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風(fēng),帶著煦暖裹挾著似花似草的淺淡香味飄在人來人往的街上,混著煎炸攤位裊裊的白煙,渺渺彌散,一天的序幕早已拉開,生活的旋律自然而然地流淌。
十一端坐著,任化妝師在她的臉上涂抹脂粉,陽光穿過玻璃融進(jìn)她的眼底,映出樓下往來的行人。她的眼睛眨了眨,定定的追著一片不知名的殘缺花瓣飛到窗前,飛過墻壁不知向那里去了。
“章小姐,不要動哦,要畫眉毛了?!被瘖y師一手掌著十一的腦門,眉筆在她的眉弓處輕描而過。
十一回過神來,木木的順著化妝師的手揚(yáng)起一點(diǎn)下巴,隨眉筆換成眼線筆在她的眼線上劃過。
十一的眼淚跟著化妝師“對不起對不起,手滑了”的聲音卷著黛跡和不曾讓人察覺的情緒順勢而下,才出眶便被她用指尖點(diǎn)去。
“沒事。要不你先歇會兒,我正好去一下洗手間?!笔徽f完離座起身。
化妝師早上堵車比約定時間來晚了,讓章小姐在這邊等了很久,剛才畫眼線又不小心戳到了眼球,本以為這下火上澆油金主爸爸得鬧性了,沒想到章小姐還是那樣寬厚不計(jì)較,她也就懶得自省,當(dāng)真在十一起身后歇在一旁椅子上,拿起酸奶掀蓋舒心愜意的舔起來?;瘖y師包括攝影師造型師他們都喜歡章小姐這樣的客戶,有素質(zhì)、溫婉,什么時候臉上都掛著淡淡的笑。不過章小姐雖然好說話,但還挺有自己主見和原則的,聽老師說她選的版型幾乎都不粘糊、不卿卿我我,反倒在這個急于告知別人“我們感情深厚”“我們很相愛”的潮流里顯得真誠。
十一望著鏡子里的人,心神有過一霎的恍惚。那人目光散散的,茫茫的,戚戚的,但偶爾又悲壯而堅(jiān)定。她的眼睛沒受外物刺激卻讓霧蒙再次蓄滿眼眶,只是一聲突兀的沖水聲驚醒了鏡子里的人。她迅速換了如常的淺笑,咬著牙出了洗手間。
“江太太,請看江先生的眼睛!”
“江太太、江太太…”
“士娣,攝影師喊你呢?!苯壬姅z影師尷尬的看過來,怪不好意思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致歉,手拍了拍章士娣。
“啊?”十一怔怔,望向攝影師。
“那個、江太太,請看向…”
“不好意思,我不習(xí)慣“江太太”這個稱呼”!”
“哦,那新娘請看向新郎…”
十一聽了,本能似的想糾正一句“我叫十一”,但到底話到喉頭便滾燙得讓她放棄了。她依著網(wǎng)上的教授,將目光落在新郎的眉心處。
陳漫和吳姐嚷了多次要看成片,十一沒法,就帶到單位來了。
“小章這真的是要做妻子了哈,單人照神采奕奕,一到合照就端莊的做個新嫁娘?!眳墙愦蛉さ男χ弧?p> “你倆咋都不親一下的?”陳漫不無遺憾的嘀咕了句。
“呦呦呦,人家要親也是在自己家親,能讓你看!”吳姐假裝啐了陳漫一口,兩人卻都大笑了起來。
十一知道她們指不定都從“親”想到別的帶馬賽克的事上去了,心底一層層的酸楚上涌,只無奈的搖搖頭,說不得一字辯解。
陳漫眼尖,看到有家屬進(jìn)得大廳來,忙拽了拽吳姐,止笑端坐。她倆分開,新來的實(shí)習(xí)生這才插空拿過相冊在一旁翻看。
吳姐帶著實(shí)習(xí)生去靈堂為逝者補(bǔ)長明燈蠟燭,陳漫這才抱怨起來:“這小孩真是差勁,家屬來了不知道跟著學(xué)學(xué)咨詢應(yīng)答、對接這些的。”
“新人嘛,都一樣,多跟著上幾天,熟悉熟悉就好了。我剛來的時候不也一樣嘛?!?p> 每個人進(jìn)入新的環(huán)境總會感覺“被孤立”,感覺格格不入,只有在新的環(huán)境里創(chuàng)造了價值,才能被認(rèn)可被接納。
“那能一樣嘛,你來的時候可勤快了…”
那時候,十一也不過剛出學(xué)校初入社會,帶著一身的蓬勃朝氣昂揚(yáng)斗志,還有稚嫩的天真、無知無畏的沖勁…
陌上阿九
如果可以,望我們都能愛與被愛。如果你不愛任何人,那也沒關(guān)系,你看花開心就去看花,聽雨快樂就去聽雨,什么都不愛,只是清靜的呆著便讓你舒服,那就清靜的呆著。這周遭已經(jīng)有足夠多的聲音試圖教你怎樣生活,我只是希望,如果可以,希望你做自己。只要你是你,你樂于忠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