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事都是要負責,即便李賢是皇子親王,也不能置身事外,壞了規(guī)矩,就必須給個交待。否則其他皇族爭先效仿,紛紛插手州縣政務,豈不是要亂套了。
如果李賢是鮮衣怒馬,到處惹是生非,當個紈绔子弟也就算了??伤傻氖鞘召I人心的之事,這天下始終是皇帝,就算要干也是皇帝的事,還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親王。
李弘不想拿著雞毛當令箭,更不想禍害自己的兄弟,他只是想打著圣意的名頭,知道一下,他的胞弟-李賢,是不是有了非分之想,會不會對他的儲位產(chǎn)生威脅。
無情最是帝王家,李弘的年紀不大,可見識絕對不少,最起碼比李賢多,所以在事態(tài)變的不可收拾之前,他希望弟弟能知難而退,不要做有損手足之情的事。
李弘的弦外之音,李賢當然聽明白了,所以當著許敬宗、郭瑜的面,將自己的作為,已及春后要做的事,做了詳細的解釋。
他在鄠縣周濟百姓,就是想在鄠縣,建立一條手工業(yè)地帶,目的嘛,不言而喻,就是為了賺錢。建作坊就需要人,那些沒有多少土地,或者干脆沒有的,無疑就是首選。
想讓百姓們干活,就得給點甜頭,不在這危難關頭出手,難道等著人家走上絕路,再落井下石嗎?
李賢是皇子,是國家的親王,他丟不起這個人,帝、后與整個皇室都丟不起。收買人心也好,打提前量也罷,他都必須在這個時候,伸手幫忙。
當然,李賢毫不掩飾的掩飾自己的真實目的,每個人都得過屬于自己的人生,太子在東宮學習,上朝參政,以便承襲大統(tǒng),君臨天下。
他們這些兄弟呢?成年之后,要么混吃等死,在封地吃吃喝喝,過完自己的一生;要么像那些心存妄想之徒一樣,起兵造反,最后身死魂消,為天下笑。
李賢呢,這兩條路都不想選,他想走一條屬于自己的道,是盆滿缽滿也行,賠本賺吆喝也罷,他就是要享受這其中樂趣,不虛度人生的每一刻。
至于,輔佐君主,拱衛(wèi)皇室,就算了,李家和朝廷,能人太多,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莫不如就由著他的性子來。
在解釋此事的同時,李賢還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本早就寫好的本章,奏請皇帝在他成年之后,不要讓他之官,給予他絕對的自由,游商天下即可。
當然,李賢對彈劾的那些本章,表示很是不滿,他還想上本彈劾那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御史呢?
要知道這些沒什么土地的百姓,根本就是無業(yè)游民。平時要么靠著當?shù)钁艚o別人種田,要么就是打短工的麥客。
一經(jīng)天災人禍,無非賣兒鬻女,流離失舍,餓殍載道,反正等著他們的沒什么好日子。李賢此舉,即是幫了自己,也是幫了他們多了一份可以糊口的營生。
省的因為那些愚蠢的地方官施政無能,激起民變不說,朝廷還得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來平定叛亂。例子就不用舉了,許敬宗是三朝老臣,是一路看過來,他最清楚內(nèi)情。
而且,隨著他產(chǎn)業(yè)的做大,就會為越來越多的人,解決生計的問題。非但無罪,反而有功呢?
做事的沒發(fā)牢騷,靠著兩篇生澀難懂文章,換取一生富貴,整日吃閑飯,卻喋喋不休。還勞動儲君與宰相,詢問一位親王,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不可理喻的很。
正好,李弘和許敬宗來了,二位可以隨意去問問,看看他救助這些難民的時候,有沒有蓄養(yǎng)兵士,圖為不軌的行徑。
要是有,那沒的說,請?zhí)蛹纯滔码妨b押,他一定叩頭、謝恩,引頸就戮;要是沒有,那這事沒完,他就要去東都-洛陽,面見二圣,與那些耍筆桿子的,魚死網(wǎng)破,不死不休。
見李賢眉毛都紅了,李弘也坐不住了,趕緊拉著他坐了下來。
安慰道:“老六,老六,你聽為兄說,但有孤在,絕對沒人敢說你圖謀不軌,真的。”
“父皇和母后,也是關心你,擔心你受了小人的蠱惑。至于那些言官,你不用在意,孤與許相返宮面圣之時,一定會為你解釋的。”
太子把他拽上了,一直在裝死人的老狐貍-許敬宗,也不再閉目養(yǎng)神,點著頭附和著,一定將雍王公忠體國,愛護百姓之舉,上奏天聽。
那些彈劾么?不必放在心上,他們連陛下吃什么都要寫篇文章說上兩句,更別說鄠縣這么大的事了,這不足為奇。
許敬宗愛財是出了名,連女兒出嫁的彩禮都獅子大張口的角色,怎么會不理解李賢追求財富之心呢!御史言官們,愛說什么說什么,聽蝲蝲蛄叫,還不種莊稼了。
親王的封地,俸祿畢竟是有限的,人無外財不富,馬無外草不肥。也不是想干什么大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就過去了。
說完這話,許敬宗表現(xiàn)的非常疲憊,立刻又閉上眼睛,繼續(xù)假寐,不在多說一句,算是表過態(tài)度了,至于結(jié)論,那是太子的事。
“雍王殿下,就算要做,您也可以讓別人來,犯不著親力親為,皇室還是體面和場面的?!?p> 許敬宗怎么說,郭瑜不關心,他只在意太子的利益是否受到侵害,所以不顧場合、身份,提出了自己的觀點。
從國法上講,官不與民爭利,李賢是國家親王,一品待遇,即便沒有實官,處處也代表皇室和朝廷,在世人面前的形象。
從禮法上說,從來沒有哪朝哪代的皇子,自甘墮落去當商人。在輿論之下,二圣的臉面,要往哪里放呢!李賢是孝子,不應該讓君父被人詬病。
所以,郭瑜的意思很簡單,到此為止,過過癮就算了,沒有必要玩的那么大,讓君父,母親的在臣工面前太難堪!
饒有興致的打量了郭瑜一眼后,李賢臉上的表情更加嚴肅,冷哼了一句:“河邊無青草,不要多嘴驢,你不知道??!”
你,郭瑜剛要還嘴,李弘立刻出言喝止,責怪了幾句,責令其向雍王致歉,又揮手命其退下。
隨即,又拉著氣鼓鼓的李賢,說著兄弟之間的體己話,平復兄弟憤怒的心情。而在期間,“入定”的許敬宗,僅僅跳了兩下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