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了必要的心理建設,安內姆終于平靜了下來。
他好奇地打量著室內的一切,努力回想挖掘著殘存的意識碎片,想要搞清楚眼前這一切是怎么發(fā)生的。
不過很快,他的注意力就被手中緊捧的木偶人吸引住了。
我死前在干什么?
對了,似乎是在某本古書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非常奇怪的啟靈儀式,然后自己比葫蘆畫瓢照做了一遍。于是,自己死了,新的自己這才穿越了過來。
這個木偶人……
安內姆翻來覆去檢視著手中的木偶人,禁不住一遍又一遍吐槽著前任那糟糕的木工手藝。
木偶只有巴掌大小,分為軀干、四肢和頭顱六部分,材料用的是最普通的橡木,顏色棕黃,木質堅硬粗糙,表面布滿毛刺。沒有進行過打磨,更沒有上過漆,木偶顯現(xiàn)出來的就是原本的木紋底色以及密密麻麻的年輪。
打造這個儀式木偶的家伙明顯并不怎么用心,軀干和四肢是用彎折的鐵鉤硬釘在一起的。制作時用力過猛,鐵鉤連接處木質軀干已有多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和破損。
而頭顱更是粗暴,用一根兩頭削尖的鐵簽硬安了上去。
木偶的面部簡單丑陋,用小刀挖出兩個圓孔權當眼睛,鼻子嘴巴耳朵則是用邊角料充數(shù),粘了上去,歪歪斜斜的,并不對稱,而四肢末端則是用絞纏的鐵絲捏出了手腳模樣……
不得不說,這個儀式木偶要多丑陋就有多丑陋,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是靠著什么樣的惡趣味才能把它打造成如此模樣。
安內姆心中升起了一絲疑竇!
他隱約在木偶人身上感知到了一股奇異的靈魂氣息,似乎它與自己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隱秘聯(lián)系。
而就在安內姆沉吟思索不定之時,這個仿若死物般的木偶人正面朝下的頭顱突然一轉,丑陋面目對著他咧嘴嬉笑道:“你好啊,小家伙!”
聲音尖細刺耳,內里滿浸著令人毛骨悚然的森冷和仇恨。
“啊……”
悴不及防之下,安內姆一把把木偶人扔了出去,雙目圓睜,臉上浮現(xiàn)出驚恐萬分的可怕表情。
“哎呀呀……”
木偶人被扔出數(shù)米遠,在地上打了一串滾,終于停了下來。它一邊抱怨著一邊用變形扭曲的手腳撐起身軀從地上爬了起來,扶正頭顱,叉著腰,再次把身軀正面轉向了安內姆。
“該死的,怎么這么倒霉,又遇到了一個什么都不懂的菜鳥……喂,那邊那個傻大個,這是哪個位面?你又是為了什么把我召喚過來的?說話……快說話啊!”
木偶能說話……
木偶能像人一樣說話……
剛剛融合了新的靈魂,還沒有完全明白了解這個世界的安內姆手指著木偶人,嘴唇蠕動著,臉上的肌肉抽搐著,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就華麗麗的暈倒了。
“暈了……暈了……就這樣暈倒了?”
看著人事不省昏倒在地的安內姆,那個叉腰而立的木偶人嘴角咧動,之前憨厚老實的表情一收,換上了另一幅陰狠森冷的模樣。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明明已經撕碎了他的靈魂,按照儀式流程,我們兩人的靈魂應該互換才對。我將占據(jù)這具身軀,而他破碎的靈魂則附著于木偶之上,成為我的奴仆……到底哪里出了問題,為什么他依然活著,而我……該死,我的靈魂居然被自己設置好的血契完全束縛了!”
“不對,不止是血契,他連我的天賦都奪走了,我什么都沒有了……我的命運天賦??!你還我的命運天賦……”
一番自查后,木偶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fā)了。
破碎木料拼裝的面孔猙獰扭曲著,木偶人伸出鐵絲絞纏而成的手爪惡狠狠撲向安內姆。
別看它個頭小,身體部件粗糙簡陋,可是行動舉止卻異常迅捷靈動,總給人一種怪異妖邪的味道!
可惜,它的手爪還未等觸碰到安內姆身體,一道憑空出現(xiàn)的血色閃電就劈在了它的顱頂。
咔……
血雷無聲,卻份外沉重可怕。
木偶人渾身焦糊著顫抖倒了下去。
“血契……該死的血契反噬……你奪走了我的一切,我不會放過你的……”
過了好半晌,木偶人在狂暴怒火的催促下艱難的從地上撐起半邊身軀,顫巍巍的伸手再次伸向近在咫尺的安內姆。
又是在焦黑手爪距離對方衣角毫厘之間,一道血色閃電再次出現(xiàn)。
這一下顯然超出了木偶人的承受極限,它哀嚎著倒了下去。
足足過了半晌,木偶人才猛地從地上蹦了起來。
原本焦糊發(fā)黑的木質身軀已經恢復了原狀,就像之前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一般。
“不行,血契已經束縛了我的靈魂,將我變成了他的奴仆,根本無法傷害其分毫。一旦我有任何傷害他的舉動,都會引來血契本源的反噬……這可怎么辦?不能直接對他下手,難道就沒有繞過血契殺死他的方法了?”木偶人喃喃自語著,一邊圍著安內姆繞圈子,一邊用森冷惡毒的目光死死盯視著他,滿臉氣急敗壞的模樣。
不甘心的木偶人又嘗試了幾次。
它爬上木桌,用木塊和鐵絲編制的小短腿吃力的把厚重法術書推到桌角,想用墜物的方式把安內姆頭顱砸碎……可惜,神秘出現(xiàn)的血色閃電把它劈得肢體一顫,法術書以毫厘之差砸在安內姆腦袋旁邊的地板上,激起了一蓬塵土。
它找來火源,想要用火焰點燃安內姆衣服……可惜一道道血色閃電從天而降,頻繁的打斷著它的一舉一動。
而陰狠堅韌的木偶人沒有放棄。
既然點火的動作容易被打斷,那我就用別的……
它撕下床單一角,用水打濕,疊成厚厚的幾層,想要沖上去堵住安內姆口鼻……舉著濕布片,它每前進一步,都會有一道無聲閃電狂暴劈下,劈得它身軀抖顫,幾難舉步。
這種血色閃電似乎是專門針對靈魂的,每次都把它劈得七竅生煙、痛不欲生卻又不傷損身軀分毫。
我扛……我扛……我再扛……
為了自由,為了成功,我一定要扛住!
一邊給自己打氣,木偶人一邊步履艱難的蹣跚而行,身后留下了一朵朵枯黑焦糊的奇異腳印……
終于,在一道閃電狂劈而下后,木偶人顫顫巍巍的倒下了。
不行了,真的不行了……再這么玩下去,那個傻大個沒死,它的靈魂卻要灰飛煙滅了!
窮盡了各種手段都無法成功后,木偶人終于放棄了。
它不敢再嘗試了。
“好吧,既然現(xiàn)在殺不了你,那就讓我們和平共處一段時間吧!”木偶人狠狠地想著。
可是就在它最沮喪、最低落的時刻,一個滿蘊著好奇惱怒的聲音在它靈魂內響起。
“你想殺我?”
木偶人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zhàn)。
它艱難緩慢的扭過頭顱,看到的正是安內姆那睜得溜圓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