中有誰,寵愛誰,只希望能跟殿下相敬如賓,互相幫扶。”

  顧鳴融原以為,他會娶一個像黎平一樣嬌生慣養(yǎng),腦袋空空的公主,卻不想,竟是這樣一個通情達理,心思玲瓏的女子。

  許氏真是費心了。

  這樣很好,給他省去了不少麻煩,他無暇去處理這些女人的瑣事。

  除她以外。

  這新婚之夜,卻不像新婚,更像是尋到一個志同道合好幕僚的夜晚。

  ——

  梁宮中,都在傳皇后娘娘病了,臥床不起。

  是啊,換誰不得被氣病了,自己最親近的侍女神不覺鬼不覺,搖身一變成了皇上的妃子。

  真是家賊難防,防不勝防。

  這莫才人天天都能有法子讓陛下留宿在她的寢殿,還有各種賞賜數(shù)不勝數(shù),可見不是一般受寵。

  阿莫出神地望著案頭一株花枝,它蜿蜒妖冶,仿佛帶著迷惑鬼魅的氣息,叫人迷失在幻境中,分不清現(xiàn)實與虛幻,不得自拔。

  她掐下一朵花蕊,又扔下,只覺心煩。一連幾日,黎平都閉門不肯見她。

  她知道,她一定恨死她了。

  換了她,她也恨。

  可她不能跟黎平解釋這其中的緣由。

  可難道就任由她們之間誤會加深嗎……

  她到底,該怎么辦?

  許是太過出神,阿莫都沒有察覺到身后人的腳步。

  陳允訣從后面悄悄俯下身,在她耳邊吐出灼熱的氣息:“你在想什么?”

  阿莫被嚇了一跳,整個人彈了起來。本來就因為黎平的事而心煩,現(xiàn)在看到這個始作俑者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她站起來之后就干瞪著他,一時間忘了行禮。

  “朕不明白,你似乎對朕有很多不滿,那為何又愿意做朕的妃子呢?”陳允訣自顧自坐了下來,不緊不慢地為自己倒茶,仿佛是進了自己的寢殿。

  阿莫意識到方才的失態(tài),清醒過來,趕忙行了禮,皮笑肉不笑地說道:“臣妾說過,是為了榮華富貴?!?p>  “榮華富貴?可你對朕如此避之不及,又指望從朕這里得到什么榮華富貴?”陳允訣轉(zhuǎn)頭望向她,用一種審視獵物的目光,再深一分,似乎就能穿透她。

  阿莫對上他的眼神,被盯得直哆嗦,一時之間不敢言語了。

  這段日子她太過疲憊,她自己都還無法接受她現(xiàn)在的處境,與自己的心上人天各一方,心上人親手將她推給了別的男人,還與別人成了親。將她視為摯友的黎平恨她,自己還做了什么該死的才人,宮里的人都唾棄她背主忘恩。想著想著,她就覺得自己能大哭個三天三夜。心里那根弦繃久了,總會斷的。

  所以,她站在那里,忽然就埋下頭悶不做聲。

  陳允訣見狀忽然就慌了,他不知是不是自己目光太兇狠了,把小姑娘給嚇著了。

  “你、你怎么了?”陳允訣起身走到她面前,低頭想要看一看她的神情,“朕也沒說什么啊……”

  只見一顆小珍珠從阿莫臉上滑落下來,她將頭埋得更低,躲閃著陳允訣。

  “你、你別哭。這是怎么了?你想要什么,你跟朕說。”陳允訣掰過她的肩膀,讓她面對自己。他還是第一次處理小女子掉眼淚的事情,生疏得很,他從沒覺得什么事情如此棘手過。

  阿莫不想在他面前哭,她覺得丟臉極了,想要掙脫,可他偏偏強硬地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惹惱了。

  阿莫忽然不動了,她緩緩抬起頭來,眼眶和鼻頭都紅紅的,纖長的睫毛沾了淚珠,兩道淚痕掛在白凈的小臉上,淚眼中宛如有一汪清泉,快要溢了出來。

  陳允訣覺得她好生委屈,仿佛全天下的人都負了她。

  “我恨你?!卑⒛币曋愒试E的雙眸,冷不丁地吐出三個字。

  她其實也知道陳允訣沒有做錯什么,畢竟他之前是打算放過她的,可天意弄人,顧鳴融需要她這么做。她忽然不知道該怨誰。

  可轉(zhuǎn)念一想,如果他喜歡黎平或是別人的話,也不會發(fā)生這些事。對,終究還是他的錯。

  陳允訣微微一怔,看著她這副又恨又倔的模樣,他只覺這恨意來得好莫名其妙,突然松開雙手,冷笑一聲,徐徐回身,坐了回去。

  “你恨朕什么?朕之前不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讓太后收回懿旨了嗎?你不愿,朕允了,后來你又變卦,朕也允了,你不愿侍寢,朕不勉強,一切都順著你的意思了,到頭來你卻恨朕?!彼似鹨槐瓭L燙的茶,輕輕吹著:“你當(dāng)朕是什么?園子里供你戲耍的猴子嗎?”說著,向她拋來冰冷的目光,像有一根根針向她刺來。

  呆呆地聽他說著,阿莫一時凝噎,想辯駁什么卻說不出口,方才仇恨的雙眼被懵懂掩蓋。她無法反駁,陳允訣句句在理,好像的確是她自相矛盾,不可理喻。

  而且,他可是皇帝。

  哪個皇帝對一個小婢女有這種耐心和寬容。

  陳允訣知道她一定對自己有所隱瞞,她看起來是個簡單純粹的姑娘,可他卻看不透她。

  “你有什么目的?”陳允訣獵鷹一般的眼神審訊著她。

  阿莫心里一驚,他若發(fā)現(xiàn)她細作的身份就完了。

  “對了,你不是有個情郎嗎?”陳允訣再度站起,走到她面前,這次卻是居高臨下的姿態(tài):“你不是對他朝思暮想嗎?怎么就肯與朕在一起了?榮華富貴比他重要?”這兩天昏了頭,他居然忘記了這件重要的事。

  尋常男子都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心里有別人,更何況是九五至尊的陳允訣。

  哪壺不開提哪壺,阿莫沒想到他居然記得這件事,方才他的那些疑問她還不知該如何解釋,現(xiàn)在卻又提起這件事,她真像那熱鍋上的螞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陳允訣俯視著她,只見這丫頭兩只大眼睛滴溜溜地轉(zhuǎn),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微微頷首,靠近她,皺眉問道:“難道是,靠得寵來接濟他,供他升官發(fā)財?給他吃軟飯?”

  聽了這話,阿莫“噗”地一聲,捧腹大笑起來,原本能夾死蒼蠅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見她這樣笑,陳允訣原先陰沉的臉色也漸露笑意,看來應(yīng)該不是這個緣由。

  “陛下,你的想法還真是別具一格啊。”阿莫頃刻間便不慌張了,她忽然越過陳允訣坐了下來,給自己倒茶喝。

  “陛下放心吧,他已經(jīng)娶妻了。既然臣妾已經(jīng)做了你的妃子,就一定會安分守己的。”她小口抿著茶,半真半假地說道。

  陳允訣在她對面坐了下來,不以為然道:“他娶妻是一回事,你心里是否還有他又是另一回事,”望了她一眼,他又遲疑道:“所以,你心里還有他嗎?”

  阿莫握著茶杯的手頓時僵住,視線緩緩上移,與他對視。

  那雙醉人的桃花眼里,是她從未見過的真切。

  正欲張口,陳允訣搶先一步:“說真話?!?p>  “有,還是沒有?”

  “否則朕賜你欺君之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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