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雨宮綾
機車引擎發(fā)動,猶如警告侵略者的猛獸發(fā)出陣陣低吼,千代夜誠開始俯身,夜熙戴上頭盔,預熱三秒后,悄然間奔向?qū)掗煹慕值馈?p> 離合器大鼓傳出航空炸彈風哨的尖嘯聲,配合著發(fā)動機像活塞式轟炸機俯沖的聲音,整個天空下的街道就這樣被無情撕裂。
彎道尋跡性清晰,車架厚重穩(wěn)定,冗余度非常大,頗有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遺風。
千代夜誠倒是想低調(diào)來著,只是川崎條件不允許,直到抵達第一處紅綠燈區(qū),他才有意識地降低速度。
前方100米處有一座警視廳,千代夜誠可不會蠢到去挑戰(zhàn)警察權(quán)威。
保持正常車速,不用多久也能到達文京區(qū)小石川,與其徒增變故,不如循規(guī)蹈矩。
大概過去十幾分鐘。
千代夜誠在文京區(qū)一處私人別墅前停止行駛,夜熙從后座下了車,夜誠則騎著機車駛向車庫。
兩人在里屋匯合,夜誠背著包趕向二樓的房間,用鑰匙打開房門后,急匆匆將背包往書桌上一扔。
“先去泡個澡,等會再趕作業(yè)?!?p> 來不及挑選衣服,他就從衣柜中取出浴袍,隨后前往一樓的沐浴室。
“夜誠!晚上吃什么?”千代夜熙的聲音從二樓對岸傳來。
“你做什么就吃什么?!?p> “給你做稀飯?!?p> ……
做稀飯?真夠懶的。
“寧愿吃面也不吃稀飯!”千代夜誠反抗道。
“那你來做?”
“冰箱里有番茄,有雞蛋,做一份番茄炒蛋不難吧?”夜誠反問道。
沒有辦法,夜誠是死了心不愿再做料理,她也不想給弟弟拖后腿,知道夜誠還有英語作業(yè)要完成,看來這個晚餐非她來做不可了。
總不能讓兩個人都餓著肚子吧?
“行。”
簡單交流過后,千代夜誠迅速跑向沐浴室,一天的日常就是這么樸實無華,泡完澡,吃完飯,補完該死的英語作業(yè),到晚上11點才安然入睡。
只是沒想到,姐姐竟然為他補上了昨日的雞腿飯,喝著薰奈留下的奶茶,吃著姐姐的愛心晚餐,誰又何嘗不羨慕這樣的生活呢?
早上7點30分,當晨曦的一縷陽光滲入房間,伴隨鬧鈴聲響起,夜誠猛然驚醒。
在空野大學,上午8點10分上課,12點10分午休,上午四節(jié)課,每節(jié)50分鐘,休息10分鐘,下午1點半上課,有兩節(jié)。
而1—D組第一節(jié)課正是由雨宮綾授課。
空野大學離小石川很近,步行五分鐘就到南門了,從南門小跑至教學樓,也只需要五分鐘,他完全有充足的時間做其他事。
“早上好?!?p> 千代夜誠前腳從房間走出,就聽見了姐姐的問候聲。
“姐,早上好。”夜誠笑道。
互相問候一聲,千代夜熙穿著一身校服,指著旁邊桌上的食物,開口道:“桌上有牛奶,一碗面,將就著填肚子吧,路上餓了再買點壽司和包子。”
“嗯?!?p> “我先去學校了?!币刮趺摽诘?。
“好的,注意安全。”
說完,夜熙挎著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別墅,在1—B組,他們的班主任尤為苛刻,所有學生必須在8點整到達教室,早上這個時間段,夜熙所在的柔術(shù)社也有社團活動,所以時間特別緊張。
千代夜誠則恰巧相反,他現(xiàn)在還能悠哉游哉地吃著早餐,看著番劇,一臉享受地體驗初晨美好時光。
時至上午8點整,他才換上校服踏上了學習的征途,不出意外,時間已拿捏,早鈴初響,掐點抵達教室。
雨宮綾穿著一身空野大學在職教師服,手上拿著戒尺早已等候多時。
至于同班同學,也是除他之外全員到齊,這踩點的能耐真是讓全班同學著實稱奇。
“早上好,綾老師?!?p> “回座,晚點把試卷交給我。”她冷聲道,一雙清澈的眼眸猶如千年冰窖一般冷漠。
“好嘞。”
回到后排靠窗的寶地,千代夜誠安然坐下,打開背包,首先拿出的并非課本與筆,而是昨晚那張刻滿青春痕跡的試卷。
放置在課桌最為醒目的地方,他才掏出課本與一支筆來,隨后兩手托腮,遙望窗外遠方的風景。
失神片刻,突如其來的白影宛如箭矢飛射一般撞向他的腦袋。
仔細見去,粉筆已掉落在課桌上自由旋轉(zhuǎn)了半圈。
“夜誠,第一個空填什么?”
“哈?”
看著還未翻動的課本,他哪會答題啊。
“brake?!币慌缘囊粭l紀子好心提醒道。
這蹩腳的發(fā)音,是break?
猶豫一陣,雨宮綾走向他,望著那份標滿筆記的試卷,她的怒氣不由得削減許多。
“break。”
死馬當活馬醫(yī),揣測那個模糊的發(fā)音,他還是能夠模仿出一個與一條紀子類似發(fā)音的單詞。
“上去寫?!?p> “哈?還得寫上去?”
以往開課十分鐘的英語聽力,猶記得只需學生讀出發(fā)音即可,今天換作他,居然還要上臺拼寫單詞?這不是赤裸裸的雙標現(xiàn)場嗎?
“上去?!庇陮m綾再次脫口道。
正所謂得饒人處且饒人,break誰不會寫?就是光靠重生前的記憶他也能拼寫出來,只是這妥妥的雙標對待,讓千代夜誠心里或多或少產(chǎn)生了一種叛逆情緒。
讓他寫作業(yè)也就算了,竟然還讓他拼寫單詞?整個1—D組的學生估計也沒這待遇。
“好,我去,我去寫還不成?!北镏欢亲託猓Т拐\沒好氣道。
走至講臺,拿起粉筆,他寫下了那個心中的答案——break。
隨即,眾人的笑意淹沒整個班級,這一刻,千代夜誠才有所察覺答案的可信度。
“回座?!庇陮m綾又是冷漠道。
遲疑一陣,千代夜誠還想著如何改寫答案,雨宮綾卻已來到他的身前。
“月底考試,英語成績要是還不及格,校長就會面見家長,你可要想清楚了?!?p> “又見家長?我爸忙著呢?!?p> “誰說見你爸,這次是聯(lián)系你母親?!?p> “哈?”
從講桌上拿起一只鮮艷的紅色粉筆,雨宮綾在他的字跡上重重劃了一筆,隨后在他的字跡下寫上了brake。
break和brake不是一個發(fā)音嗎?在他的印象中,這兩個單詞就是一個發(fā)音。
原來一條紀子沒有說錯,不過這道聽力題可真夠刁鉆,雨宮綾是覺得他有實力寫出答案嗎?還是有意挖苦。
“回座?!彼俅我詮娪驳目谖窍蚯Т拐\脫口道。
眾人嘲笑過后,接著有意議論,清晨是一天的開始,他卻感受到了黃昏時的疲倦。
回到座位上,千代夜誠打開課本,講臺上的雨宮綾有意提醒道:“在課本101面。”
“夜誠,我之所以讓你來答題,是在提醒你好好備考,你就不能像你姐姐一樣,好歹及個格?”
“呵,英語,學英語有用嗎?”千代夜誠不屑道。
“你!即便你未來工作不會接觸英語,但考核會,請你自己嚴肅對待。”
“還怕你們不成?我是特長生,英語成績有這么重要?空野大學強調(diào)興趣是學生的老師,而不是成績?!?p> “我想你為人師表,應該不會強迫學生做不感興趣的事情吧?”
千代夜誠反客為主,奪下有利話題角度。
“夜誠,少說幾句?!?p> 坐在前排的班長藤井松山忍不住勸說道。
“好好的一節(jié)晨課,非讓你搗得烏煙瘴氣,這是教室,不是鬧市。”
“咄咄逼人,不分是非?!鼻Т拐\望著窗外,若有所指地回道。
聰明的藤井松山自然明白此話攻擊的對象是誰,即使千代夜誠統(tǒng)管武社又如何,誰給他的勇氣擾亂一班學習氣氛?
藤井松山驟然起身,指向千代夜誠:“你就是不學無術(shù)的廢物!”
在日本,直指他人并在公開場合大聲謾罵,這已觸及他人的最低底線。
“你再說一遍?”
千代夜誠背光而坐,半面陽光半面陰,凌厲的眼神散發(fā)出一股寒芒,與平日判諾兩人的兇狠神態(tài),不禁讓全班同學不寒而粟。
“請你弄清楚一點,我不在乎成績,并不代表我不在乎尊嚴!”
“若再次對我做出無禮的舉動,即使你身為班長,我也定饒不了你!”
“夜誠,冷靜?!碧锞粯涞穆曇魪那芭艂鱽?。
就連旁邊的一條紀子也伸出顫抖的手拉起他的衣角。
第一次見夜誠如此嚴肅,她也不禁感到害怕。
“成績的事情由你自己把握?!?p> “松山,坐下?!?p> 藤井松山仿佛沒有聽見,只見他眼神渙散,四肢顫抖,雙鬢冷汗也流出些許,顯然是被千代夜誠兩句話所震懾住了。
一個專攻學文學的學生能與專攻體育的學生相比較成績嗎?這不是以己所長嘲笑他人所劣?
下課鈴聲響起,上課途中還算一片祥和,除了剛開始的鬧劇,后面也沒有再發(fā)生其他不愉快的事情。
千代夜誠從藤井松山旁邊經(jīng)過,中指刻意停留在課桌上點觸,碰撞課桌發(fā)出的聲音與藤井松山的心跳高度契合。
“我好像沒招惹過你吧?”千代夜誠有所不解,隨后補充道:“抱歉,剛想了一會,你作為班長確實有維護課堂秩序的義務,我不該威脅你。”
“但你處理的方法,恕我無法接受?!?p> “這是在道歉嗎?”藤井松山心中暗道。
“不……不,我也錯了,我也不該謾罵于你。”
“既然誤會解除了,一切都好說?!?p> 在這個班已經(jīng)幾個月了,他卻還是只和幾個要好的朋友有過交流,對于一個學生來說,這份社交成績單實在是不堪入目,看來有必要刷一刷存在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