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弱的擺擺手,秦頡幽幽的說道:“此戰(zhàn)之敗,乃本官之過,與爾等無關(guān)。事已至此,多言無益,博望失守已成定局,接下來賊寇必然棄博望,南江夏,我軍新敗,士氣全無,江夏兵又不知到了何處,局勢危矣?!?p> 黃忠還不曾認輸,鏗鏘有力的道:“大人,我軍雖敗,但是因為準備不足,賊寇偷襲而已,如若正面交戰(zhàn),我等定可取勝,況且江夏郡兵由縣尉趙慈已到西鄂,大人可要召見?”
秦頡聞言,精神一振,喜道:“江夏兵果然來矣?數(shù)目幾何?”
“千真萬確,大約千余眾,不過有不少老弱病慘,不甚精銳?!?p> 黃忠回答道。
秦頡不以為意,冷笑道:“江夏太守王叡與本官不睦,趙慈任兵曹掾之時亦與本官多有齷齪,如今不過礙于律令不得不來而已。
如今我等剿匪不利,荊州刺史之位,必為王叡所得,他派趙慈來,如果我等能剿滅賊寇,則他亦有功勞,如若不能,也是我等指揮不利,與他無關(guān)?!?p> 黃忠肅然道:“如此,末將愿率一隊軍馬效仿賊寇,輕裝簡行,誓死剿滅賊寇,將功折罪?!?p> 蔡瑁冷笑一聲,道:“漢升還記得河灘之敗乎?”
黃忠勃然變色,道:“此一時彼一時,安能一概而論,河灘之時末將輕敵冒進,如今末將已知劉閑厲害,安有重蹈覆轍之理。”
蔡瑁表情陰翳,道:“那可難說,畢竟連大人也”
突然意識到不對,蔡瑁止住話頭,但言語中的意思眾人清清楚楚。
黃忠大怒,道:“末將愿令軍令狀,如果不能擒殺賊酋劉閑,提頭來見!”
秦頡沉思一陣,低聲道:“劉閑狡詐勇武,而且賊軍中猛將不少,連博望縣尉李正方都已經(jīng)從賊,只漢升一人絕非敵手,眾將聽令!”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秦頡感覺天旋地轉(zhuǎn),若不是鄒靖扶著,他恐怕立馬就要摔倒在地。
“以黃忠為主將,蔡瑁、文聘、王威為副將,引所剩全部南陽兵輕裝疾行,務必追上賊寇,一鼓作氣擊滅之。
諸將謹記,不可分兵,不可輕敵,斥候多放,以免給賊寇可趁之機?!?p> “遵命!”
黃忠、文聘、王威大聲應諾,唯有蔡瑁勉強拱了拱手,一臉不屑。
“本官自與江夏兵留守此處,等候眾將捷報?!?p> 黃忠森然道:“末將定不負大人所托,勢必斬殺賊酋劉閑首級,獻于大人坐前?!?p> 秦頡隨意地揮了揮手,眾將轉(zhuǎn)身昂首闊步而去,只是他們不曾聽到,身后的縣衙內(nèi)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博望城西,陷陣營已集結(jié)完畢,劉閑身后的大旗迎風烈烈作響。
管亥湊近劉閑,小聲問道:“子昂,接下來咱們?nèi)ツ模渴遣皇悄舷陆?,聽說哪個地方富得流油啊?!?p> 邊說管亥還不忘搓搓他那雙大手,仿佛數(shù)不清的金銀財寶就在他的面前一般。
“不!”劉閑果斷搖頭,手指西南方向,道:“我們?nèi)ノ鞫酢!?p> 管亥伸手掏掏耳朵,確定他沒聽錯以后,不解道:“西鄂?斥候不是說官軍退回西鄂了嗎,左右都是拼,昨天晚上干嘛不追殺官軍?”
廖化也疑惑不解,道:“是啊,昨日便損失不少弟兄,還是我們偷襲才勉強打贏,如今官軍應該不會這么大意了,偷襲不成,官軍人數(shù)眾多,只怕剩下的這點人也都要折在西鄂?!?p> 劉閑詭異一笑,并不答話。
吳用輕搖羽扇,站出來道:“兩位頭領(lǐng)莫急,主公去西鄂可不是和官軍硬拼的?!?p> 管亥想不明白,忍不住問道:“我說,你們打什么啞謎呢?去西鄂怎么會不是硬拼?!?p> 吳用不急不緩,展顏一笑,道:“換成管頭領(lǐng)率領(lǐng)咱們這支大軍,該往何處去?”
吳用上輩子就是教書先生,教授管亥這種笨孩子很有心得。
管亥不加思索,道:“當然是南下江夏了,那地方好啊,數(shù)不盡的金銀財寶,而且沒聽說那的官軍厲害。”
吳用又轉(zhuǎn)過頭,問廖化道:“如果廖頭目是秦頡,現(xiàn)在的形勢,該當如何?”
廖化仔細思考半晌,道:“追擊我軍或者堵住我軍南下的道路,把我等一往打盡,你是說”
廖化突然想到一個可怕的可能性,瞳孔突然間放大起來。
“沒錯?!眳怯每隙肆位牟聹y,繼續(xù)道:“秦頡必然以為我等會向南流竄,全力追趕,如果我們此時出現(xiàn)在西鄂,定然殺秦頡一個措手不及?!?p> 管亥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說,等我們趕到西鄂,那就是一處空城了,對吧?”
吳用不再多言,又把羽扇搖起,露出一副高深莫測的笑容。
“娘的,老子以后要離你們這些讀書人遠點,太能算計人了?!?p> 管亥的小聲嘟囔傳出吳用的耳中,害他差點一個不穩(wěn),栽倒在地。
劉閑咧嘴一笑,森森的白牙仿佛閃著寒光一般。
西鄂,縣衙大堂。
天色昏暗,黃忠領(lǐng)兵離去多時,秦頡心頭莫名升起一陣不安,可他思來想去,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紕漏。
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鄒靖面色慌張,急步而入。
這兩日的疲勞加驚嚇已經(jīng)讓秦頡變成一只驚弓之鳥,見到鄒靖如此慌張,秦頡頓時打個寒顫,頗為緊張的問道:
“何事慌張?莫不是漢升大軍?”
秦頡實在不愿多想,如果黃忠再敗接下來他該如何。
鄒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強行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道:“黃校尉大軍尚未有戰(zhàn)報傳回,但斥候回報,城東發(fā)現(xiàn)大隊賊寇身影?!?p> “什么?!”
秦頡大驚失色,一口甜腥涌入喉頭,被他生生咽了回去,接下來便是一陣劇烈的咳嗽,讓人擔心他一口氣喘不上來便會悶死過去。
鄒靖連忙搶步走到秦頡身后,輕輕拍打秦頡背脊。
好半天,秦頡才回過氣來,顫聲道:“賊寇不是南下江夏?為何城東會有賊寇出沒?”
鄒靖道:“按道理來說,賊寇不知我等分兵,應當不會直奔西鄂而來,城北的賊寇興許是南陽黃巾的余孽,聽聞劉閑攻占博望,前去投靠,路過西鄂而已。”
秦頡心神大定,只要不是劉閑的陷陣營,其余賊寇不足為慮。
西鄂還有一千江夏郡兵,雖說不是精銳,但依托城墻守住城池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趙慈雖然與他秦頡不睦,但想來也不會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西鄂的城墻可不是博望那種夯土能比的,作為朱儁曾經(jīng)的駐地,西鄂城墻足有兩丈高,還是用大塊青石鑄成,堅固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