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 閑談

　　等林洪表達(dá)完衷心之后，許佑汐才慢慢引入了主題：“林大人之前腦子糊涂，究竟做了多少不該做的事，朕心里清楚，朝廷上文武百官也都清楚。朕此次冒著朝中壓力將你重新任為宗人令，可沒少被諫言，林大人不能辜負(fù)朕的這番苦心啊?！?p>　　“陛下大恩，臣實在難以為報?！?p>　　林洪感動地快哭了。

　　“林大人，朕雖然也氣憤你從前的所作所為，但還是舍不得像你這般人才被埋沒。就連孔圣人，都有做錯事的時候，是吧。”許佑汐推心置腹道，“朕如今有個戴罪立功的機(jī)會，就是過程可能會有些兇險，不知道林大人可愿先身士卒，助朕一臂之力？”

　　“陛下您盡管吩咐！”

　　“朕便直說了。”許佑汐嘆氣，“林大人接手宗人府之后，可覺得大乾這些藩王野心太大了，每年吃朝廷多少俸祿，還敢仗著宗室身份壓迫當(dāng)?shù)匕傩?，像‘安客王’這類人品敗壞的更是比比皆是，朕見當(dāng)下民不聊生，總是夜夜難寐?！?p>　　“陛下的意思，是希望臣可以徹查宗室？”林洪試探地問了句。

　　“對，還天下清正?？闪执笕巳蘸蟮妹鎸Φ娜硕际切┗视H國戚，朕就怕林大人壓力過大?！?p>　　“臣誓死效忠陛下，陛下需臣怎么做，臣定萬死不辭?！?p>　　林洪確實膽子不夠大，若放在平時，放他絕對是不敢輕易招惹這些宗室的，可如今他身后的靠山可是陛下，那就完全不同了。

　　“林大人定要做出成績，給那群成天沒事諫言朕的文官看看！朕天天看這些奏折實在心煩?！?p>　　“臣竭力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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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洪前腳離開，聽了兩人談話半天的于薛敬才走出來，神色中明顯有幾分疑惑：“陛下，您是怎么判斷出林洪此人有大本事的？”

　　“于大人在說笑嗎？”許佑汐滿臉不可思議，“林洪要真有本事，朕之前還派他去守什么皇陵！”

　　“……”

　　于薛敬無言以對。

　　這話難道不是陛下剛剛自己說的嗎！

　　“陛下，那您接下來還有安排嗎？”

　　許佑汐深思熟慮道：“崇久十九年，也就是朕六歲那年，有人給宮中送了批下毒的糕點，查到最后，殺了幾批人，幕后指使者依舊不明；同年次月，朕又經(jīng)歷了太后心腹王嬤嬤的投毒，線索中又途斷了，幕后主使不明?！?p>　　“朕皇兄被挑唆御駕親征，結(jié)果是莫名其妙的四十萬大兵全軍覆沒，具體怎么敗得還是無從得知；起義軍姜跫設(shè)計于荊州炸毀水壩，如今僅有荊州知州馬焗被處決，白蓮教教徒仍在潛逃中，幕后究竟有沒有其它主使，未知?！痹S佑汐細(xì)數(shù)著近年遭遇。

　　于薛敬聞言卻當(dāng)即跪下：“是屬下無能！”

　　“這有什么好跪的，朕這不是在幫于大人在羅列現(xiàn)有證據(jù)嗎？你瞧，如今咱們證據(jù)確鑿，就差這背鍋的人了！”

　　于薛敬一時間竟無話可說：“……臣敢問陛下，宗室中誰看上去最像可以背鍋的呢？”

　　許佑汐想了想：“難道有人不像嗎？”

　　“……”

　　“跟好林洪，他打算查誰，便給他準(zhǔn)備哪位藩王的證據(jù)，別被人發(fā)現(xiàn)錦衣衛(wèi)也在這些事中插手了?！?p>　　“臣遵旨?！?p>　　許佑汐接著補(bǔ)充道：“還有，把朕剛剛列舉的事情，編成段子，散布到民間，讓天下人都知道朝廷里有位宗室存在聯(lián)合白蓮教造反的意圖?！?p>　　“陛下，這又是何意？”于薛敬疑惑，陛下這么做不會打草驚蛇嗎？

　　“自古以來，哪個藩王造反不得打個名正言順的旗號，如今朕提前架個高帽在這，看誰有膽子戴?！痹S佑汐淡定自若，“無論這個造反的人再怎么想把自己撇干凈，百姓的第一反應(yīng)都會覺得，多次毒害皇室是他干的；置荊州幾十萬性命不顧也是他做得；四十萬戰(zhàn)死沙場的英魂更是這人的計劃之一。如此不仁不義、心狠手辣之輩若成了大乾皇帝，那百姓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許佑汐感慨了句：“得不到民心所向，死時能留個全尸都已是萬幸?！?p>　　“陛下，您覺得會不會這一切真出自某位藩王的謀劃？”于薛敬忽然問道。

　　若真有此人存在，這個敵人起碼也得潛伏了數(shù)十年之久。多次出手，還沒留下半分蛛絲馬跡，可見其心思縝密，絕對是個極其可怕的對手。

　　想到這里，于薛敬不由地心情煩躁，他確實無能了！

　　“真有人能蠢成這樣！”許佑汐不可思議，“大乾亡國了，他藩王的封號封地沒了，每年朝廷供養(yǎng)的俸祿沒了，異族皇帝還會視他為心頭大患，他圖什么?！?p>　　哦，白擔(dān)心。

　　于薛敬恍然，他果然還是達(dá)不到陛下的這種思想高度。

　　也對，若是和陛下相比，天下能有幾個聰明人？

　　“京察進(jìn)度如何?！痹S佑汐打斷了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道。

　　“稟陛下，一切順利?！?p>　　“朕怎么覺得你們一點都不順利？”許佑汐眉頭皺起，“有困難一定得說?。　?p>　　于薛敬努力回憶了下，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在戶部尚書杜大人的鼎力協(xié)助下，吏部尚書虞嘆起碼含淚查處了五十位余位存在問題的官吏，這可以說是近幾年內(nèi)，京察年間查處官吏數(shù)目的總和之多了：“陛下，確實沒有遇到多大的困難。”

　　許佑汐愁緒不已：“若一切順利，國庫怎么見不著進(jìn)賬呢！”

　　倒也不是許佑汐貪財，只是當(dāng)下朝廷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了。瓦剌退兵之后，她還承諾了要給百官漲俸祿。除了要給發(fā)放百官俸祿，她還得同時養(yǎng)著神機(jī)營、公學(xué)這種堪稱‘無底洞’的項目。

　　再不想辦法搞些錢，她今年就給只能給百官打欠條當(dāng)俸祿了！

　　“屬下明白?！庇谘闯聊┰S，原來陛下判斷京察年的進(jìn)展程度，是參考銀子數(shù)量來的。

　　“如果沒有其他事，于大人先去忙吧?！?p>　　“臣，先行告退?！?p>　　等于薛敬退下去，許佑汐默默地繼續(xù)批奏折了。

　　唉，登基五個多月了，怎么每天還重復(fù)著差不多的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