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多益善
一聽見動靜,宋清明趕緊拿著煤油燈走向宋清凝,一走過去就牽著她的手,“姐,小表姐已經(jīng)回家去了?”
宋清凝嘴角噙著笑意,“對啊?!?p> 兩個人說著就去香積廚。
進去一看,桌上碗筷都已經(jīng)收拾好了,宋清凝微微一愣,問身邊的人,“清明,你把碗洗好了?”
宋清明點點頭,“姐姐又是挖野菜又是煮飯給我們吃,你太辛苦了,我能幫上一點忙就幫一點?!?p> 有這樣一個懂事的弟弟,宋清凝覺得再辛苦都不為過。
正要摸摸宋清明的腦袋夸他懂事,宋清凝就聽見他長嘆了一口氣,“小表姐真可憐?!?p> 宋清凝一邊拉著他坐下,一邊皺眉問他,“為什么這么說?”
她心里也知道張小妹過的苦,可是連宋清明都看得出她可憐。
“阿婆她們不喜歡我們,從前我們在張家的時候,阿婆她們的關(guān)注點都在我們身上,有氣也都往我們身上撒。但是我們現(xiàn)在自己搬出來住了,她們罵不著我們了,又不舍得罵家里男孩子,小表姐一個女孩子在張家,活兒都是她干,阿婆她們要出氣也只能往小表姐身上撒?!?p> 宋清明分析的不錯,張家老大和老二都只生了一個女兒,大表姐張雅淑已經(jīng)嫁為人婦,小表妹張小妹如今是張家唯一的女娃娃。
宋清明說的頭頭是道,宋清凝只凝神看著他,說不上話來。
見姐姐不說話,宋清明有些心慌,“姐,我是說錯話了么?”
“不是,你說的都對,”宋清凝頗有些感慨,“但是很多事也沒辦法,生活在這種年代,你小表姐心有余而力不足?!?p> “姐,二舅母為什么要讓小表姐嫁給一個這樣老的人啊?”宋清明緊接著就說,“如果小表姐不能搬來和我們一起住,是不是就會被嫁去那個謝老爺家里?”
關(guān)于宋清明第一個問題,宋清凝一想就知道周氏是眼紅張雅淑嫁給了一個好人家,自然不肯放過自己這唯一女兒的親事。
至于他后面這個問題,宋清凝并沒有直接回他,而是說,“放心吧,我不會讓這樣的事發(fā)生的。不是還有你許哥哥在背后幫忙么?”
“嗯嗯,”宋清明仰起頭,“姐,許哥哥好像很厲害,有他保護我們,我們是不是再也不用擔(dān)心被別人欺負(fù)了?”
宋清明和許古義的接觸并不多,宋清凝想著許是宋清明也聽著了村里的那些閑言碎語。
摸了摸宋清明的頭,宋清凝眼神堅定,“靠別人終歸是靠不住的,只有我們自己變得很強,別人才不敢欺負(fù)我們?!?p> 宋清明一臉受教的模樣,點點頭。
只是,他偷偷在心里想著:可是許哥哥是個靠得住的人,不像咱爹……
一想到自己遠在朝堂的爹以及娘親臨死前把他單獨叫過去講的那番話,宋清明的臉色立馬黯淡下來。
他多想告訴自己的姐姐,他也是謝道宇的親兒子,娘親自始至終都只委身于謝道宇一人,用最簡單的幻術(shù)一次次將宋家老大糊弄過去。
可是宋清明答應(yīng)了娘親這些都不能告訴宋清凝,除非哪一天,他倆有機會見著生父謝道宇。
第二天,吃完了早飯,宋清凝沒等張小妹就帶著竹簍進山去了。
因為昨個兒說好了,兩人今天要去一個新地方,就是上次和許古義一起墜崖時的那個崖底。
當(dāng)然,這次肯定不像上次那樣以墜崖這種極端的方式去到崖底。
她倆在約定的地方碰了面。
宋清凝看著張小妹的眼睛有些紅,一看就是剛哭過的樣子。
“她們是不是又欺負(fù)你了?”宋清凝有些憤憤。
這丫頭真叫人看著怪心疼的,如果這是她親妹妹,周氏她們敢這樣欺負(fù)她,她現(xiàn)在一定撂下竹簍就跑去張家將周氏痛扁一頓。
但畢竟周氏是張小妹親娘。
經(jīng)過昨天那一遭,哪怕張小妹真的帶著一筐野菜回去了,也沒能逃脫周氏要把她嫁出去的心思。
好在這謝老爺精明得很,沒見著人,不肯稀里糊涂就給彩禮。
可是,明天就要被強行拉去鎮(zhèn)上謝老爺家里了。
深思熟慮后,張小妹終于還是開了口。
“表姐,我現(xiàn)在就想和張家斷絕關(guān)系,我們?nèi)フ以S家?guī)蛶兔貌缓?,先問許公子借一些錢,日后努力還他?!睆埿∶眠呎f邊把頭埋了起來,鼻子一抽一抽的。
如果不是被逼到了極致,張小妹不可能開這個口。
越是懂事的人越是臉皮薄,不會輕易開口求人,宋清凝深知這點,想來張小妹是真的到了束手無策的地步了。
“嗯,我們明天就去拜訪許家一趟?!彼吻迥@次也不瞻前顧后了,徹底想把張小妹接到花神廟來一起住。
張小妹以為這事會讓表姐很為難,都打算說一句“算了”,卻不想表姐竟然如此爽快就答應(yīng)了。
抹了一把溢出來的眼淚,張小妹又像笑又像哭似的,“表姐不是騙我的?所以我們明天就去找許家的人幫忙,我明天就可以搬去和你們一起住了?!?p> 看著張小妹這不敢輕易確信的樣子,宋清凝心疼極了,沖她笑笑,“嗯,明天就去許家,你明天就從張家搬出來?!?p> 這事定下來后,張小妹的心徹底放下來了。
有表姐幫忙,又有許公子家里的勢力,明天一定能順利搬去花神廟。
再熬過似人非人的日子一天就可以了,張小妹臉上是藏不住的喜悅,“表姐,我們趕緊去斷臂山的崖底吧?!?p> 宋清凝上次依稀記得在那崖底見過一種很珍貴的藥草,不能確定,而明天去鎮(zhèn)上賣藥草的機會十分難得,她想著貨不在多而在精,就希望能在今天挖到一些值錢的藥草。
就這樣,兩個人就去上次墜崖的那個崖底。
兩人按著那山洞老頭帶他們仨離開崖底的路線,一路摸索著到了崖底。
沿著崖壁尋了許久,終于找到了這苗像木藁,葉有光澤,形如桃柳的何首烏。
瞅見表姐臉上有喜色,想來她找對了東西,張小妹趕緊問,“表姐,這又是什么東西?。俊?p> 張小妹昨天跟著宋清凝認(rèn)了不少東西,好些已經(jīng)忘記了,今天又來一個新東西,怕是記不住。
宋清凝也怕張小妹一下子接受不了這么多東西,就挑重要的講,“這是何首烏,你看它的葉子都是背偏的,個個單獨生長不相對應(yīng)?!?p> 想起一個最重要的點,宋清凝快速補充道,“這東西有雌雄之分,雄的苗色黃白,雌的苗色黃赤,根相距不過三尺,夜晚則苗蔓相交,或者隱化不見。因此也叫夜交藤,采的時候?qū)⒋菩垡黄鸩沙鰜怼A硗?,如果首烏的根形像鳥獸山岳,那便是最珍貴的罕見之物?!?p> 說完,宋清凝就開始蹲下來挖這何首烏,她倒要瞧瞧挖上來的根形會不會是像鳥獸山岳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