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的大雪戛然而止,連寒冷的朔風也不再呼嘯,溫和的陽光照耀下,仿佛春天在一夜之間又回到了人間。
大漢新任南陽太守袁術(shù)一身戎裝,雄姿勃發(fā),連他平日里頗為圓潤的體型都顯得十分矯健。
按劍肅立在伊闕關(guān)隘口之上,身后繁華喧囂的洛陽城已漸漸不見蹤影。
隘口之下,五千北軍氣勢直沖云霄,直讓袁術(shù)胸中豪情萬丈。
好男兒當提三尺青鋒,立不世之功,值此良機,建功立業(yè)正當時也!
“報!”
一名小校步履匆匆,徑直來到隘口之上,大聲道:
“江東孫堅,率軍來投?!?p> 袁術(shù)喜不自勝,道:“可是江東猛虎孫文臺?吾當親往迎之?!?p> 急步走下隘口,只見一彪人馬立于關(guān)隘之前。
當先一名大漢,昂藏八尺,虎踞龍盤,一身火紅色鎧甲仿佛翻騰的烈焰,當真不負江東猛虎之稱。
孫堅身后,四員大將一字排開,具是威武雄壯,殺氣凜然,一看便是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猛將。
“江東猛虎來得何其遲也?!?p> 袁術(shù)迎上前來,語氣中卻不帶絲毫怪罪之意,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孫堅抱拳一禮,目光凜冽,道:“堅奉右中郎將之命,特來將軍麾下聽命!”
袁術(shù)一把扶起孫堅,撫掌大笑道:“某得文臺之助如虎添翼矣?!?p> 目光掃過孫堅身后四員猛將,袁術(shù)疑惑不解道:“這四位是?”
孫堅側(cè)身讓出身后四人,道:“此乃堅之部將,程普、黃蓋、韓當、祖茂。”
袁術(shù)大喜,道:“皆壯士也,來人,贈鎧甲錦袍?!?p> “謝將軍!”
程普四人躬身行禮。
...…
宛城北門,劉閑背負雙手立于城樓之上。
裴元紹湊到劉閑身邊,道:“子昂,兄弟們都準備好了?!?p> 劉閑微微點頭,沉聲道:“百姓呢,可曾挾裹完畢?”
“子昂放心,足足九百人,皆著漢軍衣甲,若不近前細看,絕無破綻?!?p> “好!”劉閑還不放心的叮囑道:“你身邊只有百余弟兄,萬事需得小心謹慎,既不可放跑一個百姓,又要做足聲勢,務必讓官軍覺得我等南下江夏。
不過,凡事以兄弟們?yōu)橹?,若事不可為,當立刻拋下百姓,北上與大軍匯合?!?p> 裴元紹鄭重地一抱拳,道:“子昂放心,某家理會得?!?p> 伸手拍拍裴元紹肩膀,劉閑大喝道:“出發(fā)!”
裴元紹目光堅毅,伸手舉起陷陣營大旗,厲聲吼道:“兄弟們,把百姓看仔細了,不可走脫一人,出發(fā)!”
隨著大旗飄揚,裴元紹率百余士卒驅(qū)趕著九百多號百姓沿河水一路向南,直奔江夏而去。
千余人踏著積雪留下一地雜亂的腳印,漸行漸遠。
“我們也該走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
劉閑呢喃聲響起。
“主公是說,官軍要來了?”
劉閑身旁,吳用輕輕問道。
“沒錯,而且人數(shù)絕對不少。張讓等人可以利用,但大漢上下估計還沒把我等放入眼里吧?不把他們打痛,恐怕招安的事,永遠都達不成?!?p> 吳用微微頜首,道:“只是此次官軍人數(shù)必定不少,且不是北軍便是南軍,甚至虎賁郎都有可能,不是易與之輩。”
劉閑咧嘴一笑,露出森森白牙,淡淡道:“難道我便是易與之輩?而且,能不拼還是不拼的好,官軍源源不斷,我的人可是死一個便少一個,消耗不起。”
吳用隱在劉閑身后,不再言語。
他是個聰明人,知道那些話能說,哪些話應該點到為止。
抽出腰間長刀斜指蒼天,劉閑大喝一聲:“出發(fā)!”
剩下的七百余人排成整齊的隊列,跟在自己頭領(lǐng)身后,除了踩在積雪上的聲音,再無半點動靜。
一支精銳之師儼然已經(jīng)成型。
...…
三日之后,南陽郡北的南召縣儼然已經(jīng)變成一座大軍營,隨風烈烈飄揚的大旗上龍飛鳳舞繡著一個袁字,表明著這支大軍的歸屬。
一名斥候大步急入中軍大帳,抱拳躬身道:“稟將軍,一支千人左右的大軍正沿河水南下,看旗號正是陷陣營無疑,但于路有不少尸首拋下,足有數(shù)十人之多,且賊尸上多有創(chuàng)傷,死狀凄慘,賊寇疑有火并之嫌。宛城如今已是空城一座,再無賊寇身影?!?p> 帳中主坐之上,一人鎧甲加身,目光炯炯。
正是如今的南陽太守袁術(shù)。
黃忠坐立不安,抱拳出列道:“將軍,恐怕此中有詐?!?p> 袁術(shù)行軍主簿楊弘不以為意,道:“賊軍大旗俱全,披堅執(zhí)銳,且賊寇大為烏合之眾,統(tǒng)屬不明,火并也并非不可能,何詐之有?”
黃忠道:“賊酋劉閑最善瞞天過海,此前亦有驅(qū)趕百姓充做大軍之舉,而且陷陣營不同于一般賊寇,戰(zhàn)力非凡,更加上賊眾齊心,唯劉閑馬首是瞻,當不應有火并之舉。”
楊弘怒道:“一派胡言,世間豈有如此賊寇?依黃校尉之言,這伙賊寇豈不是比我大漢郡國兵還要精銳?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p> 楊弘打心底瞧不起這群屢戰(zhàn)屢敗的南陽郡各級軍官,包括秦頡在內(nèi)。
他覺得這群人都是一群酒囊飯袋,被千余賊寇打得大敗不說,連太守都丟了性命,真乃大漢之恥。
黃忠漲得滿面通紅,也不知是羞愧還是生氣,亦或者二者都有。
孫堅不忍黃忠受此屈辱,站出來道:“黃校尉所言不虛,便是左中郎昔日也對這賊酋劉閑頗為重視,將軍不可大意。”
孫堅畢竟不是黃忠,他的話無人敢于無視,就連袁術(shù)都悚然變色道:“果然如此?”
孫堅堅定的點點頭,道:“說來慚愧,當日我等本有機會全殲除張曼成部之外宛城外所有的黃巾賊,但就是此人在賊寇必敗之際振臂高呼,鼓舞士氣,使得我等未能全功,且董卓將軍的西涼鐵騎還折損大半?!?p> 帳中諸人無不倒吸一口冷氣。
西涼鐵騎可是大漢最精銳的騎兵之一,除了并州鐵騎之外基本無人可與之爭鋒。
這劉閑居然能憑一群烏合之眾折損大半西涼鐵騎,由不得他們不重視。
袁術(shù)軍師閻象躬身出列道:“若真如孫將軍與黃校尉所言,則此賊寇不容小覷,南下之人當是疑兵無疑?!?p> 楊弘尤不甘心,道:“既然賊酋智計高深,虛虛實實,如若敵軍以虛帶實,于路棄尸乃是故意留下的破綻,該當如何?”
眾人啞口無言。
雖說楊弘之言夾帶私心,但他所說之話卻有很大可能是真的,值此之時,誰也不敢斷言南下的便是疑兵。
見眾人沉吟不語,袁術(shù)也沒了辦法,只好無奈道:“如此,各路大軍不準妄動,皆各守本營,再多派斥候加緊查探,若有消息立即來報?!?p> “諾!”
眾人不敢怠慢,抱拳領(lǐng)命而去。