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遠來客棧,柳朝云早已坐在房間中等著了,俏麗的背影孤單地坐在桌邊,手里端詳著一把長劍,桌邊放著一盞早已涼掉的茶,鄭元從來換茶的伙計手里接過托盤,一揮手示意伙計回去,端著茶走入房中。
“放那吧?!绷票硨χ嵲f道,語氣之中滿是落寞,鄭元繞開桌子,坐在了柳朝云的對面,也低頭看著柳朝云手上的太陰劍,盡管自己已經(jīng)跟著這把劍的主人跑過了大半個金鱗江,但從未這樣近距離端詳過,不知是在看劍還是在看人,美人膝上劍鞘無華,中間印著一輪殘月,劍鞘灰黑,星點其間,在看林柳朝云手上劍身上隱隱浮現(xiàn)著“大陰”二字。
“為何?”鄭元率先發(fā)問道。
此時柳朝云才看清來人,頓了一下,復又望向窗外夕陽:“我娘原來的配劍也叫太陰。”
“這是你娘那把嗎?”
柳朝云搖了搖頭:“太陰二字指的是一類劍,而不是單單表示某一把劍,況且我小時貪玩把娘的太陰劍劍鞘上的月亮給摳了下來,娘那時很生氣,追著要打我,要不是爹爹攔著……”柳朝云訴說著自己的過往,語氣逐漸輕松,笑顏逐漸浮現(xiàn)在美人臉上,一切似乎又回到那過往的時空之中……
但當說到一年前那場雨城巨變之時,原本有些輕松等到語氣逐漸有些恨意,似乎從過往的那份美好跌入了地獄,柔和的雙眸帶著冷意直視鄭元道:“但這一切都隨著那次靈米的發(fā)現(xiàn)而改變了,我們種植的水田之中出現(xiàn)了一株變異的靈稻,那靈稻中的靈米蘊含的靈力相比其他靈米更加柔和,雜質也更少。按理來說我們應該要把這株靈米直接上交太倉本家的,但我爹爹認為這是一個機會,便私自截留了下來,私藏靈米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我爹爹還是將知情人限制在本家嫡系之間,但沒想到還是出事了?!?p> 鄭元聽到這便直接問道:“是誰把私藏靈米的事情告發(fā)到太倉城的?”
柳朝云冷冷咬出三個字:“我二哥?!?p> “為什么?”
柳朝云嘆了口氣,滄桑道:“就因為他是二哥,若非我大哥出了什么事,他是沒有權力繼承家主的,但我們家族的長老基本上都是支持大哥的,二哥根本沒什么機會的,除非……”
鄭元也是接話道;“除非借助外邊的力量,尤其是比柳家更強大的家族。”
柳朝云繼續(xù)說道:“二哥故意將太倉米家引進來,但沒想到米家借此直接屠了我們柳家滿門,包括我二哥,說來真是諷刺,柳家家主是當不上了,最后害了自己,害了柳家。”
不過鄭元還是疑惑道:“這滅門還是有些過分了。”
柳朝云也笑了,不過鄭元卻沒有看出柳朝云的一點開心之色,隨后冷哼一聲:“所謂私藏靈米不過就是一個借口而已,但可惜?!闭f到這,柳朝云看了一眼鄭元,隨后搖了搖頭,望向窗外,看殘陽如血,似乎看到了那殘陽下己經(jīng)破碎的柳家,已經(jīng)回不去的過去……
“我們接下來去那?”枯榮關古道上,坐在車廂的柳朝云一邊翻看著從陰陽盟拿回來的書一邊問著正在趕車的鄭元。
“往西,去草原,去統(tǒng)萬城?!?p> 柳朝云柳朝云放下手中的書感嘆道:“就這么一直往西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鄭元抬頭看向天際朝日初升,身后彎月一輪,目光幽深,似乎看到了幾千里外的大戰(zhàn):“什么時候戰(zhàn)事穩(wěn)定了,我們就不跑了?!?p> 柳朝云走出車廂坐在鄭元一側,面前朝日柔和灑在身上:“坐的悶了,出來透透氣?!?p> 鄭元也沒辦法,一挪身子給柳朝云騰位置,看著眼前在朝陽中雙手撐頰的側臉,還不待鄭元說什么,柳朝云看著朝陽嘆道:“我們就像這樹上的凋零的枯葉,隨風逐流,沒有目標,沒有方向?!?p> 鄭元卻跟著柳朝云的目光看到落葉下無數(shù)在其中穿行翻找食物的昆蟲,笑道:“活著,便是我們的目標。”
……
由于路上均是因戰(zhàn)事逃難之人,中宗寄予厚望的倔開困龍堤阻滯南蠻勢頭的計劃收效甚微,畢竟南人長著腿呢,水來了可以跑,可困龍堤沿岸生活的本地人可就遭殃了,人能跑,但地跑不了,家也被大水沖垮了,無數(shù)失去家園的人拖家?guī)Э谕鞅继?,更加惡化了原本就土匪橫生的形式,這攔路劫道的自然比以往更加多了起來。
“二爺你看還是劫道來錢狀吧,像小九子那樣過不了心里那關早晚跟路邊的白骨一個下場。”落草山上,土匪寨中,堂下一人對著坐在主位上的二爺嬉笑道。
而二爺似乎很滿意那人說的話,連連夸獎那人會做事,正在這時,堂下一人來報,遠處官道上又來了三輛馬車。
“這三輛馬車是一家的,還是同行的?”二爺隨口問道。
那來報的手下回想了一下,接著匯報道:“每輛馬車帶的東西不一樣,應該是一家的?!?p> “一家的。”二爺說完這話后頓了一頓,復又對著剛才還在夸獎的那人示意道:“胡七,你說說看。”
胡七想了一會,對著三爺聲說道:“三爺,三輛馬車,還是一家的,應該是個小家族了,就是不知道點子是軟還是硬?!?p> 三爺聽到這個回答頓時下了決定:“胡七,你帶幾個機靈的弟兄們先去試試水,我?guī)渌烁谀愫竺?,隨時準備出擊策應你們。”
“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