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城門對峙
走在通往郯城的路上,糜良不由想起了昨日的場景。
昨日,得知他要加冠,還是由名揚(yáng)海內(nèi)的鄭玄親自主持,糜竺放下手中的事物,就匆匆趕來。
鄭玄為糜良取字為子能。
當(dāng)是時,鄭玄看著眼前的少年,頗有些感慨的道,“良者能也。”
而后嘆了一口氣道,“乾知大始,坤作成物。乾以易知,坤以簡能。就叫子能吧?!?p> “以后你就叫糜良糜子能吧。”
在鄭玄取完字后,糜竺也給了糜良的加冠禮,勉勵了幾句,就匆匆回了郯城。
...
到了郯城城門前,糜良看著這緊閉的城門,以及周圍不斷嚷嚷著開城門的百姓,不禁喃喃道,“曹操兇威如此盛的嗎?盡讓人害怕到如此的地步?”
旁邊的一魁梧壯漢恰好經(jīng)過,聽到此話頓時就不樂意了,“小子,你用血肉之軀擋一擋曹操的兵甲試一試,這時不逃,等著曹操的屠刀嗎?”
糜良聽到耳邊有人說話,愣了一下,顯然沒有反應(yīng)過來,好半響才回過神來,看向旁邊的漢子。
那漢子穿著粗麻布,腰佩一把刀,一幅東漢游俠的模樣。
糜良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行禮道“在下糜良糜子能?!?p> 那漢子看著眼前錦衣玉貂,規(guī)矩行禮的富家子,沒由頭的心里生出一股煩躁之感,“說話就說話,行這破禮作甚,你這等讀書人端的就是麻煩?!?p> 糜良聽到這話頓時尷尬在原地,隨即不由苦笑一聲:
是啊,沒來這里幾個月,都潛移默化的越來越守禮。好似前世的經(jīng)歷越發(fā)的淡薄,越發(fā)的恍如隔世,不經(jīng)意間都過去了許久。而且到這來之后甚少接觸市井豪俠般的人物,接觸發(fā)都是守禮的儒家讀書人,以為就是那一套,現(xiàn)在卻發(fā)現(xiàn)越發(fā)的不會說話了。
“怪我,怪我?!泵恿及脨赖恼f道。
說完之后,整個人呈現(xiàn)放松的狀態(tài),越發(fā)的隨意。
那壯漢看著眼前的年輕人,頗感意外,因是以往若他以如此沖的語氣說話,別的讀書人早就說一句“夏蟲不可語冰”就不搭理他了,哪像這位,變得越發(fā)隨意,隨即露出激賞的神情道。
“某是徐盛徐文向,瑯琊莒縣(今山東省莒縣)人?!?p> 徐盛徐文向,未來的江東十二虎臣之一。
糜良琢磨著腦海中的記憶,不由的露出驚訝的神色。
那壯漢,哦,不,應(yīng)該說叫徐盛一聲大喝打斷了糜良的思考,“怎得,你認(rèn)識某家?”
許是剛才不自然的表情被徐盛看了端倪,糜良想道,倒是挺是心細(xì)如發(fā)的,不愧是能在史書上能夠留下姓名的人物。
“僥幸聽過,聽說瑯琊莒縣有個姓徐的好漢最是好打抱不平,最是豪爽仗義?!泵恿己肋~的一笑。
但在糜良心里卻是另一番景象,“os,沒聽過不會撿好聽的話說了,一看你一幅游俠的打扮??倸w就是那些事,沒聽過不會扯嗎,再說,我也是沒說謊,前世我確實(shí)聽過?!?p> 聽到糜良此話,徐盛熱情了許多。再加上糜良放開了許多。
沒一會兒,兩人便以兄弟相稱了。
“徐大哥,你是怎么在這里的啊?”
“嘿嘿,這不是要打仗了嗎?我就去郯縣看看有沒有當(dāng)兵的機(jī)會。在這亂世中博一個出路?!?p> 而后忽然嘆了一口氣,“你剛才說的到?jīng)]錯,曹操還沒到這里呢,這官吏就緊閉了城門,這里的人都被嚇破了膽了啊。”
“這里看來是沒有機(jī)會了。我打算南下江東。一來是躲避戰(zhàn)亂,免得殃及池魚,二來去江東找找機(jī)會?!?p> “兄弟,你是做何打算啊?”
糜良抿了抿嘴,答道,
“徐大哥,你也是知道我的家業(yè)就在這里,不像兄長孤身一人,想走就走,我啊,走不了啊?!?p> “再說,徐州未必真的到了危難的時刻?!?p> 說完,頗有意味著看向遠(yuǎn)方,“曹操后方不凈啊?!?p> 徐盛想著糜良的這話,百思不得其解,正準(zhǔn)備開口詢問。
糜良開口了,“徐大哥,這里人多眼雜,何不隨我一同進(jìn)城,我再與你分說。至于進(jìn)城問題就不用擔(dān)憂,我糜家在這地界還是略有薄面,使君總不至于將糜家主的嫡親弟弟堵在城門外吧?!?p> 于是,糜良從人群中擠到城門口,朝著城墻上喊道,“我是糜家三郎,城門上是何人?為何不開門?”
糜良在城墻下連喊了幾遍,這才有人慢悠悠的從城墻上探出頭來,不一會兒,有聲音從城墻上傳來,“呦,這不是糜家的小三嗎?打哪來???”
糜良從探出的腦袋,定睛一看,是曹家的二郎,丹陽兵首領(lǐng)曹豹的第二個兒子曹雄,腦海里不由浮現(xiàn)這位曹家二郎的形象,是位乖戾的主,想到這,糜良計上心來,規(guī)規(guī)矩矩,一板一眼的行禮,“曹家二兄。”
“我聞曹操將興兵而來,擔(dān)憂家里,從老師那告假而來?!?p> “無趣,你比你那二哥倒是差遠(yuǎn)了?!辈苄劭粗@規(guī)矩死板的模樣,頓時沒了興趣,朝著身邊左右侍衛(wèi)道,“開門,放人?!?p> 左右一人這時開口道,“少君,陶使君不是下令嚴(yán)禁進(jìn)出嗎?況且主君不也要求任何人來了都不讓出門嗎?”
原本聽到陶使君曹雄還是猶豫了一下,但是將曹豹提了出來,還是帶有些許威脅的味道在里面。
曹雄瞬間爆發(fā)了,狠狠的踢了那侍衛(wèi)一腳,“狗雜種,老子叫你開門,你沒有聽見嗎?”
說完,還不過癮,順手拿起手邊的皮鞭,一鞭一鞭的抽在被踢到在地的侍衛(wèi)身上,邊打邊開口道,“叫你開門,你不開。”
“老子說話,是不好使了嗎?”
“叫你開門,你不開!”
“叫你開門,你不開!”
...
一旁的其他侍從慌忙求情,“少君,不能打了,再打人就沒了。屬下,屬下,這就去開門?!?p> 門吱呀呀的開,樓上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幾致不可聞。
城樓下的糜良聽的越來越心寒,終是不將人命當(dāng)人命。
只聽一聲淡漠的聲音從墻上傳來,“拖下去?!?p> 而后沒了聲響。
許是下樓了。糜良心想。
“哈哈哈,糜小三,你怎么成了這副鬼模樣,真好笑?!辈苄巯聵莵砜吹矫恿嫉牡谝痪湓捑故沁@個。
糜良不用猜,也知道,剛才擠人群弄皺了衣裳,雖然沒有弄明白曹雄的笑點(diǎn)在哪里,本著謹(jǐn)慎的緣頭,糜良還是行禮道了一句,“曹家二兄?!?p> “小三啊,不用拘謹(jǐn),我與你二兄是好友,你可以隨意點(diǎn)?!辈苄勐冻鲎砸詾楹挽愕纳裆?,朝糜良說道。
“又是小三!”糜良的心里已然有了一絲不耐了,但是面向不顯,仍是道,“不敢?!?p> 看著心情大好的曹雄,糜良小心翼翼的道,“這些百姓怎么辦?”
“自生自滅唄?!辈苄垡荒樌硭?dāng)然的說道。
看著眼前一臉欠扁的曹雄,糜良再次壓下火氣,“二兄,不若讓這些百姓進(jìn)城?!?p> “這些賤民又有什么資格進(jìn)城?”
又是一幅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那纷岜砬?,讓人恨不得給他一拳,讓他知道‘花兒為什么這么紅’。
但是他不能。
一遍遍苦口婆心的說道倒是讓曹雄有些不耐煩了,“話怎忒的那么多,你進(jìn)不進(jìn),不進(jìn)我就關(guān)門了,到時候你也休想進(jìn)去。你二兄求情都沒用?!?p> 不光曹雄有些不耐煩,連糜良也有些撐不住時,就在這時靈光一閃,“二兄,不會是怕了曹叔,這才不敢放人吧?”
“扯犢子,老子天不怕地不怕?!?p> 果然,一句話將曹雄炸了毛。
只見曹雄一聲,“放人?!?p> 糜良笑了,露出了如釋重負(fù)的笑容。
只是,曹雄沒有看見,仍然自顧自的說道,“老子才不怕呢。”
“二兄,這不是怕,這是孝順。”
“對,對,對,孝順,就是孝順,那就是因?yàn)槔献有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