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龍公司,依舊是那間淡雅富麗的茶室。
王大龍:“不,一切都還值得,只是你變了,嶼哥你變了?!?p> 熊嶼:“人都是會變的?!?p> 王大龍:“所以,感情也會變嗎?”
熊嶼將手放置頭上好一陣狂抓亂摸:“錢我會盡快還你?!?p> 王大龍傷心至極:“我懂了?!闭f罷起身欲走。
熊嶼則是叫住了他:“不,你不懂,親兄弟明算賬,所以——感情是不會變的,我們是兄弟?!?p> 王大龍聽罷轉(zhuǎn)身紅著眼眶,這一刻的他像個孩子,誰說成年人的世界沒有童稚。
兩人一個大大的熊抱,兄弟齊心,意味著新生,結(jié)束亦是開始。
拍拍熊嶼背,王大龍鄭重道,“兄弟,還沒去過你家里,今年好好干,今年過年掙了大錢去趟你老家?!?p> “老家么?!?p> 熊嶼蹙了蹙眉,想起熊山,這一刻他明白,自己也是個孩子,念及此輾轉(zhuǎn)笑言,“得行,說了就是,走上班去?!?p> 公歷二〇二一年底,熊嶼的賬戶上莫名多了一百萬的匯款,這絕對不是客戶買酒的匯款,熊嶼記得很清,直到看清了卡號熊嶼不禁惑從心起,因為這個卡號是熊山的。
熊嶼在收到這筆款后的一個下午,此時,遠在落日村的熊山同一青年男子對坐,那男子正是熊嶼表哥,趙斯文。
趙斯文:“姑爹你的病要好些了不嘛?!?p> 熊山:“哎,還是愛忘事兒哦?!?p> …………
不知不覺,快到年底,王大龍辦公室。
“來龍哥,今年業(yè)績不是很好,先還你四萬,剩下的三萬我給你寫張欠條。”
熊嶼說的是大實話,這一年他的總銷額也就五萬二,留個萬兒八千保命,他能夠還王大龍的錢也就四萬,至于那一百萬,熊嶼不明白熊山的意思所以沒動。
王大龍的銀行卡收到一條匯款信息淡淡一笑道:“沒得事兒嶼哥,慢慢還都要的,你把錢都還我了,你身上還有錢沒?”
熊嶼毫不猶豫的開口:“有的兄弟,放心。”
王大龍:“行,今年去你老家過年哦嶼哥,你有駕照的吧?”
熊嶼:“證到手都快三年了,明年五月滿。”
王大龍:“okok,我全款買了輛車,在車庫的,一會帶你去看看”,王大龍頓了頓,“但是我還沒考駕照,年關(guān)查的又嚴,到時候你來開?!?p> 熊嶼:“行?!?p> 話說王大龍的業(yè)績那是蒸蒸日上,每個月五萬穩(wěn)得起,多的時候十萬二十萬都有,所以買架車不足為奇,只是令熊嶼沒想到的是,王大龍的車是輛五菱凱捷。
王大龍曾說過,買車只買瑪莎,如果買不起瑪莎就買五菱,直到買得起瑪莎位置,如果買不起就開一輩子五菱。
大寒節(jié)氣,明天便是春節(jié),日歷已經(jīng)跳到了二〇二二年一月三十一,不知不覺七年已去。
車轍碾過落日村邊緣,長長的路道兩旁,一旁是百花爭艷美不勝收,一旁是幽谷決堤令人嘆為觀止,一路美景讓得王大龍甚是驚嘆。
老房還是如以往那般,門前豎著占滿兩排橘樹,一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背靠著橘樹,面朝熊嶼兩人癡癡傻傻的笑著,人是善變的,就好比老了,熊山——老了。
“爸,你怎么跑這外面來了?!?p> 熊嶼急切的開口,他打電話通知過熊山今天會回家來,但沒想到熊山居然在門口等著,看這樣子應(yīng)該等了很久。
熊山?jīng)]有回應(yīng),而是看著眼前的兩人依舊在那里笑著。
這時王大龍走上前來,熊嶼也察覺了不對勁連忙對著熊山喊了兩聲,“爸——爸——”
熊山聽見熊嶼開口立馬變了臉色對著熊嶼喝問:“你是誰,你在我家門口干哈,我在這兒接我兒子呢有什么事?”
熊嶼直接被這一連三問問滅幾(沉默)。
王大龍見狀趕忙上前:“叔,您不記得了,他是您兒子熊嶼啊?!?p> 熊山一臉呆呆的模樣,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的,“兒子,對,我兒子叫熊嶼,走兒子回家?!?p> 說罷熊山起身拉住王大龍就往屋里拽。
王大龍怎好意思,怔在原地,可熊山念子心切,是怕拉傷了娃又想將娃喊進家,一時兩難,將拉住王大龍的手力道放小了幾分,正是這力度放小的小細節(jié)使得王大龍稍稍松了口氣,大龍一只手被熊山拉著,一只手扶在小腹右上方,這陣仗越看越像是老年人被欺負了拉住年輕人要賠償。
熊嶼見狀,急忙上前阻止。
“你在干啥子?!”熊嶼還未來得及有下一步動作發(fā)生,猛然間一道爆喝聲傳來。
乍看來人,五大三粗,身背背簍,臉黑如碳,腰間別著一把割豬草用的的鐮刀,走起路來步履穩(wěn)健,如此種種倒是可稱的上瀟灑。
來人急跑而來,愈發(fā)的近了,熊嶼得見此人正是趙斯文。
歲月是把殺豬刀,改變了兩人太多容貌,可此時得見他們認出了彼此。
熊嶼:“表哥?!?p> 趙斯文沒有甩(理會)熊嶼,徑直走向王大龍,“小斯兒你在干啥?”
說罷只見趙斯文上前硬掰。
熊山急道:“你干什么,為啥子拉我家娃兒?”說著說著他還上手了,指著趙斯文就罵。
熊嶼、趙斯文皆無語。
……
“……事情就是這樣了?!毙軒Z家中,趙斯文無奈一嘆道。
熊嶼心情太過激動大聲喝道:“那你們?yōu)槭裁床煌ㄖ??!”說罷猛一拍桌,王大龍趕忙制止熊嶼的蠻爆行為。
趙斯文心情也不是很好:“當時咱村沒人有你電話,就姑爹有,可他,不告訴俺呀”,趙斯文說著變得吞吐起來,“醫(yī)生說這病……這病……”
熊嶼極力撫平內(nèi)心的躁動,可語氣的強硬還是將他的那份躁動呈現(xiàn)了出來,“可是什么幾把,什么時候了你還賣關(guān)子?!”
趙斯文是那個委屈,可他是個老實人,外加上他收了熊山錢心里總是過意不去,所以不跟熊嶼計較,他緩緩開口……
“那天早上,醫(yī)院門口。
熊山,‘小文啊,我這病是治不了了,你答應(yīng)姑爹個事兒?!?p> 趙斯文,‘醫(yī)生不是說能靠藥物延緩嗎?’
熊山,‘哎~我老了,這些錢花我身上浪費了,你答應(yīng)姑爹個事兒。’
趙斯文,‘姑爹你咋這么倔呢,你說吧?!?p> 熊山,‘姑爹這人呀,你也知道,就是這樣子,回去以后這件事你不傳,也別跟俺家?guī)Z子講,我啊怕他擔心,他跟我說最近生意做得不錯……’說道此處熊山點了支煙,‘我家地被占了你也知道,政府賠了一百三十四萬的款給我?!?p> ‘嘶~’趙斯文倒吸一口涼氣。
熊山接著道,‘聽醫(yī)生說,姑爹這病啊前期影響不大就是愛些小事,到中期了就會時而清醒時而瘋癲的,后期……’熊嶼沒有接著說下去,‘姑爹給你三十四萬,二十萬當是報酬希望你能照顧姑爹一段時間,等你完全不認識我的時候就送我去養(yǎng)老院吧,如果照顧我的花銷大于十四萬你就找我家娃子要,他會給你的?!?p> 趙斯文沉默了,直到一時轉(zhuǎn)不過彎來的他和熊山回到了落日村,他看著天邊的落日,似是親戚之情,又似是因為錢的原因,他對著一旁的熊山道,‘姑爹,我答應(yīng)你?!?p> 然而此時的熊山已經(jīng)陷入瘋癲?!?p> “所以那錢你接了?”如同失去理智的熊嶼暴露出了自己的本性。
趙斯文:“是。”
熊嶼再度開口,像是問句又像是陳述句,“你是為了錢才照顧我爸的。”
趙斯文沒有回答,而是一摸腦殼,不動聲色的朝著熊嶼遞了只煙。
“啪?!毙軒Z一把將煙打掉,“回答我!”
趙斯文知道現(xiàn)在的熊嶼有情緒,也不計較,轉(zhuǎn)向王大龍遞了一支煙。
王大龍笑笑,接過了煙掛在耳邊。
趙斯文以為王大龍沒火,正要幫他點煙則是被王大龍擺手拒絕了。
而熊嶼,陰沉著臉,若不是身邊的人是他這輩子最好的兄弟知己恐怕他早已爆發(fā)。
趙斯文也是個看得清事項的人,自顧自點上煙,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熊嶼,良久……
“是,也不是。”煙盡趙斯文,淡淡開口。
“啊啊??!”聽到答復(fù)的熊嶼,是徹底失去理智了,一把推開王大龍朝門狂奔而去。
“錢!都是你嗎的錢!我恨你啊啊啊啊!”
世界也隨之心情而改變了,不變的,只有橘林巷陌依舊如故……
屋內(nèi)。
趙斯文:“我這表弟就是這樣,不過脾氣大了好多?!?p> 王大龍:“人都是善變的?!?p> 趙斯文:“你是熊嶼?!?p> 王大龍:“我們是兄弟?!?p> 事后熊嶼得知趙斯文照顧熊山有四個多月了,花去了大約一萬多,趙斯文提議把不屬于自己酬勞的錢還給熊嶼,但嶼拒絕了,年關(guān)過后,他將熊山送到了養(yǎng)老院,安頓熊山的錢是那一百萬。
養(yǎng)老院門口,王大龍弓著身輕輕的揉撫著小腹右上方,看其模樣,應(yīng)該是難受的不行,但見一人朝著門口走來,他的臉色瞬間恢復(fù)笑言,直立起身,不過那笑顏有些牽強,因為嘴角那不經(jīng)意的抽動,額上滲出的細密汗珠。
來人正是熊嶼,此刻剛剛處理完老爸的事心情是郁悶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