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麗克斯的煩惱都白費了。
別說救人,連自保都困難。
不得已,
星之女迅速地在輔助通路內(nèi)奔跑。
努力尋找更隱蔽的行動路線。
她倒是沒有太緊張。
自小接受了星海軍事學院的戰(zhàn)士訓練,再加上“遺傳因子提供者們”(星之子對父母的稱謂)把淡定的戰(zhàn)斗本能印刻成基因鎖的關系。
她邁著迅速且從容的步伐,
獨自一人跑在明暗交錯的昏暗通道中。
為了不被探頭跟蹤。
她破壞了通道內(nèi)的信息回路,
也導致照明出了問題。
緊急紅光下,地板上拉出超長的影子。
配合孤獨的腳步聲,一切都顯得寂寥絕望。
手里沒槍。
已經(jīng)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徒手奪槍這種事情也是徒然。
艾麗克斯皺著眉頭努力思考應對之策。
前面是座倉開大門的艙室。
走近一瞧。
竟然是條死路!
爆炸聲、連串的腳步聲緊追在身后。
后路斷了。
這是她第二次走進死路;
如同成為智械俘虜那次一樣。
孤身一人;
漆黑的艙室;
敞開,無法給人安全感的合金門。
基因鎖讓她無視眼前的巧合,腦海里只有逃離一個目標。
她眼里是一片昏暗;
還有空蕩蕩的艙房輪廓;
以及輪廓正中,門的剪影。
紅光照明下門洞顯得格外清晰,同外側(cè)輔助通道形成了分明的對比。
真是一副名為絕望的素色畫。
星之女會害怕,能夠恐懼,但絕不會因此失去冷靜;
基因鎖不允許她失去冷靜。
注視著素色畫。
腦海里一片空白。
空識器官捕捉到有東西從門外的死角串入。
沒有槍。
她抄起了聊勝于無的扳手丟了過去。
她丟的很用力。
星之女的準頭來自于基因鎖;
來自于空識器官;
是超越普通人的能力。
扳手打著旋,匆匆地越過她與門之間的距離。
艾麗克斯不會慌張。
基因鎖拒絕驚慌。
不過她的扳手是驚慌的。
驚慌的扳手慌張地擊中了門框;
惶恐地在墻壁上反彈;
踉蹌地擊中了合金門。
哐當。
扳手落地,驚慌不再。
哐當聲還在通道中回蕩。
合金門外傳來肆無忌憚的對話聲。
“隊長她在倉庫里呢!估計沒槍,要不要沖?”
“把門看好就行。那具機器人就是榜樣,小心被她黑進腦子,到時候被人當槍使。星之女可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她們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后面通風管去個人看著?!?p> “這個倉庫沒有通風管,也沒有其它出口?!?p> 影影綽綽從門的兩邊探出。
情急之下艾麗克斯黑進了應急照明系統(tǒng)。
咔嚓卡擦...
應急燈接連因過載而爆裂開來。
電路火花四濺。
殘破的復合材料燈罩紛飛。
伴隨著難聞的煙塵,
影影綽綽們慌亂地消失在門的兩邊。
緊接著有幾個身影倉惶地掠過門口。
艾麗克斯選擇了合金門的門禁接口。
咔嚓咔嚓...
四周再沒有可以侵入的電子系統(tǒng),沒有可過載的設備了。
她拼命尋地找目標。
努力地向外廣播最先進的注入式病毒,
再也沒有傳來咔嚓聲。
她不認命地到處搜尋。
以空識器官為媒介,竭盡全力地把數(shù)據(jù)病毒發(fā)送出去。
黑客技術沒能再起作用。
她失去了最后的抵抗手段。
基因鎖鎖拒絕慌張;
否定沮喪;
但基因鎖無法阻止絕望。
絕望是一種既簡單,又很復雜的情緒,很難用基因鎖來針對。
絕望是星之子們所罕見擁有的負面情緒。
絕望中的星之子十分盲目,卻又極端冷靜。
絕望讓永恒和瞬間逆轉(zhuǎn)。
艾麗克斯傳染到名為絕望的致命“病毒”。
她蜷縮在墻角。
緊繃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
絕望的寂靜中,她的心放緩,呼吸也更加平順。
她終于有機會觀察現(xiàn)在的狀況,并發(fā)現(xiàn)了其中熟悉的感覺。
那天她被智械捉住...
然后出現(xiàn)在腦海里的是那個懵懂的只會傻笑得臉龐;
是那個私生子的男孩;
同她一樣不被承認的人。
她想笑。
想起他又有什么用?
都是私生子的關系?
同病相憐于事無補。
要是有個伴就好了。
至少不會孤獨的死去。
她驚訝于會蹦出這種念頭。
如此自私自利的想法。
原來自己一直希望有人相陪。
空識器官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個魁梧又鬼祟的身影,端著小型機關炮,小心翼翼地向門口挪動。
哐當、哐當、哐當。
沉重的腳步聲是催命的鼓點。
她嘗試侵入來人攜帶的系統(tǒng)。
不出意外的失敗了。
重裝外骨骼開啟了自閉模式(斷絕外界的信息鏈接,是這個時代對付電子戰(zhàn)高手的常用辦法。)。
即使是她也無法黑進去控制士兵的大腦。
咔嚓...噼啪...哐...
重裝戰(zhàn)士頸部自內(nèi)向外冒著電火花。
摔在地。
機械的四肢不斷抽搐。
不是機械出了問題,而是內(nèi)里的士兵發(fā)生了意外。
艾麗克斯不理“看”到的一切。
她茫然地又用空識器官檢查了一遍。
一個笨拙的身影踉蹌著沖入門洞。
內(nèi)里的漆黑讓他停了一下,
隨后他便跌跌撞撞地奔向艾麗克斯的位置。
來到她跟前。
笨拙地轉(zhuǎn)身。
用新手才會有的手勢吃力地舉起槍。
槍口顫顫巍巍地指向門口。
仍舊漆黑的艙室里,
素色畫發(fā)生了變化。
那個別扭、笨拙、怎么看都不得勁的背影讓她感受到熟悉的溫暖。
他是一座會搖晃的山巒,卻莫名奇妙地隔絕了近在咫尺的絕望。
這是幻覺。
是她在絕望中所產(chǎn)生的非現(xiàn)實臆想。
她很疲憊,渾身無力。
雖然是非現(xiàn)實,雖然是幻覺,
她的心還是滿溢著安全感,她的心中還是有暖流的漣漪蕩漾。
她把頭倚靠在艙壁上。
安靜地凝視著并不算多寬闊的后背。
不是用空識器官,而是用雙眼。
有東西靜靜地流淌在臉頰上。
這肯定不是眼淚。
星之女的意志堅硬如鐵。
她不會流淚。
伯納德的行動沒有經(jīng)過縝密的計算。
他也沒做好犧牲自己的覺悟。
隔壁傳來爆炸的聲響時,赫萊用不嫌事兒大的聲音同他耳語。
“哇哦,有機會美人救英雄唉,小伙子挺有福氣哪?!?p> 不等伯納德回應,壞掉的‘人工智能’又用悠然幽然的口吻道:“可惜丫頭上當了。自然之子設計了陷阱讓她自己跳下去。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殺她啦。”
赫萊的語氣很邪惡。
赫萊的話語讓少年的腦袋嗡嗡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